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森林城堡处。
“如何,这道兔肉浓汤还行吧~”
“马马虎虎......不过也有半分家的味道了。”
“哈哈,老头子做菜可是数一数二的,若是好吃我就每天给你做,所以.......”
莫里森垂着头,对着眼前的少女叹息着,
“所以,还请答应我,不要再尝试自杀了,奈特莉大人.....”
奈特莉抬了抬头,闭上眼睛,仿佛是在沉思一般。
这两年好似一个飘渺的梦,上一刻才目睹哥哥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这一刻,却发现,自己依旧还活着,奈特莉多么希望自己能永远活在梦中,但她更希望,在那个时刻,自己能够随着哥哥与玛丽一同来到英灵殿,而不是像此时一般,苟活着人间中。
数周前,在那濒死之际,原本的记忆如同洪水一般涌入脑海里,当再次醒来之时,奈特莉甚至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
“嗯?实验体似乎醒了?看来你的剂量还需要提高,佩特洛,不过先别急着给第二针,她似乎有话想说?”
“我这是.......在哪?”
奈特莉虚弱的挤出来几个字,她只感觉浑身都好疼。
“嗯....具体位置不能告诉你,但可以给你说的是,这里是我的实验室,而你是我的实验对象,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在实验结束后,我会给你无痛的死法。”
在莫里森语罢后的好一会,预想中激烈的反抗并没有到来,那少女十分平静,可以说是平静的吓人。
“所以....我没死吗?”
“嗯,还没死呢。”
那少女忽的垂下头,似乎是在抽泣着,莫里森本以为少女是因为如此的局面而害怕,但从事实上来看他错了,错的一塌糊涂。
一小段时间过去,那少女停止了抽泣,用暗淡无神的眼光看向莫里森,莫里森只觉得,那是他看过的最绝望的眼神。
“你说过,会给我无痛的死法,对吧...........”
莫里森点了点头,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
“那我恳求你,能现在就杀掉我吗,先生.........哥哥他......哥哥他还在等我呢.....”
那只黯淡无光的金色竖瞳渴求一般的看着莫里森的眼睛,莫里森愣住了,若只是蕾拉的学徒或是库尔兹看上的孩子,为什么会露出这般厌世的表情,那眼神仿佛是见过地狱一般的绝望。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奈特莉........伊斯特兰。”
“伊斯特兰??”
银色头发,金色瞳孔,以及那伊斯特兰的姓氏,莫里森的脑袋一时间宕机了过去,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研究对象,竟然是两年前在伦德道尔战役中与龙骑士一同阵亡的南部教会的大神官,但她不是死在边境了,那自己此时看到的又是何人?
等等.....不对!莫里森忽然想起,佩特洛先前带给自己的档案上明确的写着,那龙人两年前失去了记忆,而眼前的少女,也是两年前被宣告的阵亡,难不成.......她是假死?
现在的情况令莫里森很是为难,他不知道是该继续实验还是该如何,眼前少女若真的是那位参加了加西亚战役,王都污秽事件与伦德道尔战役的大神官,那么她大可以直接将自己和佩特洛两人虐杀然后逃走,但为什么,她却说出如此的话语?
“你的哥哥.....是奈特.伊斯特兰吧?”
佩特洛询问到,她看着奈特莉的眼神不免有些同情。
“嗯......”
奈特莉垂着头,脸上满是疲惫,她似乎不想在说话了,静静的闭上了眼。
“您的愿望,是去见远在英灵殿的哥哥,对吧,奈特莉大人?”
见奈特莉没有回答,莫里森有些心虚,他继续说道。
“那么我有个提案,请让我们继续研究,奈特莉大人,您的身体,您的血,您的一切,都能造福许多人..........若是研究成功了,几乎所有人,都会因为这个研究而受益,而您,则是所有人的救世主,所有人都会感谢您,就连您远在天边的哥哥,也会感到高兴吧。”
莫里森在赌,眼前的少女似乎已经失去了生的渴望,倘若自己的话将其激怒,说不定自己和佩特洛两人都将殒命于此,但若是少女同意了提案,那么今后的研究将会顺利许多,成败在此一举,莫里森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而当听到莫里森最后一句话时,奈特莉猛的抬起了头,那黯淡的眼神却满是渴求。
“哥哥他.....真的会开心吗?”
中了!莫里森心里暗喜着,接下来的话他便是十拿九稳了。
“会的,想必您的哥哥一定在英灵殿中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您,若只是因为想见他而轻易去死,或许会落入地狱而与您的哥哥无法相见,但若是为了人民而做出牺牲,英灵殿的大门定会为您展开,到那时候,您的哥哥一定会开心的摸着您的头,笑着对您说着过往的事情吧,那么奈特莉大人,您如何决定?”
