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里,我的马车从郊外的庄园急匆匆地进了城,马车的车轮轧着硬邦邦地雪地前进着,整个马车都在颠簸着,若是往常,我是不会这样着急的,但今天却不同。
“再快点!”我对马夫催促道。
我收到了报告,说是萨尔茨大人病重,已经卧床不起,身体陷入了极度的虚弱状态,想想也是肯定的,本想抓到康斯丁的把柄,结果却被康斯丁给耍了,也许是在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瞬间急火攻心而倒下了。
进了城后马车朝着奈德罗中心地带的那片比较清静的地界驶去,马车上只有我一人,从庄园赶到这里花了我足足一个小时。
到了后我立刻下车走到门前敲响了那屋子的门。
过了好一阵,那门才被打开,开门的正是几天前的萨尔茨大人的妻子,她今天的模样比之前要憔悴多了,脸上还挂着一道清晰的泪痕,眼睛也红了。
“乔音大人。”
“萨尔茨大人呢。”
夫人摇了摇头,无力地闭上了双目,几滴老泪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我带您进去吧。”
夫人走在前面带着我直入二楼的卧室。
卧室内非常的温暖,壁炉里的火烧的正旺呢,只见萨尔茨大人昏昏沉沉地卧在床上。
听到进门声,萨尔茨大人立刻睁开了眼睛,双手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我急忙走上前拦住了他。
“大人,您快躺下。”
萨尔茨大人颤抖着的双臂一下子瘫在了两侧,身体再次倒在了床上。
过了好一会,萨尔茨大人才又睁开了眼睛,毫无血色的嘴唇抖动着,哆哆嗦嗦抬起手,对夫人说道:“你……先出去。”
夫人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卧室。
“大人。”
萨尔茨大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瞪着眼睛看着我,那只手紧紧地握着我空着的那只手。
萨尔茨大人的手瘦瘦巴巴的,皮肤粗糙的就像是松树皮一样,血管突起,手上的指甲也微微泛着黄,满是皱纹。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满怀悲愤地对萨尔茨大人说道。
“我……我快要不行了,恐怕……就是这几天了。”
萨尔茨大人的声音非常微弱,每一个字都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听着也十分模糊,但那双眼睛却十分的明亮。
“您放心,我马上就赶去皇宫禀告陛下,找医生来为您治疗。”
“自己的……寿命,自己比谁都清楚,我叫你来……是有话要对你说。”
“您说吧……我听着呢。”
萨尔茨大人松开了我的手,困难地吸了一口气。
“这次……是康斯丁赢了,是我太自负,太小瞧他了……我没想到陛下会对他如此信任,就连……就连调运粮食这样的事情……陛下也不治他的罪,但你记住,康斯丁必败无疑……”
萨尔茨大人的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一些,但对他来说讲话依旧十分困难,他只能压低了嗓子说话。
“我没有什么能说的了,只是要你记住,记住,陛下刚继位不久……还未坐稳王位,陛下必须先求得自身稳定……再图发展,不可轻易让权于大臣,还有你……你想要更改卡亚伊斯……的制度……此举万万不可,你还太年轻,不懂,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最后一个字萨尔茨大人就是把所有气都聚到了嗓子眼才说出来的。
“现在卡亚伊斯……最有威胁的两个隐患……康斯丁日益强大的朋党,还有各封地的领主贵族,若是放任不管……卡亚伊斯必遭大难,应该……除掉康斯丁,再对付领主贵族……”
“康斯丁和领主贵族不可同日而语吧,难道不能用康斯丁去制衡那些贵族和领主吗。”
“尽管……我没有证据,但我能感觉到,如果留下康斯丁,必成大患……当初陛下用康斯丁为的是制衡内阁议院,可如今……我倒了,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站到他那边,到那时候,就不知道内阁有几人不从康斯丁了,而且……康斯丁和陛下有着杀父之仇……”
我皱着眉头问道:“康斯丁真的会在乎这件事情吗,他没有必要和陛下对着干。”
“你不该……你不该搬出皇宫的,康斯丁打着陛下的名号压制了那些大臣,又用自己的名号笼络了那些大臣……谁还能制衡他,难道指望教政司吗……”
也许萨尔茨大人是对的,当初我不该举荐康斯丁,但他也确实做了不少事情,起码没有人敢与莉捷娜做对了,这样看萨尔茨大人也许是错的,如果没有康斯丁,那又会不会有别的家伙跳出来取代他呢。
看着床上虚弱的萨尔茨大人,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去考虑这种事情了,结果已成既定的事实,重要的是现在该怎么办。
“我已经不能够继续……辅佐陛下了,接下去就靠你了……一定要为陛下和卡亚伊斯……鞠躬尽瘁……但记住,卡亚伊斯五百年的基业绝不能改……只能适当推行新政和改革,若是为了铲除积弊而毁掉了五百年的基业,这无疑是……本末倒置……”
“大人,您的病会好起来的,您只是气火攻心,只要休息一阵一定会好的。”
萨尔茨大人微弱地摇了摇头。
“你走吧……”
萨尔茨大人没有再说什么,虚弱的的他交代完了这些话后,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接着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