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熟悉的手机提示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刚洗完澡的朱绾柚踩着粉白色的毛绒拖鞋,“扑通”一声扑到床上,两只拖鞋顺势飞了出去,一只落在床边,一只滚到书桌底下。
少女的小脚丫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十颗脚趾圆润小巧,透着健康的淡粉色,此刻正无意识地微微蜷缩着。
“这样的脚……”朱绾柚盯着自己的脚看了两秒,脑子里莫名蹦出个荒唐念头,“就算去踩老坛酸菜,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摇摇头,伸手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屏幕亮着,QQ弹出一条新好友验证:
经年 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备注:我是经锦年。
名字都不用猜,除了那位前桌,谁会叫这种一看就很“言情男主”的网名?
朱绾柚点开头像,是一张黑白色调的动漫男生侧脸,线条冷峻,眼神深邃,标准的“男高中生霸总风”。
“噗”她没忍住笑出声,整个人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
粉色睡衣因为动作有些凌乱,领口微微敞开。
“经锦年这头像……”朱绾柚捂着嘴,肩膀一抖一抖的,“也太像后世那种‘冷酷校草专用头像’了吧!救命,我忍不住了”
她抱着枕头笑了一会儿,才伸手通过了好友验证。
对方没立刻发消息过来。
朱绾柚等了几分钟,把手机放到一边,盯着天花板开始回想今天回家后发生的事。
时间倒回傍晚。
朱绾柚回家后不久,弟弟就回来了。
弟弟叫朱秋慈,名字是妈妈起的,说是“秋天出生的慈城孩子”,很有诗意。
门锁转动,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推门进来。
朱绾柚从沙发上抬头,看见弟弟的瞬间,有点恍惚。
记忆里,她刚上高中时,弟弟才上初中,个子比她矮半个头,说话还带着变声期的沙哑。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弟弟像雨后春笋,“噌噌”地往上长,每次回家都能发现他又高了一点。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比她高了。
现在,变成女生的她身高缩了水,弟弟看起来更高了。
“姐,你回来了。”朱秋慈放下书包,声音清朗,已经过了变声期。
“嗯。”朱绾柚点点头,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
网上常说的“姐弟不和”“争宠大战”,在他们家从没发生过。朱秋慈从小就懂事,虽然比姐姐小三岁,却总是让着她——好吃的留给她,重活抢着干,被父母批评时会主动站出来分担。
有这样的弟弟,朱绾柚一直觉得是自己运气好。
父母是傍晚六点多到家的。
妈妈李雪一进门就张开手臂:“绾柚!快让妈妈抱抱!”
朱绾柚扑过去,被妈妈紧紧搂在怀里。妈妈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混着办公室的纸张气息,温暖又熟悉。
“瘦了。”妈妈捏捏她的脸,“在学校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哪有,我们学校伙食挺好的。”朱绾柚撒娇。
爸爸朱文斌站在一旁笑,手里拎着公文包,眼角有浅浅的鱼尾纹,但眼神很温柔。
“老婆,晚上想吃啥?我来做。”爸爸主动请缨。
妈妈眼睛一亮:“我……”
“不不不!”爸爸立刻打断,把妈妈按在沙发上,“你辛苦一天了,好好休息,厨房的事儿交给我。”
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朱绾柚和弟弟对视一眼,默契地没说话。
父母结婚快二十年了,感情还像热恋期。妈妈四十出头,保养得好,看起来像三十不到;爸爸……嗯,是标准的四十多岁中年男人模样。
朱绾柚有时候会偷偷想:爸爸每晚得“交多少公粮”,才能让妈妈保持这种“被爱情滋润”的状态?
当然,这话她只敢在心里嘀咕。
晚餐是爸爸做的——三菜一汤,家常但美味。妈妈曾试图进军厨房,结果差点把厨房炸了,从此被全家联名禁止靠近灶台。爸爸义正辞严:“有我在,就不能让老婆受累!”
虽然朱绾柚怀疑,爸爸主要是怕妈妈做的饭毒死全家。
饭后,爸爸把洗碗的重任交给了弟弟。
“秋慈啊,”爸爸拍拍儿子的肩,语气郑重,“你现在是男子汉了,要学会承担家务。现在的社会对男人要求高,你得像我学习。只要我在家,绝不让老婆进厨房!”
说完,转头对妈妈露出讨好的笑:“老婆,我教育得对吧?”
妈妈笑着点头。
正在洗碗的弟弟额头冒出三条黑线。
朱绾柚同情地看了弟弟一眼:可怜的孩子,你的家庭地位,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了。
交代完“任务”,父母手牵手出门散步了。
朱绾柚站在窗前看着,嘴角上扬。
真好。
父母,弟弟,家。
一切都和记忆里一样温暖。
鼓励完“辛勤劳动”的弟弟,朱绾柚回到自己房间。
推开门,她愣了一下。
房间不是想象中的粉色,而是很淡的绿色,像初春刚发芽的嫩叶。墙壁是浅绿,窗帘是稍深一点的薄荷绿,床单被套是带着白色小碎花的浅绿。
简约,清新,看着就很舒服。
床边铺着一张雪白的毛绒地毯,光脚踩上去软乎乎的。另一侧有面落地镜,大概是用来换衣服时臭美的。衣柜里挂着的衣服也大多是浅色系:米白,淡蓝,浅粉,还有几件素雅的裙子。
整体风格和她前世当男生时差不多,只是细节处更“女孩子气”一些。比如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书架上摆的毛绒玩偶,床头柜上那盏带蕾丝灯罩的小台灯。
最棒的是,房间里有独立卫生间,可以淋浴。
朱绾柚扑到床上,陷进柔软的被褥里,舒服地叹了口气。
她摸过手机翻了翻,除了经锦年的好友申请,没什么特别的消息。班级群里在讨论运动会报名,陈雲轻发来一条“到家了吗”,她回复“到了”。
放下手机,她看了眼时间:七点半。
累了一天,该洗澡了。
洗完澡后就到了闺蜜间煲电话粥的时间。
一直到深夜。
窗外,夜色渐深,只有几颗星星在闪烁。
她想起手机里那个好友申请,想起经锦年那个“霸总风”的头像,想起明天要一起过的中秋,想起运动会,想起陈雲轻,想起喻云杉,想起一切和她有关的16岁。
有家人,有朋友,有重新来过的青春。
虽然可能变不回男生了,但也许……这样也不错。
她关好窗帘,走回床边,钻进被窝。
被子里有阳光晒过的味道,香香的,暖暖的。
她蜷缩起来,像只找到窝的小动物。
晚安。
她在心里说。
对这个夜晚。
也对崭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