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水的声音逐渐消失,零星的一些嘎吱声预示着柜门的打开。
不多时,厨房里便传来了一些玻璃和瓷器的碰撞声。
等窸窸窣窣的一些声音过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砰的巨响,好像有什么掉在了地面上。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少女蹑手蹑脚地捡起了地上带有一丝裂痕的透明物品。
“呼呼,呼。”
少女做出吹口哨的动作,可嘴里发出的却是一些吹气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吹着吹着脸更红了,吹气声变得急促,最后噗的一声没了气,给自己吹得没气了。
又过了一会,里面传来了啪嗒啪嗒和嘶嘶的持久响声,飘出了一些香醇气味,原来汤汁浇到了什么上面。随后的少女对着门外两人叫到,“可以进来了。”
门口两个趴在门上的人,对视了片刻,笑吟吟地推开那扇木门。
吃饭本是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情,但正是和那些喜欢的、亲近的朋友、亲人一起,才赋予了这个普通日常真正的含义。
他们在桌上没有谈论什么离别,也没有讨论什么打算,只是在讲着今天的所见所闻,一些琐事,或是一些随性而发的对话而已。
下午进去找修玩吧~少女心理想着,便站起了身,“我去找修玩会~这些就交给你们啦。”
说着,少女哼着调调跟一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出门了,只留一只夹着肉伸到她碗前孤零零的手,还有一个刚抬起头干了两碗,一脸懵逼的脸。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少女突然又钻了进来,一口吃掉了神父本来夹给她的肉,从衣服口袋中快速地拿出了一只有些裂痕的玻璃杯,放到了灶台旁,随后一溜烟地跑掉了。
神父无奈地笑着,夹起了另一块红烧肉给自己,而牧师咽下了那口饭后,继续低头干饭。
半掩着的门在风的推动下,咔嚓一下关上了。
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变多了。
“中午好呀,洛菲雅。”
“这么早呀,洛菲雅。”
“要去哪呢,小蝴蝶。”
“中午好~”
少女大幅度地挥着手跟大家打招呼,今天的她也是元气满满地微笑营业。
下午,就让她呆在卡特爷爷那边,看修的练习,无忧无虑地坐着吧。
那山包旁边多处了几把断裂的木质武器,底下修的衣物上也多了一些之前没见过的破损。
“修~”
少女从山包上跑下,开心地拖着长音,害得少年狠狠地挨了一击木棍。
少年也顾不上那些,扔下武器就朝着少女跑了过去,焦急地问少女这两天的事情,从上问到下,从外问到里。
少女也不嫌烦,一个一个慢慢地回答了。
两人聊着聊着便坐到了长椅上,她的头靠在了少年的肩上,整个人慵懒地倚在旁边少年的身上。
少年有些不自然,搓着有些发红和淤青的双手,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她就听着那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闭上了眼睛,轻柔地问道,“修,过几天我要远行了,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少年的手停了下来,支支吾吾地说着,“可我还没有那种保护你的能力...”
“没关系,我们一边冒险,一边变强...而且打不过,我们就跑。”
“可是...”
“那你想和我一起吗?”
少年没有再说什么了,他犹豫地点了一下头,又看向了不远处的卡特爷爷。
老人觉察到了少年的目光,两人互相用眼神交流着。
少女不在意他们之间的交流,只是闭着眼睛等待着少年的最后决定。
时间跟随着阳光的步伐爬上了那节插在土里的木棍上。
“好...那...”
“你去吧。”
少女有些开心,挪了一下身子给少年腾出了位置。
少年站了起来,拿起了地上的木棍走向了老人。
就这样,少女看着他们训练了很久很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少年回过神,少女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还有很多很多想去做的事情,这一天根本做不完,但是她又有些慵懒,有些随意。
但她想趁着时间还够,跟每个人好好地道别,她不喜欢临时通知这种事情。在临走前突然通知别人,总觉得不合适。
而且现在的她喜欢把一些事情提前准备好。
一天就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等到第二天到来,少女又缓缓地起来,慵懒地伸着腰,吃着昨晚买的小饼干,看着镜中头发凌乱的自己,露出无精打采的表情,慢慢地露出了笑容。
虽然这样怠惰很奇怪,但她不知道为何并不讨厌。
扎起头发,穿好衣服,用魔法给自己清洗完。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摆出一副帅气的样子,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跟往常一样早起祈祷,周围的人都在讨论着她,但她不在意。就算他们已经知道了她即将离去,可她仍想好好地跟每一个陪伴了她11年的人告别,如果还有时间,说不定她还会跟那些树木小草,房子和家具好好道别呢。
就这样过去了二天,完成了目标的她,便整天躺在了教堂里,静静地等待协会人员的到来。
......
