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了数日,发了数件事。
子楚与丽荣生下个男孩子,取名为成蛟。
又一次针对摩根的刺杀袭来,赵史死在了袭击中,夜血二人被白孝杀死。
秦王嬴稷在章台宫内殿与子楚相谈事务,将赵姬母子被刺杀之事告于子楚,子楚闻之哀叹不已,求嬴稷相救赵姬二人。
嬴稷将利害告之子楚,子楚打消了喜爱丽荣的心,对丽荣背后的人抱有警惕之心。
秦昭襄王五十三年,秦军攻打魏国攻占了吴城。魏王向大秦屈服投降,秦昭襄王将魏国降为秦国的属国。
魏国降秦令韩桓惠王感到惊恐万分,为避免亡国厄运,韩桓惠王亲自领着使团到咸阳觐见秦王,于是秦昭襄王暂时放过了韩国。
在大秦征讨魏国的战斗中秦国的伤亡并不大,但却死了一位阵亡了一位地位比较高的将领,他就是阳泉君。
阳泉君不是战死的而是因为没能及时赶到战场被判失期之罪。按照大秦律规定:“失期,法皆斩。”
阳泉君不仅失期而且若延误战机,论罪当诛三族。秦王念在阳泉君是外戚的情分上法外施恩,只罪及阳泉君一人。阳泉君及其豢养死士六十七人被斩于咸阳西市。
秦王夺其爵,收其屋舍田产充公,家中仆妇没为官奴,门客被遣散。阳泉君夫人只得投靠女儿丽荣,托庇于安国君赢子楚府上。一个钟鸣鼎食的封君世家顷刻之间土崩瓦解,一时间秦国各大世家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在阳泉君获罪下狱期间,华阳夫人恳求太子赢柱为阳泉君求情,只求饶阳泉君一命。但是秦王嬴稷第一次严厉申饬了太子赢柱,并罚他在章台宫外,顶着大太阳跪地思过。
丽荣抱着不到两岁的成蛟,跪在宫门外求见安国君子楚,但都被黄吉劝回。
丽荣回去之后哭着拜求华容和吕不韦,吕不韦只得进宫求见秦王,不料却被秦王罚他和太子一同跪地思过。
这一跪从早上一直到傍晚,太子赢柱也年近五十了哪里禁得住这样的惩罚,跪到下午就昏厥过去,被黄吉领人抬进章台宫内。
吕不韦一直跪到掌灯十分才被解除惩罚,不过他也被秦王关进章台宫内一座小黑屋内,名曰禁闭思过。
有了这两个榜样,那些被华阳夫人发动起来的外戚们再也不敢面君求情了。
大家都知道秦王嬴稷的脾气,太子和吕不韦只是受罚,换做别人怕是会直接披枷戴锁下了昭狱,甚至很有可能会陪着阳泉君一起被砍头,直到阳泉君被明正典刑送上了法场也没人敢再说一句。
安国君府内一间偏僻的房间内供着阳泉君的牌位,因为他是戴罪之身所以丽荣不敢公开设置灵堂祭奠,只能在这间不起眼的小房子内和母亲一起祭奠阳泉君。
母女二人相拥而泣,连哭都不敢大声哭出来。
阳泉君夫人哽咽着说:“夫君,当初你若不是执意要害那对母子,何至于身败名裂。夫君啊~~~~”
丽荣抱着已经睡着的成蛟对着阳泉君的牌位说到:“父亲,荣儿定会为你伸冤昭雪,我要让那个贱人和他的儿子永无出头之日!”
