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无数水滴打落在林中的树叶上,万千的‘沙沙’声响宛如水滴在共鸣着、交流着,这里成了它们的主场,掩盖掉其他生灵的声音,掩盖掉其他生灵的踪迹,万千生灵有的挡不住这吵杂的‘宴会’,纷纷躲避,有的则在‘宴会’的角落下,避开其他生灵的捕猎,苟且活了下来。
在雨中大步走路却没有发出溅水声的这位男子便是后一种情况。
他戴着蓑衣,怀里抱着几个野果和一些不算湿得离谱的树枝,如幽灵般穿行在雨中,直到眼前看见某个几块巨石自然搭成的小洞才停了下来。
男子站在洞口,临进去前还观察一番外面的环境,确认没有异样才微微弯腰走了进去,里面光线不太好,不过这并不妨碍男子一下子就找到自己关注的目标----一位躺在地上的年轻男子。
在其眼中,地上的少年呼吸非常薄弱,不仔细观察以为断气了,他的右肩用布料简陋包裹着,部分地方的颜色与布料稍显突兀,那是血液浸透的痕迹。
“唉,没有好转吗......”男子叹息一声,把野果和树枝分开摆放,腾出手来拿出暗袋里的一张符咒,双指夹住符咒,稍稍闭眼,不一会,漆黑的符咒便凭空冒出红光,宛如超小型太阳,亮度越发光鲜直到某个极值后炸了开来,整张符都燃起来了。
男子连忙将其扔到树枝堆底下,很快,熊熊的烈焰就蒸发掉树枝表面的水分,化作火蛇攀上树枝的每一个角落,榨取其木质,换取更大的火焰。
一个火堆就这样完成了,山洞内一下子光亮起来,能大致看清周围的事物,男子的目光同样优先看向躺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长着一副清秀的面孔,黑发在雨水和汗水的作用下耷拉在额头,极为苍白的脸色和嘴唇表明他的身体状况想当糟糕。
正符合男子刚进来时的推断,这让他的心降到了谷底,少年这种状态是没办法补充体力的,他身上备着的伤药早就用完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男子脱下蓑衣,跪倒在少年面前,显出一副坚毅的面孔,眼眸中带着无尽的悲哀:“家主的话居然真的灵验了,属下一直不认为在自己还有余力的情况下让少爷遇刺的,至少应该是我死在少爷面前的,可结果却是如此的荒唐,下手的竟是我一手带着的其他护卫!”
“他们是什么时候背叛的......从家主死亡的时候?还是少爷被赶出那座城的时候?算了,再想已经没有意义了,只有一个结果可以确定的是,属下的确是不懂人心,只懂修炼的人呢......但至少,我可以听从家主的嘱咐......”
望着少年越发微弱的呼吸,男子闭眼思考了一会,牙齿咬得咯咯响,似乎在做着天人交战,最终痛苦睁开双眼,将双手放到少年的脖子上,颤抖的说着:“......将你的性命结束于自己人手上。”
他回想起家主生前突然对他说过的话:“陈汉,如果有一天这小子遭了大罪没挨过来的话,你送他一程吧,至少死在自己人手里了。”
而陈汉刚听到的时候相当诧异,以为是家主怀疑他没办法护少爷的周全,立马下了血誓只有踏过自己的尸体才能对少爷动手。
家主无奈的摇头:“有些事躲不过的...”
而现在,家主的话几乎应验了,只差作为属下的他送命不久矣的少爷一程。
“待安葬好少爷后,属下也会奔赴黄泉向你和家主谢罪的......对不起”陈汉眼角冒出泪水,虚握少年脖子的手逐渐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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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无光的世界里,只有一个身影孤零零地飘着,这里无边无界,无论飘到哪里都不会找到终点,他本可以一直紧闭双目就此沉沦下去,可他脑海里总有股声音,催促他醒来,那声音实在是烦透了,于是,罗格选择睁开了双眼。
“好黑...房间没开灯吗,好像...也不是...记得我被大卡车创到了,那这里应该是地狱了吧,也好,也好,总算解放了,赶紧给我灌一桶孟婆汤吧,把我脑子洗个精光,记忆里净是些不堪的事情......”
醒来的罗格察觉到自己是漂浮着的,周围没看到像样的实物,唯一能看到的是自己半透明的身体,基于已有的认知瞬间就知晓自己死掉了,但他很开心,因为可以离开那令自己窒息的现实世界了。
跟广大小说主角那般,罗格是个铁孤儿。
他脑子有病,每天都会间歇性疼痛几次,每次发作的时候都会痛不欲生,强烈的求生意志让他抵抗住这病魔,坚强地活到现在。
但上天似乎不喜欢这种顽强得像蟑螂的人,还让他厄运缠身,当他忍着疼痛不断努力,为的是过上幸福的生活时,上天会在地上放块‘大石头’,让罗格狠狠地摔一跤,仿佛要置他于死地。
罗格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如同镜花水月,令人唏嘘,他也不是不想向别人求助,可那厄运,居然会连累到想帮助自己的人,这怎能让他安心地接受别人的好意。
最终他选择了放弃,不再努力,离开人群,普普通通地苟活下去,过着难民般的生活,直到在马路上救下将要遇难的人,而自己则被大卡车准确命中,壮烈去世。
“生命的最后,能把你救到真是太好了,如有来世,当你儿子或许是个好选择...”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明明直到我会连累她受苦,偏要凑过来,满脸不爽地说‘这不是我的本意,但事到如今,我一定会养活你的,别随随便便就轻生啊!’
回想起她那喋喋不休的训斥,罗格不禁笑了起来:“嗯嗯,我知道了,但我已经尝试活着了,可结果还是如此不堪,就这样...结束吧...”
罗格清醒没多久的意识,又开始逐渐模糊起来,他认为自己可能真的要消失了。
突然地,无边的黑暗世界被刺出一道光芒,振奋了罗格那疲惫的意识,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嗯?好亮啊,难不成我要去天堂了,不错啊,老天爷不总算知道我受的苦难,要补偿给我了,算你识相!”
罗格心安理得地靠近那道光芒,他感到全身都被包裹着,暖洋洋的,在其指引之下离开黑暗的世界。
“天堂,我来了...了嗯?这里..不像天堂啊?脖子..好难受,为什么..会有人掐着我..脖子啊?!”
与罗格臆想中的天堂有‘亿点点’初入,映入他眼中的是漆黑的带着些许火光的地方,以及...一个哭得梨花带雨、鼻涕直流的男人正掐着他的脖子!
“少爷,对不起,马上就结束了,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说的什么虎狼之词,别说着愧疚的话做杀人的事啊!
罗格被恰得意识模糊,他现在只想活下去,于是调用身体微弱的力量,抬起右手,轻轻点触着男子的手臂。
“少爷,不要挣扎了,很快就结束的...诶?少爷,你....有意识了?”准备猛地用力彻底断了罗格生命的陈汉,被罗格轻轻地干扰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家的少爷居然.....醒了过来!
他立即松开了双手,眼色由绝望瞬间转换为极喜,想要重新靠近罗格询问他的情况。
可在罗格眼中,对方的架势仿佛要再给他整个大活,甚是吓人,他连忙伸手挡在前面,孱弱地说道:“别特么...搞我了..我害怕.”
遂又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