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纳杰利没有停歇,离开花街后直出了奈德罗的正门,顺着小路朝东边走。
这段路并不算太远,可怎么也得走上一个多小时,对于我这样腿脚不好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纳杰利也并非是善于劳累之人,再完美的人都会有缺陷,他那两条修长的腿可不是用来受苦的。
这也难怪。
城外的道路除了人员来往比较频繁的大路以外,小路的积雪基本上没有怎么清理,只是开出了一条可供人行走的道路,凹凸不平的冻土走起来很容易崴脚,若是顺着这条路望到尽头,那心中肯定要起一些抱怨。
小路上的人寥寥无几,放眼望去只能在白皑皑的景色中偶尔看见几个灰点,漫无边际的白色实在是没有多少美感可言,空中盘旋着几只鹰,零零星星的低矮灌木丛偶尔会蹿出来些山狗。
可无论怎么样平淡的画面都会使人生出几分诗意,哪怕是一片荒芜瘠薄的土地呢,但映着阳谷泛银光,甚至有些闪耀的雪只让我感到空洞。
“我们到底要去哪啊。”纳杰利口气略显抱怨地问道,他也许有着和我相同的感受。
“到了你就知道了。”
“还有多远啊。”
“没多远了。”
“我刚才问你就是这句话。”
就这样,我们走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可总算是到了心中想着的那个地方,一个在白茫茫的一片中显得有些孤独的建筑坐落在那里,早已经被冰霜覆盖住了。
道路坑坑洼洼的,加之走了这么久我和纳杰利也有些疲惫了,脸上露出的更是一丝放松。
我可算是得到了解放,一想起纳杰利那张俊俏的脸的上满是不耐烦的身躯,我的内心就泛起一阵痛楚,我现在已经不再是迷惑不解的蠢货了,我也终于知道了纳杰利的美究竟从何而来,正是如此我才能更加惊叹他的俊美,几乎为之倾倒。
我看着身旁的纳杰利,又会觉得这是一种享乐,我的内心随着自己每一次对屈服诱惑而融化,最终他会害得我变成狰狞恐怖的模样。
“那是什么地方。”纳杰利体温的同时脚步也并没有停下。
“是一家仓库。”
“仓库?”
“对呀,驿站的仓库。”
我和他踏着雪走向了那间仓库。
地上的雪并不算平整,貌似其中夹杂着一些模糊的脚印。
之前已经有人来过这里了吗。
仓库的周围非常的空旷,不远处是一片小树林,现在也都成了成排的枯树枝,张牙舞爪地杵在地里,遮挡着人们的视线,更是像个栅栏一样把这样荒凉的地方圈了出来,这样的地方会有建筑的确令人费解。
纳杰利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他加快了脚步走到了我的前头,奔着那件仓库的方向走了过去。
到了仓库的门前,纳杰利抬头望着仓库的顶端,又低头看向了门上的锁,握住巨大的铁锁拽了几下,老旧的木门发出了“咯噔”的响声,一些积雪因为震动也从上面落了下来。
当我走到门前的时候,纳杰利掸了掸身上的雪,掐着腰对我说道:“这是锁着的。”
“既然是仓库,上锁也很正常。”
“那我们怎么办?”
“别急。”
我右手伸进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有许多工具。
我掏出了一根细细的铁针和一把薄薄的小刀半弯着身子,对纳杰利说道:“扶着我一下好吗,我现在需要涌到了两只手了。”
纳杰利接过了手杖,扶着我的胳膊,有些费劲地让我蹲了下来,靠在门上,我抬头看着那个锁头的锁眼,小心翼翼地把铁针和刀剑插了进去,手指不停地摆动着,锁眼里也不断传来机械转动的声音。
突然,锁头的锁“咔”的一声弹开了,我拄着手杖站起身来,随意地取下了那把锁头,接着来开了仓库的大门。
仓库里是密封的环境,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空气中飘荡着的灰尘在门外阳光的照射下变得非常显眼,这里的气氛就和仓库本身所在的位置一样,都让人不由自主地觉着透着一股孤独和神秘。
“这里什么也没有啊。”纳杰利说道。
“唔……你看见上面有扇小窗户了吗,你能爬上去打开吗。”
“我?”
“我要是能爬我就上去了。”我苦笑着说道。
纳杰利叹了口气,走到那边的货架旁,望着仓库上面的那扇窗户,两只手抓住了货架的边缘,脚踩着木板开始慢慢向上爬着。
货架的每一层之间间隔有些大,所以纳杰利想要抓住上面一层的话要费不少力气,双脚也要抬得很高才能踩到更上面一层。
我看着纳杰利有些担心,他不会掉下来吧,这样想着我走到了货架下面,我可不希望他出点什么事,事实上跟往常一样,我依旧沉醉于他的每一个举动,哪怕是这看起来有些粗鲁的行为。
万幸他没出什么事情,顺利地爬到了货架的最顶端,他跪在货架最顶层的木板上,爬到了窗户边上,推开了那扇木窗,刺眼的阳光立刻射了进来。
“可以了,下来吧。”
纳杰利望着下面,对我喊道:“太高了!”
