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进来吗?)
那天晚上在自己的房间里,华才娜抱膝坐在床上——
突然,脑海里响起了这个声音。
这个应该是丘比的声音吧,明明被摩根射成烂泥了还能听到它的声音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可是华才娜的意识已经混沌到连这些也无法思考了。
在那之后,法姬带着苏艾唯的尸体走掉了——
华才娜却没办法追上飞向夜空的苏艾唯。
不知不觉就摇摇晃晃的回家了。
对爸爸妈妈担忧的问话也无法作答——只记得回房间换了睡衣,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多久了。
就像这样,一直发着呆——
过了一会儿,窗边的窗帘轻轻的摇动了一下,一个白色的东西出现了。
从白色的耳朵里,又长出了一对白色的长耳朵。
金色的耳环闪耀着,长长的尾巴摇摆着,出现在那里的是红眼睛闪耀着的丘比。
“……你还活着呢。”
华才娜低声说道。丘比像打招呼一样向她摇了一下尾巴。
看着丘比毫不客气的跳到了自己的床上,华才娜问它。
“摩根她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没有需要订正的地方呢。”
它悠哉的声音——
让华才娜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我能听到苏艾唯的声音也是——因为丘比?”
“……”
丘比一言不发,发亮的红色眼睛好像一直看到了华才娜的内心深处。
然后,这个时候——
华才娜终于明白了。
丘比是这一切恶果的根源,还有。
摩根一开始想干掉丘比也是因为——不想让我们和丘比扯上关系。这一切——都是因为丘比就是会带来恶果的存在。华才娜终于发现了。
“……为什么?”
华才娜忍着狂风大作的心情问道。
“你是为了把大家变成魔女才让我们成为魔法少女的吗?我们让你具象化为人类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希望你不要误会了。”
丘比可爱的甩着尾巴回答说。
“我们对人类没有恶意,是因为不得已的理由才会导致这种结果的。”
“……理由是,什么?”
“小娜,你知道叫做熵的东西吗?”
“熵?”
“举个简单的例子,燃烧所得的热能与种树所需的劳力不相等。就像这样,能量在转换形态的时候会产生损耗。宇宙可用的总能量在一味的减少。”
和可爱的外表相反,丘比机械的说明着——
华才娜才明白,在她眼前的是一个与她们与人类立场完全不同的生物。
“所以我们在寻求不被热力学定律则所束缚的能量。我们找到的就是,魔法少女的魔力。”
“你们,到底……”
“我们的文明发明了将智慧生命体的感情变换成能量的技术。可是很不巧,我们自己却没有这种叫做感情的东西。于是调查了宇宙中各种各样的种族,发现了你们人类。”
它平淡的叙述中,确实感觉不到任何感情——
至今为止发生的许许多多事情,在我的脑中构成了谜团。
“鉴于人类的个体数量和繁殖能力——一个人类所能产生的感情能量,远远超过了这个个体从诞生到成长所需的能量。你们的灵魂可以推翻熵而成为可用能量之源。特别是青春期少女希望和绝望的转换,生产效率是最高的。”
“你们的灵魂变成灵魂宝石之后,燃尽变成悲叹之种的瞬间,会产生大量的能量。回收这些能量就是……我们Incubator的职责。”
这时的丘比,不,Incubator,简直就像是发表世纪大发现的科学家一样,侃侃而谈。
“而你们人类自有了社会与国家这个概念之后,便一直争斗不止,这个时候我们发现了能收获超大能量的方法。那就是怀有拯救自己国家和人民以及争取全世界人民解放理念的少女成为魔法少女再绝望后,她们所带来的能量简直超乎想象。”
“这个时候,我们以此想要再拓展一条路子,那就是‘国家’拟人化后,能否带来与那些少女等同的能量呢?这座不会有外人打扰的虚假城市见泷原,就是为了实验这个所创立的。这么长的时间引导,你们也变得和人类一样了,不再有之前诞生时那种冷漠无情了,思考感情也几乎趋向于人类的祥子。”
“也就是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延长宇宙的寿命。”
“……我们……”
华才娜轻启嘴唇,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我们、还有所有人类,只是消耗品吗?要为了你们去死吗?”
华才娜一反驳完,丘比便接着向她解释它不在情理的理论。
“喂,小娜。你知道这个宇宙聚集着多少文明,一瞬间会消耗多少能量吗?你们人类也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颗星球,加入到我们的中间来吧。到了那个时候交给你们一个枯竭的宇宙就不妙了吧?从长远来看的话,这也是对你们有好处的交易哦。”
“……别说傻话了。”
感情由心底开始沸腾了起来,华才娜不由得脱口而出。
“就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艾美学姐死了,苏艾唯成了那样……太过分了哟,太残酷了!”
“我们也是以你们完全同意为前提才签下契约的哦。这样应该就足够有良心了吧……”
“大家只是被骗了而已吧!”
华才娜情不自禁的叫出了声来。丘比耸耸肩回答。
“欺骗这种行为本身,我们就无法理解。后悔由于认识偏差而产生的判断失误的时候,为什么人类就会憎恨别人呢。”
“……你说的这些话,我跟不上。完全无法认同。”
“你们人类的价值基准才是让我们费解呢。对现在已经有69亿人口,而且以每四秒一百人的速度持续增长的你们来说,为什么会对区区单一个体的生死就如此小题大做呢?”
“会有这种想法的话,你果然是我们的敌人。”
华才娜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向丘比宣告。丘比蜷起尾巴缩成一团说道。
“我原本是想来辩解的。想让你们明白,你们的牺牲,可以带来何等美妙之物……看来是怎么都说不通了呢。”
它这么说着——
向着它来的时候的那边窗户走去了。
华才娜已经不想再看到它的样子了——于是往墙壁那边望去。
“喂,小娜。”
丘比在窗边回过头来说道。
“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最厉害的魔法少女,然后,会变成最凶恶的魔女吧。”
它的话简直——像占卜师作预言的口气一样,让华才娜的心一沉再沉。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应该就会得到比之前未曾有过的更加巨大的能量。如果你愿意为了这个宇宙而死了的话——随时跟我说哦。”
然后,丘比——
(——我等着你哦。)
在泪如雨下的华才娜的脑海里留下了这句话,消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