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锦年换上了干练的黑色运动服回到班级驻扎地时，午后的阳光正好铺满半个操场。
他远远就看见那抹天蓝色的身影，朱绾柚还穿着那身软绵绵的Lo裙，正和几个女生围在一起说笑。裙摆上的蕾丝随着她小幅度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湖面泛起的涟漪。
她微微歪着头听同学说话，时不时弯起眼睛笑，那笑容干净又明亮，看得经锦年脚步不自觉地放缓。
他靠在旁边那棵老树的树干上，没急着过去，享受着这段悠闲时光。
就在这时，主席台的广播响了：“请高二段4×100米接力运动员到检阅处检录。”
声音透过劣质喇叭传出来，带着滋滋的电流声。经锦年回过神，直起身子。
该去检录了。
朱绾柚其实在经锦年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看见他了。
换上运动服的经锦年……确实不太一样。平时总穿校服，只觉得他身形挺拔，现在换上贴身的运动服，才看出肩膀比想象中宽，手臂线条利落，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但她故意没转头，继续和同学聊天，余光却一直往那边瞟。
结果这人倒好，来了不打招呼，反倒倚在树边看她。那目光灼灼的，隔着十几米都能感觉到温度。
朱绾柚正腹诽着，广播响了。她记得经锦年的项目时间。昨晚她特意把运动会安排表看了三遍，不仅记了自己的时间，连经锦年的4×100米、1500米时间都记下来了。
果然，广播念到了高二段。
她看见经锦年动了，但方向不是朝她，而是直接转身往检阅处走。
朱绾柚一愣，随即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来。
翻脸不认人是吧？
她笑着和同学道别，提起裙摆就小跑着追过去。Lo裙的下摆有些碍事，她跑得不太快，但还是赶在经锦年走远前拉住了他的衣角。
“喂！”她微微喘着气，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嗔意，“你去检录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经锦年脚步顿住，回头看她。
少女因为小跑，脸颊泛起了浅粉色，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副“你居然敢无视我”的表情。
“看你很累，”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想让你多休息会儿。”
这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语气温柔得像在哄小朋友。
朱绾柚拽着他衣角的手松了松。
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奇怪的情绪又翻涌上来，比刚才更汹涌。她低下头，耳边垂下的长发遮住了开始发烫的耳朵。
“我……我陪你一起去。”
声音小小的，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经锦年看着她低垂的脑袋，心里那点柔软又扩大了一圈。他放慢脚步，配合着少女的步伐。
两人并排走着，中间隔着一拳的距离。
九点多的天空蓝得像水洗过，大片的云朵慢悠悠地飘着。风很轻，吹在身上暖洋洋的，带着青草和塑胶跑道混合的气味。
操场上已经热闹起来。各个项目陆续开始，加油声、哨声、广播声混在一起。
经锦年是接力赛的最后一棒，位置离检阅处不远。
检阅处设在主席台侧面，几张课桌拼在一起，两个体育老师正低头核对名单。周围已经围了不少运动员，都是穿着运动服、胸前别着号码牌的少年少女。
朱绾柚松开经锦年的手，乖乖站在人群外等他。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背挺得笔直，像朵安静绽放的花。
穿着华丽Lo裙的少女在清一色的运动服中格外显眼。自然又引来众人侧目。
检录完，时间就差不多了。广播开始催4×100米的运动员上跑道。经锦年看了眼主席台方向，对朱绾柚说：“我去跑道等着了。”
“等等。”
朱绾柚叫住他。在经锦年疑惑的目光中，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他面前。
两人的身高差让她需要微微仰头才能和他对视，但她没抬头，而是伸出手，轻轻整理他胸前有些歪斜的号码牌。
“歪了。”她小声说，手指小心地调整别针的位置。
距离太近了。
近到经锦年能看清她睫毛的弧度，能闻到她发间更清晰的香味。
她的手指偶尔碰到他的胸口，隔着薄薄的运动服，有种奇妙的触感。
经锦年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朱绾柚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姿势在旁人眼里有多暧昧。她认真地调整着号码牌，眉头微微蹙起，直到确认别正了，才松开手，往后退了一小步。
“好了。”她背着手，笑眯眯地看着他，“比赛加油，骑士大人~”
“好的，公主殿下。”
“要拿个好名次哟～”
“好。”
经锦年转身往跑道走，走出几步又回头，朝她挥了挥手。
“别忘了给我加油。”
声音被风吹散，但朱绾柚听见了。
两人都没注意的角落，苏语嫣靠在主席台的柱子旁，眯眼看着这一幕。她手里拿着瓶矿泉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若有所思。
半晌，她轻轻笑了一声，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有意思。”
声音很轻，很快淹没在喧闹的操场声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