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莺歌院,女子一身黑色战袍,站在溘黑的夜幕之下,在她的身后,跟随着一群同色衣装的黑衣人。
一只雪白的长鹰飞过夜空,落在少女的肩头,拆开信件,女子的眉头轻轻皱紧,又再松开。
“战士们!考验你们的时刻到了!”
楚乔凌厉的转过身去,眼神如雪,秀发如瀑,语调铿锵的沉声说道:“燕北需要你们!大同需要你们!天下苍生、万于黎民雷要你们!去吧,用腐朽的当权者的心肝,来祭莫我们新生的政权!”
呼啸声顿时响起,片刻之后,庭院里除了楚乔,再无一人。
柳绿小丫鬈跑上前来,紧张的说道:“姑娘,我们该走了。”
“不。”少女斩钉截铁的摇了摇头:“我们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完!”
七七五年上半年,注定是个多事之秋,震撼人心的事件接距而来,奔流不息的历史长河惊疑不定的回首眺望,担忧的注视着大夏皇朝的各大世家和当朝皇权,天下百姓的眼睛齐齐凝聚帝都,他们单纯的头脑可能还无法理解政客们的尔虞我诈,但是多年战乱中求生的本能让他们警觉的发现:巨大变苹的时代也许就要来临,天边残云呼啸,风起云涌。
他们眺望着未来曲折茫然的道路,在为自己的明天而感到焦虑。
大夏皇朝传承三百年,之前政权的建立更是可以追溯上千年的历史。其间,经历了叛乱、外袭、分裂、国战、内讧、兵变等诸多灾难,但是大夏的皇权仍旧顽强的挺立至今。
在世人眼中,这个铁血尚武的政权是最坚固的象征,他们拥有强悍的国家军队,忠诚的川军人,在川大陆这块艰苦的土地上,他们的先祖用牙齿和血泪开辟出广袤的国土,历经干年风雪,无人可以动摇其分毫。
无论是穆合氏这样的氏族,亦或是唐宋等自称正统的东陆皇室。
然而,没有人能够想到,正是五月二十日深夜,在帝都西南的偏僻一角,走投无路的一万官兵们所发出的怒吼,却在日后摧毁了大夏皇朝长达千年的统治。
那一天,燕北的鹰旗迎风招展,发出狮子一样的怒吼,震憾了整个世界。
“公主殿下!”女官穿着一身繁琐的宫廷礼服,衣袖间有细细的青鸾图腾,梳着高高的发髫,面色惊慌的疾步奔到内宫门的正门,拉住少女的手臂惶然说道:“大典就要开始了,您怎么还在这里。礼部的何大人宋大人陆大人都在公主府中等您,几名诰命此刻还在百合堂上跪着呢!”
“苗姑姑。”身穿大红吉服的少女惊慌失措的拉住了女官的手:“怎么办?已经过了时辰,他却还是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事?”
女官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但却显得十分老成,她安慰的接住赵溥儿的肩,柔声说道:“宫外此刻百姓欢腾,难免拥挤,耽误个一时片刻也是有的,你不必担心了。”
赵淳儿咬着下唇,心底的担忧却怎样也抹不去,她说服自己听从女官的话,不去多做他想,跟在女官的身后,就向后宫走去。
黑暗中,女官的眉头却缓缓的皱了起来,皇家各项平删都有其围定的时间,普通百姓怎么敢阻拦皇家的丰驾,这里面,一定出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变故。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突然响彻宫门,赵淳儿顿时回过头去,只见一名士兵狼狈的奔进宫门,马蹄急促,却被宫门的守卫拦住了脚步。
我有重要事情要禀报皇上,放我进去!”
守卫们不动如山,拦在士兵的身前,声音低沉的说道:“请出示陛下的手偷或者令牌。”
士兵满头大汗,怒声吼道:“事关重大,耽诿了你十个脑袋也砍不起!
“什么事?”赵淳儿眉头一皱,转身就走上前去。
“公主殿下?”只看了一眼赵淳儿的服饰打扮,士兵就认出了她的身份,顿时一惊,疾步走上前来,伏在赵淳儿的耳边急切说道:“公主殿下,大事不好!燕北世子燕洵在城南竖起反旗,带着西南镇府使的兵马杀过来了!”
“嘭!”
淳公主手上的一只暖手抄顿时落在地土,年轻的天之骄女脸色飒白,嘴唇青紫,震惊的无法言语。
“他们的人控制了前往长老会和帝都府尹衙门的道路,长老大人将军们还都在宫中,公主殿下,此事须尽快禀报,早做决策!公主殿下?公主?”
