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完全是一场屠杀。
本来因为大小姐失踪而焦头烂额的威廉,接到水厂的求救信息,来到这里,面如死灰的走在这废墟之中。他的脸就像是被墨汁浸透过,握住大剑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发白,紧皱的眉头下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现在,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个又一个人,就像是屠宰场中的牲畜,被切割成数截,各个器官相连着脱离身体毫无顾忌的洒落在地上。纵使真正见识过战场的威廉,对于这样血腥的场景都难以接受——或许这比战场更加令人作呕,在水厂中工作的许多平民也都带着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孔倒伏在地上。通过地上被拖得长长的血迹,威廉可以想象受害者在身体被分割后痛苦挣扎的样子。
缺了半边身子的神像,立在破碎的墙后,将祂的阴影投到暗黑色的地上。
看到的惨状越多,威廉的表情就越来越平静。怒火正在他的胸膛燃烧,胸口闷闷作痛,像是死去的亡魂正在敲打威廉的窗户,提醒他必须要为他们伸张正义。
无论入侵者有多么强大,作为戒律骑士团团长的威廉,已经下定决定要击败她,履行自己成为骑士时的诺言——锄奸惩恶。
不仅如此,这座水厂几乎是在为整座城市提供水源,尤其是在图尔河因为被魔兽尸体污染,这座水厂要是无法运作整个城市都将陷入严重的缺水危机。
察觉到此,威廉知道自己不仅仅肩负这里死者的生命,同样也肩负着整座城市的安危。
威廉蹲下来,厚重的盔甲叮当作响,用手抹起地上的血迹。
[还是温的,入侵者应该还未离开。]
于是他抄起那沉重的大剑,健壮的肌肉开始迸发力量。他需要速度,这种行为是赤裸裸的在挑衅保护着这座城市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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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瑞娅正在摸索着道路,在希斯的指点下她找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那就是哪里防卫多就往哪里走。在依靠希斯珮萝斯绝对性的力量,许多守卫还没有来得及拿起武器便被剥夺掉抵抗能力。
这是朵瑞娅从未有过的感觉,希斯珮萝斯带来的强大力量可以让她随心所欲,将内心的一切肆意的倾倒出来——朵瑞娅感觉现在耳边只有侑学姐的声音,正在亲切的指导她该如何做,就像以前一样。
[随心所欲的使用我的力量吧,我的一切便是主人的一部分。]
“这就是最后一道门了。”
看着眼前的钢铁大门,朵瑞娅对自己也在对希斯说道。
朵瑞娅举起法杖,正要释放魔力打破这道门时,门自己发出呜鸣声后自己打开了。从门缝中一阵阵白雾像是液体一样流出来,随后是两只洁白的兔子蹦蹦跳跳的跑出,向朵瑞娅奔来。
[这里为什么会有兔子?]
眼前的情景,就像是童话一般。但让朵瑞娅感到不安的是,无时无刻不在自己耳边低语的希斯珮萝斯噤声了。
两只洁白可爱的兔子,在朵瑞娅的脚边蹭着她。[既然听不到了,那就没用了。]朵瑞娅将法杖放在一旁,蹲下身子盯着这两只可爱的兔子。
一只的兔子眼睛是红色的,另一只是黑色的。朵瑞娅伸手去抚摸那柔顺的毛发,软绵绵的手感就像是捏住了一块云。
正当朵瑞娅正在享受着这种手感时,泪水,从兔子眼睛中流下。
一种错乱感瞬间充斥着朵瑞娅的脑海,就像是人在毫无准备下没入水中一样。耳膜的沉重感让朵瑞娅无法呼吸,隐约之间她好像看见兔子正在哭泣。
“怎么会哭泣呢?”
朵瑞娅摇摇头,希斯珮萝斯再次出现在她的耳旁,就像希斯一直存在那未曾消失过一般。
重新拾起地上不断发光的法杖,朵瑞娅恢复站立的姿势,准备通过眼前这道门。
[通过这扇门,一切都会向你敞开。]
希斯珮萝斯,如是说。
......
“可恶,要赶不上了。”
威廉,正在动员他所有的肌肉,让身体保持不断地重复奔跑的动作,并保证速度是自己的极限。
威廉还记得,那扇钢铁大门后,是整个水厂运作的关键,也就是地脉所在处。有着极其完备的保护,就算是能把这里的建筑轰成废墟的魔法也很难危及那里。同样的,只要那里没有受到破坏水厂就还能恢复运作。整个图尔城的安危就能够保障。
“只要能到达那里...”