阳泉君夫人惊恐的说到:“荣儿不可,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娘靠谁去。”
丽荣咬着牙说:“母亲放心,丽荣不会那么傻。他们不是想回来吗,那就等他们回来。”
阳泉君家破人亡给大秦外戚世家敲响了警钟,大秦朝堂上再也听不到外戚们叽叽歪歪的声音了。秦王嬴稷借此机会颁布了一系列法令,最主要的就是招揽各国人才。
强大的秦国就是一块金字招牌,吸引着各国出身寒门却又胸怀远大抱负的有识之士。
楚国兰陵县西门外长亭,兰陵令荀况端起一杯酒递给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年轻人恭敬地双手接过。
荀况:“通古,你随为师学帝王之术,如今已经小成。此去秦国但愿你能将为师的学术发扬光大。饮了这杯酒,一路多珍重。”
“师尊教诲李斯铭记在心,倘若有出头之日,李斯定将师尊学术传播天下。还望师尊多多保重,待弟子功成就来接师尊入秦。”
荀况本是赵国人 ,战国末期著名思想家、文学家、政治家,时人尊称其为“荀卿”,后世的人尊称其为荀子。
荀子曾三次出任齐国稷下学宫的祭酒,后为楚兰陵令。
荀子对儒家思想有所发展,在人性问题上提倡性恶论,主张人性有恶,否认天赋的道德观念,强调后天环境和教育对人的影响。
他曾游历秦国,对秦国政治予以肯定。他说“秦四世有胜,数也,非幸也”,于此同时又对秦国重视刑法吏治,轻视仁德士君子的方略不以为然,谓之“县之以王者之功名,则倜倜然其不及远矣”。
荀子还到过赵国,与临武君议兵于赵孝成王面前。最后老死于楚国兰陵。他曾经传道授业,他的弟子当中有一对师兄弟最为著名一个是韩非,而另一个就是李斯。
此时,身为韩国公子的韩非已经回到韩国,正在努力的向韩王宣传自己的主张,但却没有受到韩王的重视。
而他的师弟李斯却选择了效忠秦国。作为他们的老师,荀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学说真的被李斯发扬光大,而韩非的创立的法家学说也为华夏史上第一个统一专制的中央集权制国家的诞生提供了理论依据。
毫不客气地说,是荀子的两大弟子造就了大一统的封建集权制国家,大秦帝国!
李斯和韩非相比出身就显得卑微了,他在师从荀子之前不过是一个楚国一个郡的小吏,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个米仓内的硕鼠。
因为他在米仓看到的老鼠,一只只吃得又大又肥,悠哉游哉地在米堆中嬉戏,没有人或狗带来的威胁和惊恐。
于是他发出了这样的感慨:“一个人有没有出息,就如同老鼠一样,是由自己所处的环境决定的。”
李斯觉得人无所谓能干不能干,聪明才智本来就差不多,富贵与贫贱,全看自己是否能抓住机会和选择环境。
在人人争名逐利的战国时期,李斯自然也是想干出一番事业来的。为了达到飞黄腾达的目的,李斯才辞去小吏拜子为师。
如今终于学成,李斯就把大秦当成了自己将来可以混吃混喝的米仓。这个时候的李斯完全没想到,大秦这座米仓超乎想象的大,也完全没想到他自己会成为一只名留史册的超级硕鼠。
李斯辞别了荀子踏上了前往大秦的道路,刚开始的时候李斯越走越兴奋,对美好前程的向往让他浑身充满了力量。
但是有位先哲曾经曰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当兴奋劲过去之后,越往前走就只剩下一个字,累!
楚国沛县北门外长亭,一身尘土的李斯慢慢的蹭到长亭外,一屁股坐到了台阶上将疲惫的双腿直直的伸了出去。
他长长的吐了口气,脚上的刺痛让他皱了皱眉头,当他低下头时看到的是已经露出脚趾的鞋子。
李斯看看从眼前走过的行人,有坐车的有骑马的,更多的是步行的。
坐车的骑马的就不必说了,那些走着的大多数都是卷起裤腿脚上只穿着草鞋。
李斯不去看那些坐车骑马的,也不去看那些穿着鞋子慢悠悠哉路上晃的人,他只看那些光脚穿草鞋的人,因为看着这些人李斯就觉得自己还不算最差的。
他抱起一只脚脱掉鞋子,打算将脚底板上的血泡挑破,不然的话明天就没法走路了。
就在这时只听噗通哎呀一声,一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小男孩被李斯的一只脚绊倒摔了个嘴啃泥。
李斯看了一眼那小孩之后就继续挑着血泡,那小孩先是扯开嗓子嚎了几声,可一见李斯不理他就抬起头问李斯:“喂,你绊倒我了,为啥不道歉?”
李斯白了小孩一眼说到:“我的脚就在那里也没动过,难道你看不见吗?”
