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课的时候,从历史教科书上学习过——这颗星球的历史。人类的,历史。
历经了无数的错误和错误和错误的成果,以及吸取错误实施可行的正确方向,一点点的一点点的,改变了我们人类居住的世界。
我们人类的历史,有着无数残酷的片段,其中的哀伤罄竹难书。
但一些残酷是为了更多的人好好生活下去,这是让我们人类生活的世界变得更加舒适,堆积而成的厚厚的历史。
就算告诉我其根源是Incubator的存在——我也不能很快领会。就算华才娜的脑袋可以理解,内心也无法接受。
明明是这样的——
顺着自家前面的坡道往下看,见泷原的景色好像完全褪掉了颜色。
即使知道蓝星上根本没有这座城市,但我仍然是那样热爱着的它,可它现在看起来却像是布景一样,让我悲伤不已——
华才娜一个人走了出来。
在夜幕中的城市里——她漫无目的,独自一人。
丘比告诉她的真相过于庞大,她一个人难以承受,心中狂风大作。
短短数周之前——她还在为朋友是什么这样的问题烦恼着,那样像笨蛋一样的自己真让人怀恋。华才娜意识到那个怀着轻飘飘的烦恼的少女已经离她远去了。
不知不觉,华才娜路过了艾美学姐住的公寓前——
即使所憧憬着的人并不是艾美学姐,但当时的那份感情一定是真实的。
艾美学姐无论何时都那么温柔、帅气、英勇飒爽。好像把我想成为的自己展现在了自己眼前。可是,艾美学姐一直孤身一人背负着魔法少女辛酸的命运——想起了她说要成为魔法少女一起战斗的时候,艾美学姐万分欣喜的笑容。
眼泪又要流出来了——华才娜加快脚步走远了。
路过苏艾唯的公寓前的时候,胸口紧揪着痛了起来。
这里是,小学的时候,每天都会来玩的地方——在她家我闭上眼睛都知道哪里有什么。华才娜又想起了那时的事情。
两个人睡在苏艾唯房间的床上,聊天聊到拂晓也不尽兴。自己有想说的话却说不出来的时候,苏艾唯总是耐心的默默等着……一定也有觉得不耐烦的时候,可苏艾唯总是笑眯眯的听着——想起这些事情,华才娜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这次再也忍耐不住了,她一边流着泪,一边慢慢的从苏艾唯的家走远了。
路过上条君的医院附近——想起了这里是自己和法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那个时候,觉得她像是个欺负人的坏孩子,非常害怕……可是真正的法姬是一个十分温柔坚强的孩子。
不想让苏艾唯走上自己走过的歧途,不惜用笨拙的言行让她误解。这样的法姬——憧憬着苏艾唯的坚强,感到了希望。
她抱着苏艾唯消失了。
熟悉的夜幕中的见泷原渗出了眼泪。
无数路灯点亮的惨白泪珠连成了一串。
——明明是灯火辉煌。
——明明是人潮涌动。
“大家都从我身边消失了。”
华才娜却这样的寂寞、悲伤,泪水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
“知道会这样悲伤的话——早点成为魔法少女就好了。”
和艾美学姐、苏艾唯一起战斗的话就好了。比起变得孤身一人,那样要好得多。
这个时候——
“别开玩笑了。”
华才娜想起了死瞪着自己的摩根的脸。
“不要这样妄自菲薄啊!你想想重视着你的人们的心情啊!”
那个时候,在夜晚的公园里,摩根撕心裂肺的喊叫着。
——对了……为什么……?
为什么,摩根要对她说到这个份上呢?
“如果失去了你,会有人伤心的,为什么就是注意不到这点呢?想要保护你的人要怎么办啊!?”
——想要保护我的人……
华才娜想起了这些话——现在突然意识到了。
那就是……说不定。
重视着我的人——
想要保护我的人——
华才娜意识到了……终于发现自己其实还没有沦落到孤身一人的地步。
于是我跑了起来。
华才娜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她像是被什么追赶一样,在夜幕中的城市里奔跑了起来。
……
老旧的公寓被烟熏成了淡茶色。
靠着之前向和子老师要来的便签,华才娜来到这里,在大厅的邮箱上发现了“摩根”的名字——
可是华才娜却没有马上走向电梯的勇气,只好在那里站住了。
——现在已经太晚了吧……?
——摩根的爸爸妈妈会是很严厉的人吗……?
华才娜一个劲的考虑着这些事情。
可是,就这样回去的话——
华才娜发现自己的心已经流离失所了。
华才娜发现,爸爸妈妈湾湾——这个世界上活着的所有人已经和我站在了不同的位置。而且,和现在的我站在相同位置的——只有摩根一个人了……
这么想着,华才娜畏畏缩缩的进了电梯。
然后,按下了摩根的家所在的四楼。
出了电梯,走过走廊,站到了那个房间的前面——
“416”字样的下面,是写着“摩根”两个字的门牌。
犹豫了一下——华才娜按响了门牌旁边的门铃。
房间里响起脚步声……很快门就开了。
门的那边,可以看到摩根白皙的面庞——她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可以进来吗?”