“我......真的能......再见到哥哥吗?”
“当然可以。”
“我.....同意你的提案........”
在那之后,地牢被闲置了出来,奈特莉搬到了城堡的一楼,虽然莫里森许诺她能出城堡转一下,但奈特莉似乎从来都没有走出过她的房间。
时间回到现在,莫里森来到房间,将吃好的碗收走,顺带检查下奈特莉的房间里有没有尖锐的东西,在那之后,便走了出去。
城堡的日常在外人看来略显枯燥,但在莫里森看来,每一天都是那么充实,他从未有过如此一般的实验体验,良好的实验环境,配合的有些可怕的实验体,甚至还没有其他人打扰,莫里森的实验进度来的很快,他甚至有空闲的时间学会如何打猎,那些实验后的产物莫里森也没有浪费,将奈特莉的血液通过一定的比例稀释后,便能得到被外界称作为龙之血的药剂,饮用之后能够显著的提高使用者的身体素质,甚至还能够修复并优化身体的魔力通道,最重要的是,龙之血甚至能够治好魔素中毒,最后一点莫里森并没有伸张,好东西自然是得先藏着掖着,待发布论文的时候一同展现,协会定会给自己一个流传后世的称号。
厨房中,莫里森哼着歌,将碗洗净,感觉有些空闲的他便又烧了壶水,从箱子里捡了些茶叶,冲泡几遍,红茶浓郁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厨房中,莫里森感到很满意,原来自己竟然还有泡茶的天赋,之前都是叫佩特洛帮自己泡,看来之后要好好的奖赏下自己的那位学生。
莫里森端着托盘,来到奈特莉的门前,扣了扣门。
“请进。”
里面传来奈特莉无语气的声音,莫里森推开门走了进去。
除了在学院塔楼的那一次,莫里森几乎没有见过奈特莉笑过,她无时无刻不是一副疲惫的模样,此时她正坐在书桌前,看着一副绘本,那似乎是佩特洛给她买的,不知道为什么,佩特洛和她很是要好,或许同样都是年轻的女孩子,有着更多的话题吧。
“喝茶吗?”
“嗯....谢谢你,莫里森先生。”
奈特莉接过茶杯,小吮一口后又放在桌上,继续看着绘本,从椅子后深处的尾巴耷拉在地上,没有一丝摇动。
都说亚人的情绪都会表达在尾巴上,可眼下少女的心,究竟是什么?
几日后,佩特洛架着一辆马车回来了。
“喂!老头子,还有莉莉,来帮忙卸下货!”
将马车停在院子中,佩特洛大声呼喊着,她那阴暗的性格似乎改观了许多,整个人变得活泼了起来。
话语片刻后,莫里森便推开城堡小门,走了出来,前来视察着佩特洛采购的物资,生活物资,实验物资那是一样不差,但面粉和鸡蛋似乎多了许多,佩特洛甚至还带了几只母鸡回来,不过这样看来每天都有稳定的鸡蛋来源了。
少顷片刻,奈特莉走了出来,一头银发有些乱糟糟的,长袍和脸上的绷带也老旧了不少,佩特洛开心的走到她的身前,将背后提着的包裹亮给她看。
“你看,莉莉!这是你要的蛋糕,我可是排了老长的队伍才买到这么多,是不是应该有点什么表示~”
“啊.......谢谢你,佩特洛,我很喜欢~”
自奈特莉的嘴边,一丝微笑展露出来,她的尾巴也稍稍摇晃着。
“说起来,你的头发似乎没有打理过?真是的,老头子也不知道帮忙整理下莉莉的仪容吗?”
被佩特洛恶狠狠盯着的莫里森心里有些发毛,眨眼间的功夫,便抱着自己的实验材料跑进了城堡之中。
“算了,先别管那老头子,来帮我把这些搬到仓库和厨房里,等下我帮你梳下头发~”
“嗯。”
少顷功夫,一马车的物资便被尽数搬完,提着面粉袋的奈特莉好似提着一个小挎包般轻松,若不是佩特洛的请求,现在的她或许还在房间里死待着。
“莉莉,这边,坐过来~”
佩特洛从房间取出好些发夹,梳子,还有一把剪刀,从军械库搬来一把椅子,佩特洛便让奈特莉坐下,自己站在她的身后,像孩子似的玩弄着奈特莉的头发。
“你的头发可真是好看呢...若是不好好打理就可惜了。”
“嗯。”
“这次回来我还给你带了好几本书,等你空了慢慢看,好像是王都流行的骑士小说来着,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都买了点~”
“嗯。”
两人这样一个说着,一个听着,像是一对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一般,莫里森并没有阻拦,因为在他眼中,少女那颗寻思的心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