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警察的小伍突然被人这么问,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你问这些是有什么目的呢?”
白宇指了指他右手前臂的咬痕,压着眉头道:“昨晚我在海铭公园遭到身份不明的男人袭击,差一点丧了命,关键时刻一个路过的女孩救了我,她咬伤了那个黑衣男子的手臂,伤口就在你这个位置。”
“什么?”姑姑在旁边担心道,“那你有没有伤到哪里啊?”
白宇摇了摇头。
小伍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原来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啊,我了解你的意思了。不过很遗憾,昨天晚上九点我和堂姐还有她家的小孩一起在外面吃饭,我们常去的那家西餐厅的老板可以作证。另外,我手上这个伤是堂姐的小孩弄的,她今年五岁了,性子很倔。 ”
“是这么一回事啊,不好意思怀疑您了……”白宇虽然这么说,但心想,真的会有这么巧合?
“没关系,”小伍笑着摆摆手,“你所说的这个情况我们也会报告上去的,到时候作为另一起案件来调查。”
“不……”白宇稍加思考道,“不必了,我想那人或许是打算抢劫我身上的财物吧,既然我人没什么事,就这样算了。而且当时黑漆漆一片,也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样子,查起来也很困难。”
之后是在市里的一家咖啡厅。
“我知道你家里发生的状况了,但是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啊,兄弟。”阿明安慰他道,“真是没想到啊,像你小姨那么漂亮的人,竟然会自杀……”
“我说了,根本不是那样!”原本阴沉着脸的白宇忽然大叫起来,道,“我很了解,小姨她根本不可能为了那样的男人自杀!”
“没错……”他扶着自己的额头,感到一阵烦闷,无力地说道,“她一定是被谁杀死的……”
杀害小姨的人与想杀自己的人,究竟是否为同一个?白宇在内心思考起这个问题。
“冷静一点……”阿明看了看刚才瞬间因为他过激的反应而朝这边看过来的客人,朝四周做了个道歉的笑容,之后又道,“那你想到什么了吗?”
白宇摇了摇头,这时,他蓦然间看到阿明放在桌子下的右手前臂上缠着绷带。
“你的手怎么了?”
“哦,这个呀,”阿明抬起来,道,“没什么,只是一点儿小伤而已。”
白宇脑海中突然绷紧了一根神经,他冷冷道:“让我看看。”
“都说了只是一点儿小伤,没什么好看的。”阿明推脱。
他的反应让白宇更加怀疑起来,于是压着眉头,又一次说道:“让我看一看!”
“怎么了,突然这幅表情?”阿明不解,但见朋友这般样子,于是就照他所说的,取下了绷带。
果不其然,上面有一排牙印!
白宇感到自己的内心一阵动摇,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这伤是怎么来的?记得上次见面时还没有吧?”
“这个说起来就比较难为情了,”阿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昨天晚上吧……有个漂亮女孩约我去外面开房,谁知道在办事的时候她太激烈了,结果一下子就把我给咬了,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狂野……”
白宇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到底怎么了?”阿明还是一副疑惑的样子。
于是白宇将昨天晚上在海铭公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不会吧?”阿明先是一惊,接着又道,“难不成你在怀疑我?你跟我都认识多久了?我可从来没做过对你不利的事。”
“我没打算怀疑你,”白宇不耐烦道,“只是在小姨被害的这个当下,我感觉自己没办法相信任何人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说到这里,他毫无办法地抱着自己的头。
阿明也许是想要说些安慰他的话,不过片刻之后还是选择默默从座位上起身:“虽然这个时候应该陪着你,但我认为你还是稍微冷静一下比较好。你小姨的葬礼我会来的,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话再联络……”
最后看了看他,便独自走了出去。
后来,白宇一个人失神地在大街上走着,他眼中看到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人,每一个都长着一张想要加害自己的脸孔,每个人的手臂上都有少女的咬痕……
不知不觉,他来到了警察局前。
也许是走投无路了,带着一丝渺小的希望,他走了进去。
几分钟后……
“先生,您这样让我们也很为难……仅凭这些无法立案……”前台的人面露难色,对他说道。
“为什么?难道你们都不相信我说的话吗!”白宇一下子叫嚷起来。
他告诉她们自己将在七月十四日被人杀害的事,尽管他也知道这在旁人听来匪夷所思,但他真的很希望有个人来相信自己。
现在阿明那边也没办法毫无保留地投以信任了,如果可以的话,白宇也不愿意怀疑他,但是距离死亡的那一日越来越近,他真的不想就此死去!
