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日冕之心”是希斯珮萝斯自己给出的名字,朵瑞娅追问她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希斯珮萝斯说自己只是随便想的。
[随便想的,并不像希斯的风格。]
坐在白瓷浴缸当中,朵瑞娅将水面的花瓣撇开,将嘴没入水线之下。“咕噜噜”,一连串的泡泡从水中飘起,在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刻便破碎掉了。
“破碎的日冕之心”,与被脱下的衣服放在一起。朵瑞娅享受着泡澡带来的舒适,思绪就像是泡泡一样无规则的浮动。
据说泡泡破裂的时候,能达到很高的温度。
[怀特拒绝了。]
没来由的,朵瑞娅想到了这个事情。白皑皑的手捏撮着黑色的长发,一阵秋夜的凉风吹过,让朵瑞娅冷的一哆嗦,几乎要将整个身体浸入水中。
“希斯,帮忙把窗户关上。”
或许怀特是不愿意前往遥远的帝都,想和亲人相处更多的时间,毕竟她们已经有这么多年没有相见。
[也有可能她是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
看着泡泡在灯光下变得流光溢彩,像是在发光。紧紧抱住膝盖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放开,朵瑞娅感到不安的情绪如水一样正在脑海中流过,渗入到每一个角落里。
“主人,这毫无疑问是一种背叛。”
希斯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朵瑞娅将头伸出浴缸看向“破碎的日冕之心”,晶莹剔透的水珠从雪白的肌肤上滑落,蓝色的光芒虽然很微弱依然会让人感到刺眼。
“接下来的旅途,只要有我陪着主人,就够了。”
朵瑞娅的内心,并不反对希斯的想法。希斯的声音,希斯的样子,希斯的力量,都能给朵瑞娅带来一种安全感。就像是过去一样,可朵瑞娅无法确定对于阿朦来说像太阳一样存在的她,是不是也向其他人同等的散发着光和热。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朵瑞娅自认为已经深度融入“朵瑞娅”这个角色,“朵瑞娅”就是自己。但她意识到这似乎只是个错觉,自己依然是像最初一样是带着目的做这一切事。只是她自己无法肯定自己所做的,只能依靠别人的评价来认定,这给了自己一种错觉。
将时间拉成一条长长的线,朵瑞娅将自己在这个世界经历的所有事都按照顺序放在这条线上,再添加一条平行线。这即是出自自己的期望,也承担着某种无法言明的欲望。
朵瑞娅回想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学习这个世界语言的时候。在母亲的怀抱中,那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安心感,或许再也不会有那种感觉了。
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伸出手将吊灯的光挡住。看着被舒展着的纤长手指,光线正从手指之间的缝隙中漏下来。就像是思绪一样,无可阻挡的从理性之网的的缝隙倾泻到脑海中。
“大小姐,时间到了。”
门外响起的声音,暂时的打断了这个过程。
......
“姐姐,一定要去帝都吗?”
图尔河上雾气腾腾,天空上还挂着轮廓模糊的月亮。被束缚在马车上的马失落的挪着四条腿,颓废的嘶着。马夫打着哈欠,百无聊赖的看着仆人将行李搬上马车。
“嗯。”
朵瑞娅拿着“破碎的日冕之心”,衣服换成了卡其色,带着兜帽类似于登山服。帝都会是什么样的呢?朵瑞娅联想到图尔城,对所谓的帝都提不起兴趣。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初生的雏鸟,在巢中发出尖刺的哀鸣。朵瑞娅俯下身子,看着眼前的迪莉娅。盯着迪莉娅抖动的瞳孔,就像过去一样用手去摸她的头。朵瑞娅印象中,只要使出这招就可以把迪莉娅所有不开心的情绪消解掉。
“应该很久很久吧。”
“骗子!”
伸出的手被打掉,晶莹的泪滴被洒落在潮湿的土壤里,迪莉娅带着哭腔转身,不愿再看。朵瑞娅看着迪莉娅奔跑着离开的背影,焦虑和疑惑充斥着内心。
“希斯,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或许希斯也并不明白。朵瑞娅看向“破碎的日冕之心”,她的光芒好像比平时要黯淡一些,就跟朝日一样。
朵瑞娅本就是为了避免这种状况,才在太阳将将升起时就准备出发。这是朵瑞娅在答应父亲离开后第一次和迪莉娅说话,依然是留下了可能会让人感到遗憾的记忆。
“大小姐,行李已经全部装车。”
朵瑞娅带的行李并不多,除了一些保护家族名声所必要的外,如家族的旗帜之类,她几乎没怎么带其他的东西。与其带走自己的东西,朵瑞娅觉得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少数的例外之一,是那本名字很奇怪的魔法书,正躺在箱子的最底层。
说到底,对于朵瑞娅来说她或许最在乎的物品可能也就只有这本魔法书。“破碎的日冕之心”或许能算一个,承载记忆的是人,每个人就像是转运车,载着属于他或者不属于他的记忆。
回望这座壮丽的城堡,几乎完全的承载了这十几年来的记忆。朵瑞娅想知道,这十几年来自己是否称职,但不会有人给她这个问题的答案。朵瑞娅只能把这个问题留在心底,带着新的问题开启旅途。
[是时候离开了。]
朵瑞娅叹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城堡后,就抓着扶手进入马车。朵瑞娅在见过图尔城后,并不期待帝都,可那终究会是一段大不相同的经历。
旅途,按照马车的速度大约有一周。这段时间朵瑞娅并不打算在“菲林索尔”度过,因为系统提醒了她。她需要回归现实生活一段时间,重新整理一下烦乱的思绪,迎接新的旅程。
“希斯,能麻烦你一件事情吗?”
在嘱咐过希斯一些注意事项后,朵瑞娅感受着马车起步带来的惯性,身体与座椅贴合成一条紧密的曲线。闭上眼睛,记忆就像潮水一样涌来。
[系统,让我暂时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