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徐徐吹过,轻柔的扫下了大树上的黄叶,在格伦德萨的西边,名为威尔镇的地方,这种季节变动的感觉尤为明显,人们纷纷换上了厚实的衣服,为不久后就要降临的冬天做准备。
一枚金灿灿的叶子追寻着风的轨迹,径直的穿过了一栋破旧的老房子的屋顶,伴随着一缕晨光,柔和的罩在了少女的脸庞上。
“呜.......已经早上了吗......”
少女小手一拂,扫去了盖在眼上的落叶,一个巨大的破洞出现在她的眼前,但她明明记得昨夜睡前并未发现这个破洞,只怕是被风吹跑了。
想到这,她坐起身来,揉搓着眼睛,忍住了想要睡回笼觉的困意——薄薄的被子虽然不能带来多少温暖,至少能为她抵御些许寒冷。
少女哆嗦着身子,自床头披上了一件厚重的亚麻织成的披风,再从炉子边抱起了一捆昨日从废墟中拾取的木板,便推开门,走出了屋子。
这栋破旧的屋子是整座小镇西南废墟唯一一栋还算能够住人的屋子,放眼望去,断壁残垣映入眼帘,锈迹斑斑的店铺牌匾与血迹早已干涸的地面,便是这座废墟的主色调。
周遭的一切对于少女来并没有多么奇怪,她已经住在这里快一年多了,那场两年前的灾难带走了许多人的生命,但不知为什么,少女却并无之前的记忆。
屋顶对于不到四尺的她来说似乎有些太高了,她只好叼着几枚钉子,双手用力将木板往屋顶上送,同时间用硕大的尾巴将自己垫高,然后猛地抓住屋檐,有些费力的爬了上去。
果然,先前几天才在屋顶补的木板不知道被昨夜的大风吹到哪里去了,少女只好小心翼翼的将新的木板铺上去,又朝自己身后摸了摸,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带锤子。
"嗯......"
少女抿了抿嘴唇,似乎是在反思自己的过失,她有些犹豫的张开了嘴唇,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将话语咽了回去。
“喏,小笨蛋~”
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让少女不仅吓了一激灵,她回头看去,一位亚麻色头发魔法学徒装扮的女人正朝她递着她正需要的木锤。
“阿尔娜……你……醒了啊……”
少女的话断断续续的,她别过头去,有些不敢直视阿尔娜的眼睛。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俯下身子接过了名为阿尔娜的女人递来的锤子,但少女却像是犯了错一般逃避着她的眼神。
“莉莉,”阿尔娜叫出了少女的名字,如同百合花一般的孩子,便是阿尔娜对少女的第一印象。
“没事的,这几天学院那里都没有事情,等吃过饭我就可以送你去打工啦~”阿尔娜捋了捋头发,眯着眼看着莉莉,“今天顺带去森林采些野菜和蘑菇,晚上可以大吃一顿哦~”
一听到吃,莉莉的眼神闪起了不一样的光泽,她咽了咽口水,看向了阿尔娜,却全然不知自己的尾巴已经摇了起来。
“别在那发愣啦,把屋顶补好下来吃饭吧,早餐马上就好~”
“嗯……”
莉莉点了点头,对于她来说,阿尔娜说到做到,无论她想要什么,阿尔娜都会为她办到,但她自己却没有什么能够回报阿尔娜的,想到这,她不禁感到有些愧疚。
待阿尔娜走进屋里,莉莉握着锤子,一锤一锤的将长钉送入木板之中。
伴随着些许魔力的波动,一道炊烟自烟囱中缓缓升起,随即而来的则是一阵焦香的气味,只是闻着莉莉便知道,阿尔娜正在煎着面包。
待屋顶补完,莉莉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两眼仔细地检查着屋顶还有没有漏掉的地方,待确认完毕后,她单手扶着屋檐,轻轻一跃,用那巨大的尾巴抵消了落下的力,稳稳的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当莉莉推开木门,走进屋里时,阿尔娜已经做好早餐等着她了。
“呀,莉莉真能干~这是奖励你的。”
阿尔娜叉着一小块用动物油脂煎过的鸡蛋,撒了些许粗盐,送进了莉莉的小嘴之中,莉莉的脸突然愣了一下,随即感受到口中的温度和味道,眯着眼睛细细的咀嚼着,名为幸福的神色出现在了她的脸上,那条硕大的带有银鳞的尾巴在身后一摆一摆的,就像是开心的小狗一般,阿尔娜有些看呆了,少女的笑容似乎带着魔法,深深的吸引着她。
幸福感似乎是会传染的,只是看着少女的笑容,阿尔娜的心中便感到一阵涌动,灾后的生活固然很苦,但只要和莉莉在一起,她便有了前进的动力。
“好啦,坐下来吃饭啦,一日之计在于晨,不是吗?”
“嗯!”
