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嘉在姜兰若的山头上等待黄郎中煎药归来。
话说回来，姜兰若这家伙的性格，充满了小孩子的叛逆，就比如山门的名字，为了表示自己与溯归门的不同，居然取名叫做“冲浪门”。
每每看到或者想起这个名字，霍嘉都会忍不住发笑，也许会把姜兰若惹火。
不多时，黄郎中抱着他的砂锅回来了。
修为高的医者，煎药都速度很快，能够尽量保证不耽误病情。
一来一回，一炷香的时间多一点。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黄郎中却是已经想明白了许多。
霍嘉能发现如此精妙的药方绝非偶然，就像他凭借着溯归门贫瘠的条件培养出六位出色的女徒弟，也绝对不是单单的“运气好”。
原本便擅长做师尊的霍嘉，现在又获得了“钞能力”……嘶！
黄郎中似乎看见了一枚新星冉冉升起。
流觞宗，要变天了啊。
因此等他再度回到冲浪门的山头，望向霍嘉的眼神都变了。
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尊敬，以及一位长者对优秀后辈的喜爱。
说起来，霍嘉也才二十五岁而已，有之前的底子在，恢复修为，恐怕也不会太难。
唯一让黄郎中有些担心的，便是他选择了顾清歌。
将药汤喂给那位中毒的女徒弟，黄郎中收好药箱，与霍嘉一同沿着山中小径散步。
看着漫山遍野明艳的繁花，不由得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条件真好啊，你看这普通的林间空地，灵气的充盈程度，竟是与老夫儿时使用的洞府不相上下……”
霍嘉点头表示赞同：“确实。不过现在的竞争也激烈，以前成人礼之前筑基，便算是优秀的弟子，现在嘛，节奏越来越快，甚至咱们宗门内就有几个谋划着二十岁之前结丹的。”
“听闻霍掌门当年结丹也很早，想必也是一时豪杰……怕是后来将心思都放在徒弟上，所以修为涨得慢了些。唉，这年头当师尊的，都把徒弟当牛马使唤，像霍掌门这样具有奉献精神的师尊，简直是举世罕有！”
即便是处于放松的心态，霍嘉仍旧很容易听出黄郎中话语中恭维的味道。
不由得暗暗惊奇，黄老可是极少如此不含蓄地夸人。
然而这一记马屁不可避免地拍到了驴蹄子上，只见霍嘉无奈地摇头：“您想多了，我自己修炼不上心……跟奉献精神什么的没关系。因为我的修为锁死了，你懂吧，十五岁那年，我为了报仇，向一条龙献祭了因果，从筑基二层直接跳到了结丹二层。代价是，我这辈子永远无法进入神海境。”
“……”黄郎中有些尴尬，“是……锁魂咒海的骨龙？”
“嗯。”霍嘉的表情有些唏嘘，“当年觉得……如果有结丹境的话，大概能复仇吧，毕竟杀我师尊的那位，当时也才结丹二层而已……然后我去了，发现他找他爹摇了个神海境的保镖来，淦他妈的。”
黄郎中回想起刚来流觞宗的时候，在长老们的酒桌上听到的一些传闻趣事，其中便包括霍嘉和许幻山的恩怨。
那个仇人，应该就是许幻山吧。
和霍嘉不同，许幻山背后有烈魂宗撑腰，就算霍嘉短期内修为暴涨，也无法拿他怎么样。
一时间黄郎中觉得霍嘉那消瘦的身形有些悲壮。
也终于想通了。
“原来如此。霍掌门收顾清歌为徒，是为了借助她复仇？毕竟，身为小辈向别家掌门发起挑战，若不敢应，怕是以后在宗门都混不下去……”
“您又想多了。”霍嘉眼神有点怪，“我收顾清歌为徒就是一时兴起罢了，至于她帮我复仇……我是挺谢谢她的，但我以后肯定还会亲手揍许幻山一次，如果可以的话我还会去烈魂宗揍他爹，不至于报仇还要靠徒弟……总之您别胡乱联系。”
“不是……我没……”
黄郎中那张的老脸顿时就僵住了。
你妈的！
这小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用正常人的思维根本没办法揣摩他的意思。
原本想提醒霍嘉有关顾清歌的隐忧，黄郎中现在却是不敢多嘴了。
说不定人家心中早就打好了算盘呢……
一老一少，俩人散步绕了一大圈，回到宅子的时候，姜兰若已经站在入口了，脸上挂着泪痕，以及仍未退却的红晕。
她一声不吭地凑到霍嘉近前，伸出娇嫩的小手，握住霍嘉一根食指。
“对不起……”她低着头嗫嚅着，“我不该凶你。”
霍嘉连忙甩开她：“不必道歉，你凶我意识到错误下次接着凶我，这个流程就算没有一千次我也经历过几百次，咱可太熟咯。”
“你！”
眼看着将姜兰若又要破防，黄郎中连忙打圆场：“啊哈！二位做了十年的师徒，也不必因为这些小事而置气……话说回来，按照霍掌门的说法，这灵泉底部沉积了兽鳞石？”
“昂，对啊。”
“霍掌门准备如何除去它们呢？”
兽鳞石的质地坚硬无比，又像八爪鱼一样，有着超强的吸附力。
然而考虑到它沉淀在灵泉底部，如果动用太强力的攻击，灵气激发之下，泉水直接就爆炸了。
不得不说黄老的考虑蛮全面的，像姜兰若这般憨憨，看见徒弟转危为安，瞬间就把兽鳞石的事情给忘掉了。
“您有什么建议吗？”霍嘉反问黄老。
黄郎中笑道：“老夫认识一位高超的工匠，能够用温和的技法，安全地祛除兽鳞石，收费也不高，两万灵石以内便能解决。”
“还不快谢谢黄老？”霍嘉提醒姜兰若，“黄老的人情，可不是这么容易给的，哎呀，看来你给宗门当耗材也不是没用，连人家黄老都觉得你可怜，主动帮你呢！”
“霍嘉你为什么总要这样跟我说话？你就喜欢找我麻烦是吗？”姜兰若气得又露出一对虎牙了。
“是呢，我就喜欢看你浑身难受又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姜兰若指着霍嘉，“这次是我疏忽，别以为以后还能看我出丑，我的冲浪门会蒸蒸日上的，肯定比溯归门厉害得多，霍嘉你就走着瞧吧！”
“好啊，那我就等着看你的好戏咯。”霍嘉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以后别随便牵我手，咱们已经不是师徒关系了，注意点。我怕顾清歌误会。”
“说得像是谁稀罕碰你似的啊！！我，我那是昏了头，才不是想牵你手呢，自作多情！”
瞧着两人拌嘴，黄郎中扶着额头，有点心累。
其实他这个人情……是想卖给霍嘉的。
算了，以后再找机会吧，霍嘉这小东西神头鬼脸，想跟他套个近乎都不容易。
不过也只有这种思想捉摸不定的人，才能亲自试出回灵散这种配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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