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火车隆隆向前,白色的蒸汽从车头喷出,带着啸声穿过山林和桥梁。
这列火车的目的地是瑞士,那是一个被阿尔卑斯山包裹的国家,高耸的雪山是远方的风景,火车的铁轨旁仍是绿草茵茵,草中开着白色的雪绒花,就像是狮子的爪子印在草原上。
夏洛可一只手撑着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蓝天像是一块幕布,映着白云和雪山缓缓地移动。
车厢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黑纱克里诺林长裙的少女提起裙角,她戴着一顶海狸皮做的大沿帽,帽子后插着**的羽毛,像是荷兰式的风格,宛如贵族的少女出游,手上提着一个小行李箱,她半蹲下去缓缓行礼,礼貌地问:“抱歉我能坐这里吗?别的车厢男士都在抽烟,我有点受不了那烟味。”
夏洛可从上到下扫了少女一眼,嘴角露出微妙地笑意:“当然,坐吧。”
“感激不尽。”少女走进车间,随手关上了门,坐到了夏洛可的对面,自我介绍般地说:“我叫莫里雅缇。”
“不错的名字,感觉就像命中注定的朋友。”夏洛可也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福尔摩斯。全名是夏洛可·福尔摩斯。”
“您就是那位伦敦有名的大侦探,福尔摩斯小姐吗?”莫里雅缇刚刚坐下又再次站起身,对着夏洛可又是行礼致意,“久仰大名,我有拜读过您的传记。是那位华生医生写的吧?他总是和您形影不离,今天他不在吗?”
“他回家休假了。”夏洛可笑了笑,转了个话题,“看你的样子是出来旅行吗?”
“是的,这列火车会经过莱辛巴赫瀑布,那是一个超大的瀑布,从阿尔卑斯山上落到山下,像是有雷鸣声,山底下的水雾会像是云一样升上来,非常壮观。瀑布正好又在一个大裂谷中间,火车会从裂谷的桥上穿过去,下面就是万丈深渊,瀑布从雪山口倾泻下来,会感觉天裂开了一个口子,上下没有尽头,只有无尽的水流。”莫里雅缇看着窗外,满脸的憧憬,“很美吧,以前的人没有火车的话,可能要冒着生命危险爬到阿尔卑斯的山顶才能看到这样的景色,而现在只要坐上火车,就能完整的看到我们原本可能一辈子都看到的景色,时代发展的真是快呢。”
“听起来是挺壮阔的。”夏洛可看向莫里雅缇,“看你好像非常了解的样子,以前有坐过火车来过?”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些都是我从书本上看到的。”莫里雅缇双手放在腿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是瞒着父母偷偷离开家出来坐火车的,小时候医生说我有一些自闭症,不敢和人说话,只敢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看书,我看到书上的画和文字,都在描绘外面的世界有多好,外面的国家有多么大的变化,每翻一页我都会觉得很惊喜,就像是故事里的人和我做了朋友,或者我就是书上的人,在经历那样一场场的冒险。”
“可一个人在外面旅行是很危险的。”夏洛可轻叹说,“真正的世界没有书上描绘的那么美好。”
“我知道呀。”莫里雅缇莞尔一笑,“就像华生医生写的书里,伦敦市里会有很多罪犯,他们在暗地的角落里交耳密谋。可是伦敦市也有您这样的侦探,一次次地阻止了他们的阴谋,抓住了罪犯,将他们绳之以法。正是这个世界上有您这样的人,我相信世界上的正义永远会胜过邪恶的。”
“有些故事,也并不是全是真的。”夏洛可摊开手,“他写的东西总是有些夸张,我说过他很多次了,但他还是这样写。我们都是只是普通人而已,没有小说里写的那么厉害。”
“但还是很有幸能见到真正的福尔摩斯。”莫里雅缇轻笑说,“我感觉伦敦市里有了你,那些警察们是一点用都没有。其实我也有些奇怪,你为什么不去当一名警察,而是侦探呢?明明都是你抓住了罪犯……”
“因为英国一直就有“英格兰自由”的传统,维持秩序的工作主要由治安官负责,具体人选通过选举产生,且没有工资。抓贼的时候,治安官钟声一响,人人都须持械参加,没有什么警察与普通市民之分。”夏洛可说,“因为没有工资拿,所以聪明人才不会去干这个活。只是后来工业发展,伦敦城越来越繁华的犯罪者越来越多,简直是犯罪者的天堂,治安问题迟迟无法解决,议会才允许专门建立专门的警察队伍。”
“原来如此。”莫里雅缇点头。
“所以说,警察只是有逮捕犯人的权力,并无超越平民的特权,平民和警察一样,都有权侦探破案将犯人逮捕。”夏洛可解释说,“普通市民遇到罪犯,并不认为一定要去找警察,通常会来咨询侦探这样的‘专业人士’,包括不少警探也是我的客户。大多时候,我是需要亲自去把犯人给抓回来,因为伦敦的每天的罪犯太多,他们总是人手不足。”
“哪……这次……”莫里雅缇看了看周围,靠近夏洛可小声地说,“火车上是有犯人吗?”