“绊倒了我你还有理?”
“对,有理。”
“三哥,他不讲理!”
小孩指着李斯回头对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喊着。李斯抬眼看了看那个被叫做三哥的小孩立刻就不淡定了,因为那孩子手里拎着一只鞋头破了洞的鞋。
李斯:“把鞋还我。”
三哥:“你道歉就还你。”
李斯指指自己的头巾说:“看清楚了,我是士人。”
三哥:“士人难道不是人吗?”
李斯:“你这顽童竟敢不尊士人,信不信某家叫来县令治你的不敬之罪。”
三哥嘻嘻一笑说到:“我见你鞋子破了,打算帮你补一下,难道这也是不尊士人吗?”
李斯:“这还像话,多谢。”
三哥:“补一只鞋五个钱。”
李斯:“你怎么不去抢。”
三哥:“你提醒我了,打劫!”
李斯笑了,他指着三哥问到:“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不学好,需知拦路抢劫按律当斩,而且还要祸及家人,你还要抢吗?乖乖把鞋还我。”
“好,给你。”
李斯抬起脚说:“给我穿上。”
三哥:“好。”
李斯得意地看着三哥给自己穿鞋,那个被李斯绊倒的小孩不知何时跑到了李斯身后用小拳头捶着李斯的肩膀。
“士人,舒不舒服?”
李斯摇头晃脑的答道:“舒服,你没摔坏吧?”
“没有没有,士人,你不会去告我俩了吧?”
“我那是在吓唬你们呢。”
“哦,那我俩就放心了,谢谢士人。”
俩孩子转身就走,那个给李斯捶背的小孩伸出小手给三哥看。
三哥惊喜地喊道:“哇,五个钱,买吃的去。”
俩孩子跑远了,李斯感叹道:“这俩孩子真有钱。”
“哈哈哈哈,你被那俩孩子骗了,那五个钱是从你包裹里掏出来的,哈哈哈哈。”
说话的是一个坐在长亭里乘凉的老者,李斯慌忙打开包裹一看果然少了五个钱,李斯收起包裹对老者躬身施礼说到:“多谢老人家告知。”
老者笑着说道:“孩童顽皮,并无恶意,不如我替你找他们将钱要回来吧。”
李斯笑答:“不必了,两个顽童而已,有没将钱全拿走就当我给他们的酬劳吧。”
老者:“你是个心胸宽阔的人。”
李斯:“请问老人家可知道这两个孩子是谁家的?”
老者:“怎么,你要去找他们父亲告状?”
李斯:“非也,在下只想知道这俩孩子的姓名,因为我觉得这俩孩子将来一定会成为有名的,大盗!”
老者:“这是何道理?”
李斯:“小小年纪又很聪明,不走正途却把聪明用在偷盗之上,我不去追究就是要看看这俩孩子将来会不会成为大盗。需知一次得手便会欲罢不能。”
老者:“我说错了,你不是心胸宽阔之人,你还不如去找他们的父母理论呢。”
李斯:“还请老者告知他们的姓名。”
老者:“拿你鞋的叫刘三儿,那个被你绊倒的叫卢小儿。”
“没有大名吗?”
老者:“让我想想,哦,刘三儿的大名叫做刘季,卢小儿的大名叫做卢绾。”
“多谢老人家。”
李斯起身走向城门,等他离开长亭之后,李斯小声说道:“我才不去找他们的父母,和我的前程相比,这又算什么。将来我衣锦还乡之时再来找他们。刘季、卢绾,你们等着。”
多年之后身为大秦国相的李斯回乡之时路过沛县他还真的找到了刘季和卢绾。
让李斯惊讶的是这俩并没有成为大盗却成了附近有名的乡间游侠,做了一些仗义的好事。李斯一高兴就给了刘季一个官职,泗水亭长。再后来刘季改了名字,叫做,刘邦!
四个月之后,衣衫褴褛的李斯来到了咸阳,当他看见高大宏伟的咸阳城门的时候,李斯激动地跪倒在地张开双臂大喊一声:“咸阳,李斯来了!”
唰,李斯身边的人全都躲到一边,人们一边躲一边小声嘀咕着:“这人疯了。”
“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