“没关系,小心一点,原路返回就好了。”
“你说的倒容易。”
纳杰利一边抱怨着一边重新把四肢搭在货架的边缘上,一层一层的往下退,但要是那只脚稍微没踩稳,整个人就会摔下来。
纳杰利的身手还算比较灵活,很顺利地就下到了下面,我也就松了口气,可是在最后两层的时候,他的右脚没踩稳,突然滑了一下,整个人仰面朝上摔了下来。
不好!
“啊!”
“唔!”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纳杰利压在下面了,那声令人发笑的惨叫是我喊得。
睁开眼看着纳杰利还紧缩着身子,我拍了拍倒在我身上的他说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重啊……”
纳杰利抖了一下,睁开眼看了看四周,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回过头来抱怨道:“我才不重呢!乔音你别乱说。”
他两腮鼓的像包子一样,细眉微微皱着,像个女孩一样。
“那先起来好吗……”
纳杰利从我的身上爬了起来,接着把我也扶了起来,我与他凝视着彼此,他的面容恢复了平和光泽,嘴唇也绽开了笑容。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回过头去看着仓库了的每一个角落。
虽然打开了一扇窗,但也没比刚才好太多,但要看清已经不是问题了。
仓库里的货架上都是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所有东西上都积了一层灰,似乎已经被废弃了。
墙边放着一张桌子,我走到了桌子前,轻轻用食指在上面划了一下,上面的灰尘明显比货架上的要少得多,之前有人来过这里,就是不久前。
“这里什么也没有。”纳杰利说道。
“不见得,你看那边。”
纳杰利顺着我指的方向望去,在仓库的一个角落里,最后几排的货架上好像放着些什么东西。
绕过前面成排的货架后来到了这边的角落,从轮廓上就可以看清楚堆在货架上的这些箱子。
我走上前去跪在了货架底层的箱子面前。
“箱子上没有多少灰,是前不久才放进来的。”
“箱子里装着什么?”
“不知道,上锁了,但是……”
箱子上的锁头我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康斯丁定制的锁头,虽然很暗很难看清,但是上面凸出的细小花纹并不难认。
“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那边有个笼子。”纳杰利指着箱子的对面,也就是另一个角落里说道。
“除了那个笼子呢?”
“那应该就没有了吧,除了这两排货架,其余的架子上都是空着的。”
“看样子……箱子是重点呢。”我摸着下巴说道。
虽然是特制的锁,但毕竟还是锁,只要想打总能打开的,抱着这样的心态我再次掏出了我的工具盒,用同样的工具插进了锁眼里。
我回想着康斯丁钥匙的形状,再凭着细微的感觉缓慢地移动着手中的工具。
咔嚓——
“开了。”
我取下锁头,把工具都放在了一旁,一只手抓住箱子的边缘,掀开了箱子盖。
“这!”纳杰利惊讶地喊了出来。
“这就对了。”
箱子里装着的是满满当当的宝物,金银制品还有璀璨的珍珠宝石没有浪费箱子里任何一点可以被利用的空间,如果在放一点上去的话,这个箱子可能连盖子都盖不上了,这些映照着物欲的珍宝们争抢着表现着自己的昂贵,如果说有什么比纯洁的爱情更纯的话,那恐怕就是这箱彻底的欲望了。
“看呀……这些宝贝。”
我随手取出了一件。
“这珍珠的个头比我家主人头冠上的都大。”
珍珠在我的手中映着月光发出典雅暗淡的倒影。
在成堆的宝物上放着一个格外显眼的东西,那是一个信封。
“来看看信里写的什么吧。”
当我拿过信封准备拆开看看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声。
我和纳杰利都蹲了下来,从货架的空当中瞄着门口。
有一个人影!
我赶忙关上了箱子,接着把锁头重新插了回去。
那个人似乎在找我们。
糟了!
地上的灰尘太多了,我们沾着血的脚印在地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你休息的怎么样了。”我转过头对纳杰利问道。
“什么?”
“看准机会往外跑就是了。”
我拄着手杖大步从货架后面走了出来。
“喂,你是谁。”我对那个人问道。
站在那里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家伙,就像一棵挺拔的树一样,高大的个子和宽厚的肩膀,还有垂在身边的两条粗壮的胳膊。
“你是干嘛的!”那个人跨着大步子朝我过来了。
我后退着,一直退到了笼子那一边,把这家伙引了过来。
我被堵在了角落里,这家伙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按在了墙上,手杖也摔倒了一边,手臂的整个骨头都在弯曲。
身后响起了一阵清脆的皮鞋踏地的声音,纳杰利并没有做什么无用之事,而是抛下了我直奔向了门口。
可惜的是这壮汉并非是蠢笨之人,当脚步声响起的那一刹那,这家伙回过头望了一眼,紧接着举起右手手臂,卯足了劲打在了我的脸上,强大的力道让我脑子一懵,转过身倒在了地上,模模糊糊之中只能听见他转身离开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