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六班的驻扎地选得偏。
在两棵大香樟树之间，枝叶茂密，投下一片晃动的荫凉。九月底的树还绿得浓烈，层层叠叠的叶子把两侧视线挡得严严实实，隔出了一个小小的、私密的世界。
前面就是通往操场的主路，不时有学生经过，但很少有人往这片树荫下多看两眼。
朱绾柚瘫在椅子上，一动不想动。
班牌靠在桌边，木柄上还留着她的掌温。
哦，刚刚经锦年也握了很久，应该也有他的余温。
举了整整一个入场式，手臂到现在还隐隐发酸。低跟的lo鞋也是第一次穿这么久，脚踝和小腿都绷得难受。
公主殿下此刻只想卸下所有装备，变回那个穿校服扎马尾的普通女高中生。
累死了……
少女不知道，漂亮从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经锦年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同样有些疲惫。早晨起得太早，换装、化妆、排队、表演，一连串事情下来，精力消耗得七七八八。等会儿还得回宿舍换运动服，他报了4×100米接力，一个多小时后就要检录。
此刻的安静显得难得。
两人都没说话，只是并排坐着，听着远处操场隐约传来的加油声和发令枪响。
风穿过树叶，沙沙作响。
经锦年的思绪还停在刚才那场意外的相遇上。
他没想到苏语嫣和他在同一个学校，或许他妈跟他说过，但这些消息他早就选择性遗忘了。
更没想到的是朱绾柚的反应。
为什么一下子变了态度？
两个人之间什么摩擦吗？
经锦年侧过头，看向旁边瘫成一张猫饼的少女。
“朱绾柚。”他开口，声音有点干。
“嗯？”她没睁眼，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你以前……见过苏语嫣吗？”
朱绾柚的眼睛睁开了。
她转过头，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扯出一个假笑：
“没有。”
语气硬邦邦的。
经锦年识趣地没再问下去。
空气又安静下来。
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模糊的喧闹。
过了好一会儿，经锦年忽然想起什么，又开口：
“朱绾柚。”
“干嘛？”
“我完成了班级交给我的任务，有没有奖励？”
经锦年仰头望着填空，语气平静的像讨要糖果的小孩。
“哈？”
踹你一脚当奖励好了。
朱绾柚转过身子，正对着他。
“那么，骑士大人想要什么奖励呢？”
声音甜蜜蜜的，眼神冷的却能杀人。
经锦年后背一凉。
直觉疯狂报警。
“……算了。”他立刻改口，“当我没说。”
朱绾柚嘴角抽了抽。
怂包。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
但骂归骂，心里那点火，却莫名其妙消了些。
她重新靠回椅背，看着头顶晃动的树叶光影。
其实……也不是不能给他奖励。
儿童心理学，她还记得，就像训练狗狗一样。
而且这些天他练舞的样子她都看在眼里。
嘛，确实需要点奖励。
“经锦年，你想要什么奖励？”
“嗯，我想想...”
经锦年绞尽脑汁地想，结果什么也想不出来，他原本也没想要什么奖励，只是逗逗朱绾柚。
“嗯，还是留到下次吧。”
“随你，自己记着就行。”
朱绾柚摆了摆手，站起来活动身体。
坐了一会，腰酸的不行。
然后经锦年的余光就瞥到了一抹明亮的身影。
小小的，软软的，像是一块天蓝色的小蛋糕。
好想一口咬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