大门,出现在威廉的眼前,威廉停下步伐。
在大门打开了一道斜斜的口,在大门前是令威廉感到心寒的景象。
两具儿童的尸体,歪斜着倒在地上,巨大的凹陷显眼的位于头颅上,白红色的血肉清晰可见。威廉已经不敢自信的看这一切,他无法相信竟然会有如此狠毒的人,他甚至无法相信这样的事是人类能够做出来的。
[就算是野蛮的兽人,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他的胸膛已经冰冷,不是因为愤怒的火焰不再燃烧,而是因为火焰已经炽热到极致,结成了冰。
......
朵瑞娅用法杖对着眼前的这个胖子,她知道这个人。
在击败这里的护卫后,朵瑞娅总算能够握住真相的钥匙,一切都如希斯珮萝斯所说,丝毫不差。
这个胖子,便是在图尔图坝集市的廊道上横冲直撞的那个人。他现在再也没有当时的霸道样,瑟瑟发抖甚至不敢面对自己。
“就是你强制人们从你这里购水,害得那么多人病死的。”
“......”
“不敢回答吗?”
[主人,这个人将从地脉中提取的劣质水卖给贫民,水中未被净化的魔力残余是人们得病的原因。]
“也就是说,你知道自己的卖的水会让人得那种奇怪的病,还要卖给穷人?”
“......”
看着那坨震颤的肥肉,朵瑞娅已经厌烦再询问下去。
[就由主人来毁灭罪恶的根源吧。]
朵瑞娅举起法杖,巨大的魔力在她的引导下不断地云集,就如一团乌云一样不时摩擦出闪电来显现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
“住手!!”
......
威廉严肃的举着剑,面向着朵瑞娅。
在他的背后,是一个颤抖的人和最为关键的水厂核心:一座耀眼夺目的地脉。
他不知道朵瑞娅为什么会在这里,惊讶的情绪已经随着魔力的震慑而逐渐消散。在一切还没有太晚之前,他必须阻止朵瑞娅。
朵瑞娅高举着法杖,法杖照射着耀眼的光芒,红色的血正在不断地从那闪亮的宝石上滴落在她的肩上。威廉根本看不清楚朵瑞娅的脸,她就像是从地狱走出的人形恶魔一般。
“趁一切还没有太晚,请住手吧。”
强大的魔力让久经沙场的威廉感觉自己甚至很难站稳脚跟,不断涌现的魔力波动正在掀起一阵又一阵风,让这里的空气充斥着血腥味。
就算他的手中是他深以为豪的,戒律骑士团的象征:规戒之剑。他也没有把握能够战胜眼前这个人。大剑上铭刻的戒条正在颤抖着,因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兴奋的颤抖着,发出嗡鸣声。
“你还要保护他吗?”
朵瑞娅的声音,不似威廉之前所听的那般。虽然之前也基本没有什么波动,但现在威廉从这个声音中听不到任何感情,冰冷的让威廉仿佛经历数九寒天。
“不,我想保护的是你。”
绝对会毁掉地脉,威廉不顾眼睛的酸痛,紧盯着正在酝酿中的魔力。
朵瑞娅没有再说话,她缓缓的放下那把不详的法杖,魔力也慢慢的消散掉。这让威廉喘了口气,擦去额头豆大的汗珠,紧绷的身体也开始放松下来,就如久旱逢甘露。他并不想和这座城市未来的统治者战斗,更不想看到这座城市的未来统治者在现在就亲手毁灭这座城市。
[但是邪恶必须被毁灭。]
希斯珮萝斯在朵瑞娅的耳边响起。一阵爆炸发生在威廉背后。
威廉就如脱节的机器人,缓缓的转过头。
在上一秒还充满生命气息的人,就像是一个气球一样被巨大的力量捏爆。粘稠的,红色黄色白色的液体,将威廉的盔甲一半染尽,鼻尖充斥着浓郁的快要让人呕吐的气味。这股味道,仿佛就是在嘲笑威廉的努力,和威廉的信念。
威廉紧紧的盯着朵瑞娅离去的背影,他的眼神就像鹰一般犀利,虽然剑已入鞘但他的手依然像弯弓一样绷着。长期的厮杀已经让威廉曾经视之珍宝的信念快要被磨灭,但现在这股信念在神圣的愤怒之下被威廉重新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