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店里,二女对视,相互不语,脸上皆是笑容,在她们的身后,白衣客和店里的伙计们暗自屏住了气息不敢出声。终于在某一刻,为首的那个青年忽地站起,剑眉竖起怒瞪任秋雨。
“杨师姐,你和这个妖女废话作甚,要我说,不如直接动手把她捆回嵩山。”
正说话间,阁楼上传来一声帘子响,在下一刻,破空之声响起,青年心中一惊,来不及拔剑,慌促举起剑鞘横在眉前,只听“叮”的一声轻响,一只鹰羽飞箭断成两截掉在地上,青年只感觉虎口北震得酸麻,连退了两步,一时间只觉恼怒异常,拔出宝剑举头怒道。
“何方贼人?还不快速速现身!”
话音未落,一个素白的身影如仙鹤般偏转落地,青年抬头一看,之间一个头戴珠玉,面容清丽的蒙人少女正手举弯刀,一脸冷色的看着自己。
“谁要带走额格其,我便与他拼命!”
手提着弯刀,少女冷冷的说道。她生的瑰丽,如天山上的雪莲一般,天生自带一股清冷的气质,再配上宝刀珠玉,一时间只显得无比英姿飒爽,青年看着少女,竟有些失言,他没动,身后的白衣客们却纷纷拔剑而起,领头的那个啐道。
“呸,臭鞑子,这里有你什么说话的份。”
说罢便要提剑围讨少女,然而这时,原本一直笑而不语的任秋雨却动了。只见她拾起眉笔在茶盏里一沾,然后扬手一甩,在白衣客们的脚前顿时出现了一条黑色的水线,从中散发出一种异香,为首的白衣客刚闻了几下,竟感觉头晕脑悬举不动剑来,慌忙抬手阻止身后的人,一时间,白衣客们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踏足水线之外。
任秋雨轻轻放下勾眉笔,挽了挽袖子,抬眼看着杨之华身后的白衣客们,用有些慵懒的声线说道。
“多年不见,嵩山派也愈发不懂规矩了,简直比我在时还不如,你们掌门任玲珑就是这么管教子弟的?”
“你还敢提任掌门?!要不是你这个妖女.....”
身后的白衣客们听到任秋雨的话顿时都作了怒,然而身前一言不发的杨之华却突然出声,斥道。
“都住口。你们若是还在乎门派的几分面子,就把嘴都给我闭上。”
声音不大,但是却自有魄力在其中,一方白衣客们面面相觑,却都不敢再有动作。
说完之后,她又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那青年,道。
“钟公子,你也退下吧。”
“....嗯?是,是!”
青年方才醒悟过来,慌忙向着杨之华一作揖,还不忘又看一眼那少女,这才依依不舍的退到了杨之华的身后。
杨之华转头又看向任秋雨,笑着说道。
“任君,手下多有冒犯还请不要放在心上,不过此次小女子前来,却是想请任君回嵩山一趟。”
“回嵩山?你们嵩山派不是早就把我除名了,如今与之相隔不过十年,就想请我回嵩山,这件事贵派也不怕被江湖所耻笑?”
任秋雨巧笑倩兮,语气中却不乏耻笑,后面一众白衣客脸顿时都涨的通红,但一是碍于杨之华的警告在先,二是因为这任姓妖女却是武功盖世,非他们所能企及,只能独自在心中腹诽,手上却不敢有动作。
比起白衣客们尴尬窘迫的神情,杨之华却丝毫不为所动,轻声劝说道。
“任君,我知你对嵩山派向有怨言,但是嵩山派老掌门说到底还是有恩于你,况且此次嵩山派的劫难,也有你几分原因。于情于理也该帮衬着才是。”
“老掌门的恩,我十年之前便以还清。至于贵派现任掌门失踪一事,我这十年身处漠北,从未有入过中原,此时又怎能与我扯上干系?”
任秋雨不以为意的说道。杨之华听闻了她的话,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就算如此,玲珑的事情,你难道当真不管?”
听到玲珑二字,任秋雨身形一顿,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玲珑是我师妹,但也是嵩山派的掌门,即以独当一面,我这个被赶出门派的师兄又何必再管呢?”
任秋雨淡淡的说道。
“掌柜的说得对,中原人办事就是磨叽,你们有着时间跑来这劳什子地方,不如多去打听打听你们掌门的消息才是正道。”
一旁王吉插嘴道。他原本还想再说,但被任秋雨余光一瞥,他浑身顿时一震,讪笑着不敢再多说。
“既然任君心意已决,那我也便不再多劝,钟公子,我们走。”
杨之华轻叹一口,伸手放下帷帽的帘幕,转头轻声吩咐了一句,便起身走出了客店。那位被称作钟公子的青年回头看了一眼那横眉冷目的蒙人姑娘,直停顿了数息,终是咬牙跟上了杨之华,同时伸手招呼了身边的白衣客,顷刻之间,一群人呼啦的消失了干净,店里再次变得空荡了起来。
任秋雨坐在台上,一双美眸眯起盯着杨之华消失的方向,半晌之后,她从桌上跳了下来,一挥手中的眉笔,道。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阿娜日,王吉,来我卧房一趟,我有事情和你们商量。”
被叫做阿娜日的蒙人少女乖巧的点了点头,小厮王吉则是搓了搓手,屁颠屁颠的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后房。
一进后房,王吉小心翼翼地掩上门,然后搓着手来到任秋雨的面前,讨好的说道。
“掌柜的,这次叫小的来,有何吩咐?”
看着面前一脸赔笑的王吉,任秋雨不由失笑道。
“都说大漠的男儿性格刚烈爽朗,乌力吉,为何你偏偏如此势利谄媚呢?”
“掌柜的说的什么话,小的从小身在关内,不过是有个蒙人的爹娘罢了,还早就死了,多亏武功盖世,心如菩萨的掌柜的收养赐名王吉,否则估计这会儿还在漠里吃土呢。”
王吉张嘴就是一句奉承,提起死去的爹娘丝毫没有任何悲伤之意,看的身旁的阿娜日一阵皱眉,不屑的向着王吉翻了个白眼。
不过说句实话,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就算是任秋雨平时不怎么爱听好话,也被王吉一串不重样的奉承惹得娇笑连连,不过很快,她又变得严肃起来。
“这次叫你们来,主要是还是想商讨一下关于去中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