莉莉的尾巴犹如猫一般挺立在身后,待她坐下之后,便像是蛇一般盘在了地上,无论多少次,阿尔娜都觉得这条尾巴很有意思,但她毫不掩饰的视线却引起了桌前少女的注意。
“阿尔娜....喜欢我的尾巴嘛...”
说着,那条覆盖着银鳞的大尾巴立着尾巴尖,在阿尔娜的面前晃悠着。
“喜欢,莉莉的一切我都喜欢~”阿尔娜随着莉莉的尾巴晃悠着脑袋,对她露出一丝微笑,但在她面前的少女,却是害羞的别过了头,脸色有些潮红。
“只要阿尔娜喜欢就好....”莉莉埋着头,非常小声的说道,“不过,阿尔娜的一切我也很喜欢哦...”
“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小笨蛋,听不到啦~”
“没什么啦.....”
莉莉小口小口的消灭掉了属于她的餐盘中一小块黑面包,但这一小块面包并不能带来多少的饱腹感,只能通过不断的咀嚼来欺骗大脑,不知为何,身躯娇小的莉莉食量却大的惊人,要是放开吃,三四个成年男子加在一起都比不过她,因此,莉莉的每天似乎都是在饥饿中度过的,微薄的薪水甚至都无法填饱她的肚子,更别说让他住进温暖又安全的房子里了,为了生计,莉莉只得住在这废墟中,和阿尔娜一起。
对于莉莉而言,阿尔娜就是她的救命恩人,是会关心她,抚摸她的大姐姐,若不是阿尔娜将她森林中的捕兽夹救下,或许莉莉早就沦为了野兽的食物,亦或是污秽的食粮。
早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用餐结束后,便该是每天的工作时间了,对于莉莉来说,她的工作并不算太稳定,她并不会什么职业技能,也没有多少的工作经历,甚至她还是个小孩子,并不会有什么地方需要她,性格内向且胆小的她,甚至不太适合去做餐馆的服务员,但对于莉莉来说,力气比常人稍稍大一点,便是她唯一的依仗,镇上总会有需要力气活的工作,薪酬虽然不高,但至少有的活干。
二人沿着废墟的大道朝着镇子进发,在翻过好几栋倒塌在大路上的房屋,越过几个巨大坑洞之后,二人终于是走出了废墟。
莉莉小心翼翼的牵着阿尔娜的手,今天她的心情意外的好,或许是因为阿尔娜陪着自己的缘故吧,作为魔法学徒的阿尔娜在最近很少回来了,她天赋异禀,学院里的导师都很看好她,平日里没有课之时,她便会回到废墟,陪伴着这位可爱的少女。
“若是我会魔法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和阿尔娜在一起了....”
莉莉抱紧了阿尔娜的手,用角轻轻的蹭着她的肩膀,在阿尔娜的眼里,莉莉就像是只小猫一般,想到这,她不禁伸手揉了揉莉莉的头发。
“当然啦,小笨蛋,莉莉还小呢,一般来说龙人的魔法天赋都会很高,或许莉莉只是缺少一个契机罢了,不过呢,等明年春天,我就可以把你接到学院去啦,到时候在学院附近买一座小房子,莉莉就当我的女仆好了!哼哼,真是期待呢~”
阿尔娜的承诺让莉莉不禁笑的眯起了眼,但随后,她又感到一丝自卑与自责,自己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若不是阿尔娜为了照顾自己而错过一次重要的考试,现在她应该是一名大魔法师了吧,也就不用和这样废物的自己住在废墟里了,想到这,莉莉的手不禁握的更紧了,但她那仿佛害怕被抛弃一般的眼神却没能逃过阿尔娜的眼睛。
“等以后阿尔娜成为了魔法师,还会陪着莉莉吗.....”
阿尔娜愣了一下,她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停下脚步,半蹲着身子,将眼前的少女牢牢的抱进怀里,一股百合花的清香自莉莉的发间传来,两年前的那场灾难或许夺走了属于莉莉的什么东西,但现在,自己不允许任何人再度伤害这位少女了。
“当然了...笨蛋,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无论在哪,我都会保护好你的,将来等我成为了真正的,能够比拟奇迹魔女一般的魔法师,我就让莉莉当我的头号弟子!”
抽泣的声音从阿尔娜的耳旁传来,莉莉这孩子,心思细腻,但情感却很是脆弱,那哭泣的样子和喘息更是激起了阿尔娜的保护欲,她紧紧抱着莉莉,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渐渐地,抽泣的声音停止了。
“好啦,该去工作啦小笨蛋,若是遇到什么麻烦的话,就去找当铺的老板,他可是我的老熟人,记得报我的名字就可以啦~”
“嗯...”
正当阿尔娜想要站起来时,却发现,面前的少女依旧搂着自己的脖子,将头埋在自己的头发中。
“再让我抱一会...可以..吗?”
如此可爱的要求,令阿尔娜确实无法拒绝,她只好维持着姿势,不断的抚摸莉莉的头发,那对粗糙的龙角正蹭着自己的脸,简直就像是小猫一样呢,阿尔娜如此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