正当人们疯狂膜拜那从天而降的神明时,那血红色的身体突然像是坏掉的路灯一样闪烁起来,伴随着一道刺眼的光茫,它又谜一般地消失了。
......
我走向那棵无比巨大的树木,它正在那里坐着等我,就和往常一样。
不过这次它是以人的姿态出现的,雪白的长裙上沾染着粉红色的鲜血,就像花朵绽开。
“这个时候来,莫非是后悔了?”它一脸不快地瞪着我。
“停手吧。”
“事情开始了就一定有个结局,无论怎样......我不会收手......”
“这么说,只有一战了……”
“我的荣幸。”
“让我猜猜,你是想在这个世界消灭我,从而消除在那个世界的全部影响,对么?”
它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强烈的杀气扑面而来。
“你变聪明了。”
“你已经把我关在这里关的够久了。”
视线移到它的爪子上。
说实话,想象了很多种可能性,但神与神之间的战斗是怎样的呢?是不死不休的血斗,还是一瞬间的碾压,一方灰飞烟灭。按理说双方都是不死不灭之身,大可以打到大道磨灭,在一片虚空之中相互对波......
好麻烦啊。
“砰!”
血色的花朵在空中绽放,染红了草地,甜腻的味道在空中弥漫。
“为什么……”
我无力地跪倒。
好快!
这还真是......
身体急速变得越来越冷。
它居高临下看着我,没说一句话吗,宝石般的瞳孔中映着暗红色。
它一脚把我踹飞到那棵巨型的树下。
后背似乎断了,被撕裂的痛感传遍全身。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动手。”
“嘿……”
“你这家伙……”
火红色的狮子飞扑过来,爪子划过的一瞬间我的手臂被切断。
它一口吞掉断肢,身上的毛色变得更加明亮。巨大的身躯隐隐透着金色光芒。
“原来……是这样吗?吞噬我的力量……这么说……也难怪……”
它沉下脸化为人形。
“是世界树吧。”我轻声说。
“你怎么知道的。”
“我还知道……你的智慧是人类给的,这个虚幻的世界的人类野心还不小啊……我应该提前把他们毁灭的......”
“事已至此,知道的再多又有什么用?你在我的面前是如此弱小。”
“虽然,哈!的确没什么用,但是呢……”我用尽力气背靠世界树挣扎着站起来。
“但是?”
此时已是黄昏,金色的光打到我们身上,投下深黑的影子,融为一体。
“那就打开地狱的大门,跟这个世界说再见吧。”我将最后一丝力量注入到世界树中,开启了末日的序幕。
天空出现一个纯白的漩涡,把一切颜色拉扯进它的中心,在那里,各种颜色相互撞碎对方,最终混合化为一片漆黑,那白色的小点越来越大,就像一枚银色的子弹在空中下坠。名为‘原罪’的它落地的瞬间,这世界的一切都将化为灰烬。
它惊愕地看着我:“你这是要!”
“我明白我无法杀死你,我不再是你的神,你的主人。你的能力源于这个世界......”我顿了顿,“只要这个幻想世界不复存在,你的一切都会消失。”
它尝试使用自己新获得的创世的力量,试图复原这个正在消散的世界,但即使是神的创造,在无限的毁灭面前也显得无能为力。
“你是笨蛋吗?居然想要毁掉自己的精神世界!你死了那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了!”她怒吼道。
我低下头,除开身体上的疼痛,我能感觉到,那片虚无正在把这个世界吞噬,无论是那片无边的森林,还是那口通向永恒的古井,一切都开始分崩离析。宇宙的本源便是虚无,一切都将从现在开始回归为零。
我已经无力挣扎,任凭那巨大的吸力将躯体带向宇宙的最深处,在那里,我将会被撕碎,化为新的尘埃......
恍惚中一只雪白的手搭上我的肩头,睁开眼是它的琥珀色的瞳孔。
“你既是我的整个世界,我必须亲耳听到你对我的颂扬和批评。我视世人皆亡,世人视我已死,还有谁能以善恶改我铁石之心?”她低声吟唱道,“等到感受不到我的力量波动之后你就把这一切停下。”
“做不到。”
它用鼻尖轻触我的脸颊,几滴凉凉的液体滴落衣襟。
“你又流鼻涕了……”
“都说了......”
“但其实,很高兴哦,因为你终于算得上是人类了......”我嘿嘿一笑,“我想我从未告诉过你,你的人型是有参照的,那是个很美好的女孩。”
“你们之间的故事我不想听。”她紧紧抱住我的身体,力度大得几乎把我折断。
“咳咳......随便,反正她早已经死了。”
“呵呵……你如此深深地扎根在我的心底,我想除你以外全世界都已丧生......”她把牙齿深深扎入我的脖子,那道尖锐触碰到那根神经后骤然停下,“你也许不会明白,爱是无法被只言片语否定掉的。”
我惊愕地看她安心地闭上眼睛,把我推离她的怀抱。
我飞向那一片白色,她则坠入黑暗深渊。
纯白的黑暗中,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世界已经发生的一切在此刻全部回溯,破碎的玻璃重新变得完整,发臭的海洋焕然一新,血液重新回到尸体中,破碎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天空变得蔚蓝,火山不再爆发,大地也不再震动,乃至灵魂深处的颤抖也停下了。
白色的灰里,一株嫩芽钻出头来向着上方生长。
一只黑色的手紧紧抓住它的茎将它拔出来。
“呵,被自己的宠物保护了啊,真是羡慕呢......”黑衣人低声说,同时他哼唱起一段曲调:
“凭借着日晷你心知斗转星移,时间的脚步正偷偷移向永恒。”
“看,凡不能长驻你头脑之物,都可在这些空白纸上留存......”
那只手稍稍一发力,植物变得萎缩,痛苦地抽动起来,他将一瓶紫色的药水浇灌上去。
这下就连纯粹的白色也渐渐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