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食堂的饭并不好吃，因为是周三。
芋头是硬的，想必是刚经历过雨季，在生长期的某个阶段遭遇苦恼，就像十八岁的徐嘉燃忽然觉醒超能力一样。
荔枝肉都是炸粉，干脆叫荔枝酥好了，又高雅又能掩盖缺陷，加番薯粉的时候用力过猛就是如此，像超能力失控就会导致失眠症一样。
说白了都是食堂的错，但凡芋头多煮半个小时，但凡荔枝肉多点关心多点爱，也不至于如此苦于咀嚼到难以下咽吧。
“徐嘉燃，你以前挺帅的。”
“现在呢？”
“挺虚的。”
徐嘉燃打开手机前摄，两边脸是对称的，只有黑眼圈是对冲的，左边发红右边发黑，红黑中和一下像是黑暗中有道光，将宇宙从混沌中唤醒。
“怎么样，最近有睡着吗？”
“能睡着的话我立马去东街口买一堆彩票，然后去买一辆哈雷开到登高路订房子，带天窗晚上看星星白天看大海的那种。”
“记得叫上我，还有别告诉第三个人。”
徐嘉燃九天没睡着了，情况比之前更加严峻，赖活着说不定能冲击一下世界纪录，前提是心脏不会先睡着。
「嘉仁医院约架去不去？」
「别吧，闹太大被举报了让猎能者抓去，分分钟被学校通报。」
「怕什么，只是看个热闹又不会怎样。」
食堂的嘈杂声中，挑拣出的这番对白让徐嘉燃感到在意。毕竟这起事件的起因，是缘由他咨询的失眠问题。
除去想吃瓜看热闹，若是换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自己经过约架现场，那倒刚好也有一个：之前约好嘉仁医院的心理治疗科主任做催眠疗法，会面时间就在一个小时后。
据说医生是前不久刚觉醒的催眠能力者，至今为止“包治失眠”的招牌还没有失效过，医院主页的照片上还对此着重宣传，科室外是一副门庭若市的景象。
...
“明天，祝你好梦。”
“借你吉言。”
在校门口分别后，徐嘉燃开始独行之旅。
人群的声音总能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里，想听哪个人说的话，可以单独放大他的声音。这应该也得益于恒动力，保持空气振动的频率，就能够保持声音的清晰度。
往嘉仁医院的方向，越往前走，听到关于约架事件的讨论声就越多。
有些人在跃跃欲试，对着身边的同伴展示自己小有成就的异能。
在空气中制造出冰霜、凭空而起的掌风、不借助任何工具点燃手中的纸团再丢到垃圾桶里、在头上唤出一片雨云、触摸路灯杆来点亮路灯......他们各有各的形形色色的异能。
「我的结冰能力以后再加强一点，我就试着夏天造雪人，然后开直播赚钱。」
「那多没意思，要就来点刺激的。我现在能让半米范围内的易燃物着火，如果可以增加到五十米，我就把学校全烧了，不用考试。」
「你可以去认识一下前面那个老哥，他可以用风帮你拱火。」
「然后让下雨的那个人出来当英雄？」
听着他们神奇的构想，徐嘉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能力是绝佳的辅助。让结冰效果维持住、让火焰不停燃烧、让风越吹越远...想到这，就忍不住想尝试一下。
正好前边那雨云能力者头顶的乌云还在降雨，他似乎很乐于给自己洗头。那就帮他洗个痛快，说不定回家后他的卧室会变成游泳池。
于是，徐嘉燃对着那朵雨云催动恒动力。
「奇怪，该死这雨怎么停不下来...」
他无奈地用书包挡在自己的头顶上方，勉强不让黑框眼镜继续被淋湿。
收回恒动力后，降雨“嘉燃”而止。徐嘉燃第一次体验到这种愉悦感，完全产生于捉弄人的恶作剧，这似乎会成为新的乐子，因为此前是从未体验过的。
如那催动火焰的人所想的一样，恶作剧还不被人发现的话，实在太爽快了，只要没有用道德约束自己，快乐就如影随形。
「垃圾桶着火了！！！」
后方传来一个男人的尖叫声，徐嘉燃回头一看，正是那枚纸团引起的火灾，垃圾桶里冒出滚滚黑烟，把空气都熏出一股刺鼻的酸臭味。
看不惯这种行为的徐嘉燃，准备给纵火的那人一点苦头吃。于是快步经过他的身边，在他跨出一步的时候，催动恒动力，让他因为步子跨得太大而把自己绊倒。
「哎唷！」
他的柔韧度比想象中要好，平地摔加一字马一气呵成，瞬间还传来牛仔裤破裂的声音。
那人越是大叫，徐嘉燃越是兴奋，嘴角抑制不住冷笑，恶作剧带来的满足感简直无可比拟，在所有乐子中当属一超多强的典范。
不过恒动力的施放范围有限，大约只限定在周围三米半径内，超出以后就会立即失效。但似乎也并不绝对如此，像纸飞机、弹珠这类质量、体积较小的东西，运动状态倒是能够维持很久。
总之万事万物都有一个前提，要想催动恒动力，就必须先把目标物带进三米范围内。自此，徐嘉燃除了睡觉以外，又多了一个目标：加强恒动力的施放范围。
没走多久，新鲜的乐子又来了。
午休公园里的熊孩子在窜天动地、大声嚷嚷，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似乎在用哭闹抗议自己的父母没有如他所愿买下他想要的东西。而孩子的母亲非但没有制止他的无理取闹，甚至还把他晾在一边，自己外放起抖音来。
徐嘉燃给自己戴上耳机，同时带着那对母子的声音，越走越远，用恒动力将噪音传播出去，惹来一众白目。
没多久，就有人开始发牢骚，还有人带着嗔怒，气冲冲地找过去算账。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你不会教要不要我替你教？”“很吵诶，十分钟前就看见他在这闹。”
徐嘉燃摘下耳机，享受着众人的批评声，那些人说话又好听，骂起人来又很有礼貌，个个都堪称行为艺术家、儿童教育家。
这是觉醒恒动力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体验到如此令人沉溺的快感，既然睡不着身体迟早垮掉，不如带着周遭的世界一起一点一点地毁灭。
抬头时，嘉仁医院三栋式建筑，上方挂着的门牌已经清晰可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