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台之宴是一场各有所求又各有所得的宴会,总的来说这是一场很成功的商务宴请,当三方心满意足之后也就意味着宴会该结束了。
赵富和公孙乾起身告辞,这场宴会让赵富和公孙乾对白孝的潜在价值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相对而言公孙乾更坚定了与白孝合作的信心,而赵富则打算从白孝身上挖掘出更大的价值来。
赵富的车架离开丛台出了大门,大门口那里围满了叫嚣着要杀了赵姬母子和白孝的邯郸百姓。
守卫在门口的赵军士卒用鞭子狠命的抽打着拦阻在门口的百姓们,很快就清理出了通道。
赵富坐在车内,一只胖手捏着红绡的小手儿说到:“看看这些人,你看他们多么的愚蠢多么的可怜。他们心中只有仇恨,但却不知道这仇恨就像渠里的水,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被释放出来。
“而我就是那个掌管着水渠闸门的人。这帮愚民,即使挨了鞭子都不知道他们是在为谁辛苦为谁忙,呵呵,可笑。”
红绡柔顺的像一只乖巧的猫一样依偎在赵富身边,满眼全是崇拜。赵富低头看了一眼红绡之后问到:“那个赵政如何?”
红绡面色一正,说道:“此子心性坚强,我原以为他是不满赵姬献舞才这样做,去几番打听,发现这小孩让我有些琢磨不透。这人,日后恐怕是不得了。”
赵富:“那是一只小狼,就算再弱小也是一只狼,长大后就会吃人的。想办法把白孝留在赵国,最好做我的门客。”
红绡:“白孝这人不好对付呢。”
赵富:“先离间他和赵政的关系,如此我就可以把赵政母子攥在手中。”
“白孝一个囚徒,就算再有本事,离开了我犹如离开水的鱼,我要让他明白这一点,如此他就可以死心塌地的为我所用。”
红绡:“我从小引导赵政喜欢我如何?他一个小孩子再怎样心思缜密,也不比上大人。若是他想着要日后来娶我,事便可成。”
赵富呵呵一笑说:“好,这就可以离间他们了。”
马车来到街上,在一个僻静的巷口,一个身穿黑色长衫头戴斗笠肩背长剑的人站在那里。
赵富踩了一下唤铃,叮当一声车夫收紧缰绳,赵富的马车停在了巷口。
那人来到车边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年轻的脸,这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相貌平平属于扔在人堆里就会消失不见的那种。
赵富撩起车帘随手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扔给那人。
赵富:“点点。”
年轻人拎着钱袋晃了晃随后说道:“够了。”
赵富:“王家杰,我知道你想为你家兄长报仇,你听从我的安排也是为了这个。但我要告诉你,白孝是我的,只有我才可以决定他的生死,而你却不能。”
王家杰就是被白宣杀了的那个赵军校尉王刀的亲弟弟,是邯郸城有名的剑客。
他的名气来自于他背上的那把剑,那是他师傅留给他的。
王家杰五岁那年救了一个老人,那老人收王家杰为徒并将自己一生所学的击剑之术全部传授给了王家杰。
王家杰十三岁的时候师傅病逝,王家杰为师傅守孝三年之后云游列国,没用多久就以不败的战绩名震天下,江湖中人送他一个雅号“一剑君”。
这个雅号和王家杰的战绩有关,通常情况下,王家杰只需出手一剑即胜负立判。
时至今日王家杰打的最辛苦的一战也没超过十剑,被王家杰盯上的剑客基本上不是死了就是当场弃剑认输。
因此在赵国王家杰是和赵奢、廉颇、李牧、乐乘等赵国名将齐名的,王家杰也参加过长平和邯郸之战。在长平之战中,王家杰是赵军统帅赵括的卫队长,赵括战死沙场,临死前托王家杰将其所写陈情表和家书带给赵王和自己的母亲。
陈情表是向赵王请罪,而家书上只有两个字,愧,悔。
长平之战后,王家杰辞去所有军职以士卒的身份参与了邯郸保卫战,他主要是守在城墙上并护卫赵军统帅廉颇,因此没在战场上和白孝对撞。但是命运的还是把白孝和王家杰联系在了一起。
这些围堵丛台的百姓就是王家杰发动起来的。
听了赵富的话王家杰冷冷地问道:“公子已经富可敌国还不知足吗?需知赵国与公子犹如皮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赵富:“本公子只是姓赵而已,本公子不想成为任何一国的国君,因为本公子要做商之君。”
赵富的意思是他想构建一个商业帝国,这是一个没有国界的帝国,赵富就是这个帝国的君主。
王家杰:“好一个商业之君,赵富!果然应了那句老话,商人逐利,心中无国。”
赵富:“不需你管,做好你该做的事。我收了赵姬做义女,赵姬母子你也不能动!”
王家杰:“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赵富:“把百姓们撤了,何时需要本公子再告知于你。”
王家杰:“公子另请高明。”
赵富:“一剑君,你可知利害!”