白宇想,现在的自己在别人眼中看来,是不是就像个脑袋不太正常的疯子呢?
“怎么了?”这时更木出现了。
只见他与前台的人说了几句话之后来到了白宇面前:“你好,请问你遇到了什么情况?”
白宇原本低着头,双手在面前十指紧扣,听到他的提问后抬起脸来,目光紧张地注视着面前的中年男人。
下一刻,他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道:“我刚才就已经说了……有人打算在七月十四日那天害我,应该是个我认识的人,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稍微冷静一点儿,”更木道,“你还能说明更多的情况么?比如……你说那个人要害你,那你知道可能的动机吗?”
白宇摇了摇头:“我只能肯定一件事,要是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的话,我一定会在那一天死去!”
他的脸色发白,看起来没有血色,双手也一直颤抖不安。
“我知道了,”更木站起身来,“但是很抱歉,我们没办法向你提供保护,因为构成案件的要素不充分,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说明你目前生命正遭受威胁。”
白宇咬了咬牙,思考着要不将昨天晚上自己遭到袭击的事告诉面前这个人好了。
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他的心中一方面想要寻求庇护,另一方面又不太想依赖警察,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埋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最后,他一脸失神地从座位上起身,背对着更木等人。迈着步子缓缓往外走,几步之后忽然伫立在大门处,回过头来看着更木道:“警官……你相信轮回么?
对方停顿了片刻,回视他说:“不好意思,我只相信善恶有报。”
接着,白宇离开了。
白宇在河川旁的公路上下了车,大巴遂渐行渐远。
今天他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这里。
沿着岸边的乱石一路走,他的目光投向夏季的河面。半年前的冬天,他曾经在这里的人群之中看见那两具少年的尸体从河中被打捞上来,他们脸色发白,像是古时候传说里的水鬼。
白宇一言不发,继续在河岸边迈着步子。
一会儿,他前往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走了不到二十分钟,便看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一片废弃的农居。
经过长年的日晒雨淋,有些外墙涂料已经剥落,屋顶上的瓦片残缺不全。
昨天夜里下过雨,来的路上他的鞋子沾满了泥土,在废弃农宅外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白宇眼中毫无波澜,径自走向了其中一栋屋子。
打开门,如想象中那样,灰尘扑面而来,几只老鼠从屋顶的横梁上“吱吱”地跑过去。白宇既没露出厌恶之色,也没打算立刻离开,他就这么伫立在空无一人的房屋中央。
半年前,一个老警察被人杀死在这里,白宇知道这件事,这是他内心深处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当时的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则是为了掩盖另一个秘密。
如果七月十四日自己就会死去的话,事到如今就不应该再有所隐瞒。白宇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仿佛正握着一块沾满鲜血的石头。
正回忆着过去发生在这里的事时,白宇偶然一回头,看见远处一个身影正缓缓靠近这边。他将门推过去只留下一道缝隙,警惕地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对方越来越近了,这时白宇忍不住吃了一惊,是今天上午的那个警察!
为什么?他会来这个地方?难不成是为了半年前的那起案子?
白宇内心一阵惊慌,如果被他发现自己也在这里的话,到底要怎么解释才不会引起怀疑?上午才见过一次,这个时间点却出现在过去的命案现场,无论怎么思考都太可疑了。
白宇紧张地躲在门后边,小心翼翼地投去目光。
只见更木来到农宅外面,发现了地上一串清晰的脚印,眼神也变得警觉起来,按住了腰间的枪柄。
他大概是发觉了有个人正躲在这里面,而且很可能和半年前那起案件脱不了干系,白宇心里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