“啊,哦,你说得对。”淳公主回过神来,脖颈僵硬的点了点头,惊恐之色缓缓退去,强作镇定的说道:“你跟我来。”
士兵一喜,跟在淳公主的身后就想进去。
宫门的守卫眉头一皱,胆大的走上前来沉声说道:“公主殿下,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
女官皱眉怒道:“公主殿下带个人还要经过你的批准吗?你是谁的部下,竟然这么大的胆子!
“苗姑姑,不要说了。”赵淳儿面色苍白,转身就向内宫的方桔大殿走去,今晚的大婚仪式就是在那里举行,此时此剂满朝官员们都已经到齐。
几人跟在她的身后,鱼贯穿过宫门,守门的侍卫眉心紧锁,和另外几名侍卫打了个眼色,冷风凄厉,吹过门檐。
经过春花阁、紫薇廊、路过圣贤门,就是御花园。此时天色漆黑一片,四下里风灯闪烁,一片死寂,赵淳儿突然停住脚步,脸孔白的吓人,回过头来对着那名士兵招手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士兵急忙上前,弯着腰,恭敬的垂着头。
赵淳儿走上前去,几乎要和那士兵贴在一起了,后面的女官见了眉头一皱,刚想说话,突然只听啊的一声惨叫登时传来,只见那士兵顿时暴起,一脚根踹向公主的小腹,少女一个骨碌就例在地上,华丽的长袍刮在回廊上,嘶的一声撕下一大截来。
女官大惊,厉声高呼:“有刺……”
声音州州出口就戛然而止,只见那士兵满身鲜血,在原地抽蓄挣扎。
赵淳儿狼狈的从地上爬起身,像是一只笨拙的小狗一样爬上前去,举起手中的黄金匕首,对着士兵的胸。就狠狠的插下!
鲜血飞溅,点滴殷红,大股大股的血脉带着温热的腥气飘散在空气之中,少女的衣衫脸乳满是鲜血,却仍日不断挥刀,刀身刺入血肉的声响四下回荡,听起来令人心胆巨寒!
“公主!公主!”
女官被惊呆了,带着哭腔的爬上前去抱住赵淳儿的身休,死死的拉住了她的手,连续不断的叫:“他死了,他死了。”
嚓的一声,匕首顿时落在地上,少女双眼大睁,颓然坐下,手脚都几乎在止不住的颤抖。
“我杀了人,我杀了人!”
“公主,出了什么事?可是这人冒犯你吗?”
“苗姑姑!”赵淳儿一把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眼睛通红,沉声说道:“你现在马上出城,去城南寻找燕世子,告诉他,不要冲动,不要做傻事,不要自取灭亡。他不愿意,我知道,我全都明白,我不逼他了,我现在就去向父皇说清楚。”
“公主,你说什么?”
“快去!”赵淳儿大怒,腾的一下站起身来,说道:“马上去找到他,将我的话转达,就说我现在就去向父皇请旨,我不嫁了,我不逼他了。”
“公主!”
“苗姑姑,拜托你了。”
大串的泪滴自赵淳儿的眼中落了下来,她的脸庞苍白若纸,嘴唇青紫一片,一双眼睛却布满了血丝。年轻的小公主紧咬着下唇,强忍着不哭出声来,脖颈上还有大片血迹,双手紧紧的抓住女官的手臂,好似要将指甲插入对方的血肉之中一样。
女官毕竟年纪也不大,被吓得哭了,不断的点着头,说道:“公主,你放心吧,我一定找到燕世子。”
“那好。”赵淳儿一把抹去眼泪,点头说道:“那你快去,宫外现在很乱,你小心行事。”
“恩,公主放心。”
两人短暂的交代一下,就转身分手,朝着南北两个方向疾步而去。冷风呼啸吹来,卷起地上的灰尘和村叶,女官脚步匆忙,抄小路小跑,然而刚刚转过一座假山,一道白亮的刀芒猛然划过,女官双眼大睁,还没看清楚来人,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黑暗中,几名男子缓缓走了出来,为首的赫然是刚刚城门前的守卫。
“于哥,淳公主……”
“没关系,她不会说出去的。”男人面容坚毅,沉声说道:“封死北城门,去西门接应姑娘。”
深夜,骁骑营的程副将还在睡梦之中,刚训在南营和士兵们喝了点酒,此时此刻,他正搂着一个丰满的军妓睡得香甜。
“大人!大人醒醒!”
勤务兵急切的摇晃着他的手臂,程副将眉头紧锁,怒气冲冲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勤务兵沉声说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大人,西南镇府使的华统领来了,样子很着急,说有急事找您。”
华杰?
程副将迅速坐起身来,沉声说道:“他来找我干什么?”
“属下也不知道,不过华统领神色惊慌,好像出了大事。”
“去看看。”程勇将衣服穿好,大步就走出卧室,年轻的军妓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锐利,好似银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