“秘密哦。”夏洛可摆了摆手指。
“我明白了。”莫里雅缇正坐回去,沉默了一会,又忽然问:“福尔摩斯小姐,你想吃些东西吗?”
“嗯?”
莫里雅缇将行李箱子放到两个人中间的桌子上,把行李箱打开,里面满满都是一些零食,从饼干到糖果,肉脯、巧克力、干果应有尽有,都可以当成兜售零食的小商铺了,“我带了很多零食到火车上,让我们饱餐一顿吧。”
“你出来旅行就带着这些吗?”夏洛可也不客气,拿起一块巧克力,拆开包装就咬下去,“谢谢啦。”
“不用客气,能认识福尔摩斯这样的伟大的侦探已经是我的荣幸了。”莫里雅缇说,“可惜没有能看到华生医生,他应该也是很厉害的人,才能成为你的搭档吧。”
“华生吗?”夏洛可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忽然抬起头问:“你想不想听他的故事?”
“当然。”莫里雅缇的眼神兴奋起来,“能亲耳听到关于福尔摩斯的故事,能坐上这列火车实在是太幸运了。”
“那就要从一起绑架案开始说了。”夏洛可吃着一枚糖果,一边说着,像是有些出神地在想着很久的事情,“算起来是四年前了,我被人绑架到一艘去往中国的轮船上,那艘船的名字叫‘格洛里亚·斯科特’号。”
“天呐,有人绑架了你吗?绑架福尔摩斯,这简直不敢相信。”莫里雅缇震惊地捂着嘴巴。
“那时候我14岁,在法纳姆遭到了绑架,然后被迷晕转移到了目的地是中国上海的船上。”夏洛可顿了顿,“当我醒来的时候,船已经开了。能掌握航线的人只有船长,船上满载着一路上的交易品,要经历半年最后到上海的码头,然后返航回来。”
“哪绑架你的凶手是……”莫里雅缇说道这里又止住了嘴,“我是不是要最后再问这个问题,小说里都是故事的最后才会揭露凶手是谁。”
“凶手不重要,我知道自己被绑架了,差不多就明白是谁干的了。”夏洛可耸耸肩,“是蔷薇十字会,一个狂热的炼金教团。他们在追求能够主宰世界的力量,就会用一些很奇怪的手段,我破坏了一个很重要的仪式,所以他们就来报复我了。”
“请允许我问一个问题,可能有些不大礼貌。”莫里雅缇犹豫地说,“既然他们已经绑架了你,为什么没有直接把你给……杀死呢?当然,他们肯定没有这么做,只是我有些不解。”
“因为我的哥哥是迈克罗夫特,他在英国外交部工作,代表女王的意志行事。可能是教团害怕得罪我的哥哥,也可能他们只是想惩罚一下我,我多次阻止了他们的阴谋,为了让我不会成为他们的绊脚石,他们必须要把我送的远远的,最好再也不能回来,以免破坏他们接下来的计划。但他们也不敢直接伤害我,以免触怒我的哥哥,他或许会派出军舰来剿灭蔷薇十字会,他确实有这个权力。”
“哪迈克罗夫特先生真的派出军舰了吗?”莫里雅缇好奇地问。
“没有。”夏洛可直接摇头说,“他有这个权力,但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知道,只是一艘前往远东的船,到达目的地后也必然会返航。我只是需要在那艘船上待上一年,船上也总会需要人手,我只要干点活,总不至于饿死。”
“可你也只有十四岁,而且还是女孩子,船上应该全都是男的吧,这可真是一场折磨。”莫里雅缇像是想问什么,又不好直说,“那你是怎么在船上……生活一年的呢?”
“因为他。”夏洛可微微一笑。
“华生先生?”莫里雅缇一下子就明白了,“你是在那艘船上遇到他的。”
“对,但那个时候他还不叫华生,只是一个来自中国的少年……”夏洛可喃喃自语般地说着那段往事,眼眸里像是映出了一个少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