“圣女,洛菲雅。”德尔西站在台上,台下是无数已经赶来的小镇居民。
“在。”虽然很羞耻,但是洛菲雅还是上了。
德尔西看着走了上来的洛菲雅,顿了顿,等她来到了面前,开始朗读,“我,德尔西神父,在长久以后对你的行为参考后,确认你有资格成为一名合格的圣女......”
德尔西在台上讲了一大堆官方话,到后面讲得有些天花乱坠,洛菲雅都不好意思听下去了。但也只能微微低下头,反正大家看得是她的背面,脸红就脸红吧。洛菲雅这么想。
“现在,你已经经过了我的考验。”突然德尔西声音抬高,差点吓得洛菲雅一哆嗦。
洛菲雅小小的脑袋有着一个问号,于是小声地提问,“考验,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咳咳。”德尔西当着大家面清理一下喉咙,身板也挺得更直了。
他接着说道,“我以教会之名,在尤娜多女神的注视下,我将这枚特制的胸针,赠与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女神在世上的化身,为世人带来幸福。”
突然台下传来了一阵阵响声,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洛菲雅,吓得往前小蹦了一下。不过在下面看来,洛菲雅是开心地朝前领胸针去了。
就这样在大家一阵阵掌声中,洛菲雅小小地迷失了自我。
当天下午,协会派来的登记人员就来了。
他们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跟着德尔西下了地下室,留下一个文绉绉的鸟人跟洛菲雅讲解。
虽然但是...那个确实是个鸟人。
虽然已经没了很多羽毛和特征,但他的确是个鸟类人型生物,洛菲雅想到了书里的介绍。大部分智慧生物长期使用工具和魔力,大部分的特征都已经演变消失了,不过由于魔力的存在,他们大部分拥有返祖能力。至于人类,由于人类发觉和使用魔力时已经脱离了人猿阶段,所以按理说基本上没有这份能力。
看着眼前的秃毛鸟人,洛菲雅忍住了笑的欲望,开始和他说起了圣女的事情。
实际上也没什么,只是做个流程。当洛菲雅在圣女碑上出现的时候,都已经是定好了的,但是有个正式的编制和流程,才能确保一切的可行性。
不过,这些做完也就意味着,离洛菲雅出发已经不远了...
傍晚,洛菲雅偷偷溜出了教堂,坐在那天和牧师开玩笑的草坪上,眺望着不远处的小镇。
灯光,人影,这些陪伴了自己11年的东西,很难说走就走。
等到明天,他们出行了,这样安稳,随心所欲,慵懒的生活也就到头了。这11年里,发生了很多...
慢慢闭上了眼睛,躺在这片草地,听着微微的人声,一切都是那么惬意。
好想就这么睡一觉...
时间来到了次日。
花焉镇的早晨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大家都聚在那条主干道上。
大家你一言我一言地说着,让洛菲雅有些不舍。
后面的牧师看到洛菲雅犹豫的样子,推了推她的后背,把洛菲雅推到了大家面前。
大家都停了下来,沉默了片刻,黛拉阿姨手里拿着一个花圈走了出来,“洛菲雅...这是大家给你做得。”她的声音有些犹豫和哽咽。
洛菲雅看着那个花环,她明白在花焉镇一个花环意味着什么。离别的悲伤是留给自己的,所以笑容是她留给大家的。洛菲雅露出了她标志性的笑容。
“谢谢大家。”
但是手里的花环的分量有些沉重,洛菲雅觉得她不能带着这个礼物出行。
她在头上带了片刻后,取了下来,“我觉得把这个花环留在教堂吧,这样大家想我的时候,可以看这个。”
她慢慢地把花环还给了黛拉阿姨,“大家的心意我知道了。”洛菲雅停顿了一下,思考了一些东西,继续说道。“没关系的,我会回来的,大家不用担心啦~”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洛菲雅不喜欢应对这样的场面。说得越多,看得越多就越不舍,最关键的是,这里的大家都对她照顾有加,看多了会想起来一些事情,那些都是她弥足珍贵的记忆。
哽咽了一下,洛菲雅还是决定背过身和后面的三位一起走。牧师、修还有卡特爷爷已经跟他们道过别了,这样意味着,是时候踏上旅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