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王之华好像也没有心思去考虑什么救赎之类的话，他甚至来不及被那个“拯救世界”震撼到，因为那个声音口中的瀑布他的确感受到了——说是看到肯定不可能，但周围的水流明显变得湍急许多，他是见过瀑布的，甚至还在临近瀑布的河口划过船，而一旦感觉到周围的水流明显湍急，那就意味着以及距离瀑布很近了
他并没有足够的经验去判断，那个声音所说的“沉寂的结局”是真是假，这才只是第一次死，没什么经验。哪怕犯错误也非常正常，更不会有什么人去嘲笑他
王之华也的的确确感觉到了那个声音的焦急，乃至于最后发出的一问，有些在逼问的意思
然而摆在王之华面前的，明显并不是一个选择，这和刚刚结束不久的学生时期做过的任何判断题都不一样，这里好像并不存在一个“对”或“错”的两个选择
它更像是这样的——要么选择至少再有一次重见天日的机会，要么就是在这里一直睡下去，乍一看似乎还算是有两个选项，对方却好像已经把他逼到了绝路上
无论做出那样一个选择之后将要面对的是什么，都只能这么做，否则就是从瀑布坠落
“我……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这么喊出声的时候，王之华甚至都已经听到了瀑布的恐怖吼声，这些粘稠的黑色液体以极其可怕的气势从那里呼啸而下……而被裹挟在其中的那些躯体呢？谁知道呢，王之华并没有见到它们究竟如何了
在做出这样一个选择之后，一阵炫目的白光不由分说地刺进了粘稠的黑色长河，在一息之间包裹住他的身体，以相当巨大的力量试图将他从里面拽出去。然而，这些和他只不过相处了几个小时的黑色液体，却像是相处多年的挚友一般紧紧拥抱着他，不愿意和它们分离丝毫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一样，这样的僵持并没有维持太久，拉扯着他身体的白光好像占到了上风
王之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渐渐浮出了这条长河的表面，只是耀眼的白光同样遮蔽着他的视线，似乎是在阻止他看到这条长河的太多画面，或者知道它的太多信息。
他的身体当然在这种拉拽的角力中承受着全部，原本并不会感觉到疼痛，这也很正常，不要忘了……他已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死人了，死人是不会感觉到疼的，哪怕这具身体都已经在拉拽之中轻微地变形，也不会感觉到什么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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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样的岿然不动也没有持续多久，随着他的身体一点点离开黑色黏液的控制，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露出了河面，那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也终于要承受这种身体扭曲的痛楚了
王之华也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死人并不会痛。而一旦开始痛了，也就意味着他大概活过来了，那个声音并没有骗他，就和那种非常俗套的小说和电视剧里一样，在死亡之后还发生了什么
可在这之后会发生什么呢？他还不知道，但是按照他对于这种小说和漫画的丰富经验，大概就会穿越到异世界，承担起“拯救世界”的使命之类的，而且还会获得一些原本没有的能力。说不定刚才和他说话的那个“NPC”就会把他变得超强……
然而这些想法很快就中断了，原因并不是他对此的想象力匮乏了，而是这种撕心裂肺的剧痛，实在不是他一个普通人能承受的，无论是从感觉上还是从实际上来说，都差不多是把全身上下的肌肉和骨骼都撕碎了
那些看起来轻飘飘的粘稠液体，此时像是非常沉重的金属一样黏在他身上。阻止着他离开这本来应该承受的宿命，而他却被这强有力的白光带着，打算离开本应该面对的死亡，可惜这身体实在有点脆弱
而他也直接非常丢人地晕了过去，没办法继续想象那个“NPC”口中的“拯救世界”了
…
王之华依旧在一片漆黑和寂静之中醒过来，和那之前的体验有所不同的是：这次并没有那些粘稠的液体附着在他身上。至少可以确定，他应该已经从那条寂静的，死后应去的长河之中抽身出来了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这并不是为了从什么办公桌上醒过来，而是确认一下自己的手指是否还在——毕竟在他昏过去之前的最后时刻里，王之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彻底撕成了碎片
如此用力的时候，右手的食指稍微勾动了一下，至少向里弯曲了一个指节。
“还好”他想。
虽然本应该动的是中指，用力的方向也是中指。哪怕动的手指稍微有误，还是让他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可能只是还不太适应死而复生的身体，而印象里已经成了碎片的身体，好像情况并没有那么差，至少手掌大概还在
他又试着动了动右手的食指，也还在。便又舒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成为独臂战神。”
王之华小声地嘟哝了一句，以前看那种穿越小说的时候，总是有那种身体残缺的穿越者，虽然战力可以大杀四方，但是总感觉稍微有点遗憾。要是去了异世界，四肢健全说不定还挺重要的，万一需要有那种双手使用的东西，而自己只有一条手臂，那得多尴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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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好并没有肢体残缺之后，他试着从地上慢慢爬起来，除了一阵“咔嚓咔嚓”的关节响声之外，那种骨断筋折一样的疼痛和不适差点又让他重新趴回去。尤其是支撑着身体的双腿，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都觉得这根柱子不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倒是像是租来的一样，不管怎么指挥都不好使
不过好在他还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踩在某种黑色、坚硬、光滑的物质所铺就的地面上，这种物质还有着某些并不明显的纹路，在浅浅的纹路中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他不确定那是不是血液，只感觉有点头晕目眩，也许是重生之后的后遗症吧……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
用空闲的左手揉了揉被黑暗弄得极为不适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基本上是徒劳的，因为周围纯粹就是“黑”，感觉不到这里有什么边界或者墙壁之类的东西，只有一点非常微弱的光亮从远处的某个方向传来，也算是他所面对的方向
光亮的源头大概是要比这里稍微高一点，至少从昏暗的视野之中，看得出面前的地面一点点抬升，一直通往这点光亮的源头
“这倒像是那种……RPG游戏里的开局一样……但愿，我是那个主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