“……”
摩根沉默的盯着华才娜的脸看了一会儿——终于把门开全了。
本来想着看到摩根的家人,要对他们说这么晚了真对不起——可是我第一脚踏进房间的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里——不是普通的房间。
完全没有生活感,简直就像是电影里的宇宙空间站一样。
不知道是用的什么原理,空中飘浮着许多显示板,上面显示着很多数值和城市的地图。
连衣柜、书桌、厨房都没有——
摩根看起来好像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华才娜看着这些惊呆了——过了一会儿,她注意到了空中飘浮着一个格外惹眼的大显示板,上面显示着一个异常巨大,样子非常毛骨悚然的魔女。
“那就是……魔女之夜?”
可是,摩根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
是不想让我知道吗——还是说,连魔法少女都不是的我就算知道了也毫无用处——她无言的向我背过身去了。
可是,华才娜在身边的地图上看到了打着叉号的地方。
“——法姬说过,为了对付单个人无法打倒的强大魔女,于是和摩根两个人一起战斗。你一直在这里准备着啊。”
那里是城市的正中心。就在车站的旁边,她们经常去的购物中心上面,从那里开始,画着一个红色的大圈——在它的范围里,自己的家、学校,全都轻松的被划进去了。
“……城市会有危险吗?”
听华才娜这么问,摩根好像已经听天由命了似的告诉她。
“和以前的魔女都不同……这家伙没有藏在结界里保护自己的必要。只要具体化一次就会有数万人牺牲。因为普通人还是一样看不到,只会以为是地震台风一类的大型自然灾害来袭了。”
华才娜咽了一口唾沫——
“那么,就一定要去打倒它了。”
她说道。
“法姬也死了,这里能够战斗的魔法少女已经只剩下摩根一个人了。所以……”
——我也要,战斗。
华才娜刚要这么说——
“我一个人就够了。”
摩根用严厉的口吻打断她说道。
“没有法姬,我一个人也能击退魔女之夜。法姬的援助其实是没有必要的,我只是给她面子而已。”
“……真的吗?”
华才娜问完,摩根又陷入了沉默。
她避开与华才娜对视,只是低头盯着白色的墙壁。
她的这幅样子十分弱小,没有依靠。
华才娜发现她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坚强的,冰一样的摩根了。
“怎么回事……?”
伴随着颤抖的声音——华才娜一直强忍着的眼泪淌了出来。
想到这里,眼泪像决了堤一样倾泻而出。
“我,明明很想去相信摩根的……明明不想把摩根当作是骗子的……但是完全没办法认为不要紧,没办法认为摩根说的话是真的啊……”
摩根简直像……之前那次哭着的时候一样梦幻——她肯定是在一个人拼命忍耐着什么痛苦的事情。华才娜却连分担这份痛苦也做不到。这样可悲的自己,还是消失掉好了。
这样的我——
“真正的心情,怎么可能传达得到!”
摩根看着墙壁,轻轻的对这样的华才娜低语道。
“因为——我。”
摩根说着抬起了头,眼睛里沉积的泪水多得溢了出来——
下个瞬间,华才娜就被摩根用力抱住了。
“摩……摩根……?”
“因为,我——”
“和小娜存在于不同的时间里啊。”
这真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发言。
虽然摩根所说的东西,华才娜完全不能理解——就算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她知道摩根终于第一次对她说出了实情。
“……我啊,是从未来过来的呢。一次又一次的和小娜相遇,然后每次都同样的,眼睁睁看着你死去……怎么做才能拯救你……怎么做才能改变命运……只为了寻找这个答案,无论多少次都重新来过了……”
摩根的声音,颤抖而微弱。
弱不经风的,简直像是父母去世了没有依靠的小孩子一样。
可是,这番话,好像打开了哪扇重要的大门——封闭已久的,匿藏着什么珍贵宝物的房间大门,现在,好像已经被打开了。
“对不起……很莫名其妙吧……很恶心吧……对小娜来说,我只不过是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转校生而已吧。可是我……对我来说,你是……”
有什么难忘的情景——在华才娜的脑海里苏醒了。
一件接着一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我的脑海里掠过——
只是在脑海里掠过,就扰得我的胸口喘不过气来。这些光景出现之后又消失了——
可是,都被白雾遮盖着。
只有暧昧模糊的形状。
“……越是重来,你离我的时间就越远。感情也越来越远,连话语都变得无法沟通——大概我……”
摩根把头抵在她的肩膀上,说道。
“已经成了迷路的孩子了。”
哭哭啼啼、泣不成声、泪流不止——
摩根看起来那样的娇小、弱不经风,哭完之后——
“……拯救你。”
过了会儿,摩根抬起哭花了的脸蛋低语道。
她从正面直视着华才娜的脸,因为悲伤而扭曲了。
“……是我最初的心愿……到了现在,已经是我最后唯一剩下的路标了。”
摩根——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似的念叨着,然后。
“不明白也没有关系。什么都传达不到也没有关系。就算这样也——求你了。”
再次用力抱紧华才娜说道。
“让我来保护你。”
华才娜——这个时候,听到了这番话。
第一次对自己所站的位置产生了怀疑。
我站的位置正确吗——?
我可以正确对待称作朋友的人吗——?
我一直——
把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常重要的事情,给忽略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