王家杰的身形顿了一下,赵富算是攥住了王家杰的软肋。
因为王刀不是死于战场上,又恰逢赵王畏惧大秦如虎,不敢公然对付赵姬母子,故此这王刀就算是白死了,连一点抚恤都没有。
为此王家杰找到老将廉颇又通过廉颇向平原君赵胜求情,可是赵胜的话赵王一句也没听。
后来是赵富接纳了王刀的妻子儿女,给了王刀老婆一处庄园和几间店铺,还把王刀的儿子举荐进入军中在廉颇麾下效命,从这一点上说赵富算是王刀和王家杰的恩人。
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王家杰喜欢红绡,而红绡相当于赵富养的宠物,红绡的生死荣辱全在赵富口中,王家杰不得不对赵富惟命是从。
王家杰并没有转身而是站在车前背对赵富,他发出了一声尖利的长啸,巷子内跑出几十个年轻汉子聚拢在徐安身边。
王家杰先是把那个钱袋给了他们,然后和他们耳语一阵,这些汉子随后散去。
王家杰转过身来对着赵富拱了拱手随即闪身进了巷子,赵富一直等到看不见王家杰的身影之后,这才把放在红绵脖颈上的手拿开。
在赵富的手指上戴着一只指环,指环上镶嵌着一根极细极锋利的针,这根针是蓝色的,很明显是淬了毒。
红绡揉着脖子说:“主人你真舍得红绡死吗?”
赵富拿起红绡的手用那指环在红绡的手背上扎了一下,红销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赵富笑着说:“别怕,这根是假的,若是真的你现在早已经七窍流血而亡。记住,我是你永远的主人,你若敢背叛那接下来就是真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赵富的笑容很是和煦就像在和情人说着甜言蜜语一般。
红绡用白绢裹住自己的手背低着头做出恭顺状,赵富打开白孝给他的那些图样一一看过之后说到:“今晚随我回府。”
赵富的府邸奢华至极,在他的卧室内,一帮穿着新制衣衫的侍妾围着赵庞争相献媚,而红绡则一套套的换上这些穿比不穿更诱人的衣衫不停地按照赵富的要求摆出各种令人血脉喷张的姿势。
红绡边歌边舞同时还要看着赵富和他的侍妾们颠鸾倒凤,当赵富挥挥手之后,红绡这才退出了赵富的卧室。此时的红绡满身香汗淋漓,但她的心却冷得像一块冰。
皓月当空,摩根一个人坐在丛台的石栏杆上发呆,思索着之后该做的事。
一只手搭在摩根肩上,摩根叫了一声:“大兄。”
白孝:“小政,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必须面对这一切。在那个坑里你对我说过,你会返还这一切,你还记得吗?”
“记得的,大兄。”
“明天开始,我教你搏击之术,你要学会吃苦和忍耐,因为我可能会打你,你若觉得不行可以不学。”
“我学!”
“好,水已经准备好了,去洗洗早些休息。”
“是,大兄。”
摩根走后,白孝面对风雨楼缓缓抽出长剑。
“下来吧。”
风雨楼的飞檐上站着一个头戴斗笠身穿长衫的人,他的手中拎着一把剑。这把剑不像白孝的长剑那样霸气十足,这把剑剑身狭窄又细又尖,由此可见此人的剑法以快见长。
那人轻飘飘的从飞檐上一跃而下,落地时居然毫无声响。那人注视着白孝,白孝也看着那人。
白孝:“朋友,深夜来访有何赐教?”
那人:“看看你。”
白孝:“看什么?”
“看看你的本事,看看你能接我几剑。”
白孝:“在下秦人白孝,请赐教。”
“通常知道我名号的不是死了就是败了,你待怎样?”
白孝的长剑缓缓举起直指那人眉宇之间,那人说了声好随后手中细剑缓缓举起也指向白孝。
丛台之上一轮巨大的圆月将风雨楼和两个持剑相对的人映照其中,此时此刻丛台上安静异常,只有夜风卷着几片花瓣在俩人之间盘旋飘舞。
风停,一片花瓣在那人眼前缓缓飘落,那人手中细剑一震,白孝眼看着那片花瓣瞬间化为无数碎片。
又是一片花瓣落下,恰好落在了白孝那把剑的锋利的刃口上。那片花瓣就那么安静的待在刃口上就好像被粘住了一般纹丝不动。
那人说了一句:“定性不差,你是个劲敌。剑气之中带着杀伐和血腥之气,你是个高手。很好,王刀死的不冤。”
那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语速丝毫没有变化,这让白孝感到压力很大。
俗话说先发制人,但那是有条件的,必须是实力相等或者仅比对方弱一线的情况下。但白孝面对眼前这人的时候却没有一点取胜的把握,因此白孝选择以静制动。
其实那人的感觉和白孝如出一辙,他之所以说了那一句又提到王刀,其实就是希望引起白孝的好奇心,借此扰乱白宣的注意力,然而白孝并没上当。
那人才知道,白孝绝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战胜的对手。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白孝没说话,而他剑上的那片花瓣纹丝未动。由此可见白孝的全部精力已经灌注在剑上,灌注在那人身上。
那人心中不由惊讶。
“难道这就是师傅说的人剑合一?他才几岁,就有这等功力了?”
夜风再次吹来,一片花瓣落到那人的剑上,恰好也是停在刃口上。和白孝剑刃上的花瓣一样,这片花瓣也像粘在剑刃上一般一动不动。
但就在这时,白孝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