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此后将被称为莉莉各(lilico)的少女，正站在厕所的门前，盯着那只黑色的蝙蝠看。
蝙蝠趴在一位老人的头上，老人的头发花白，正颤巍巍地抓向自动扶梯的扶手。
那只蝙蝠是不存在的东西。所有的迹象都显示出，人声嘈杂的商场里，少女是唯一能看到它的人。她眨了眨眼睛，那只蝙蝠也抬起头来看她，它生铁色泽的双翼垂下，几乎盖住了老人的整张脸。
老人登上了扶梯，很快离开了少女的视线。她呆了一会才将视线移开，脚下很轻，没有一点踏实的感觉，像是踩在云上。她用犬齿轻轻咬住下唇，用抽出骨髓般的剧痛将现实感拉回。
还没推开卫生间的大门，口袋中的手机就传来振动，这里有股明显的烟味，她看了一眼洗手台上的禁烟标志，皱起了眉。混合着尼古丁和焦油的空气渗到肺中，疼痛令她的脊柱都开始哀嚎——左边的肺里灌满了铁水，右边的肺被带着肋骨一块掰出体外，暴露在空气中。
除了第一个和最后一个，所有的隔间都亮着“此处有人”的红灯。少女来回打量着两个隔间，犹豫了一会，没有做出决定，而是先打开手机查看收到的信息。
那信息是她朋友发来的，朋友说，实在抱歉，但是今天可能无法赴约了。
她停顿了一下。她之所以会出现在商场这种自己不适应的场所，当然是因为朋友约她下午在这里见面。由于不知道“下午”具体是什么时候，为了不让朋友等待，吃过早饭后她就来到了这里。
继续看下去。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后，朋友向她解释道，之所以取消下午的约会，是因为“大朋友”来了，而且就出现在她们的学校里，这是一个近距离接触的好机会。朋友打了很多字，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兴奋几乎穿透了文字与屏幕的界限，结结实实地传递到了她的面前。
“大朋友”。她知道，那是“牠们”中的一个。“大朋友”有着一张斑斓的脸谱，红的绿的蓝的色彩鲜艳动人。那脸谱总是夸张地笑着，像一张五层楼高的小丑的面庞。而除此之外，“大朋友”身上没有一点色彩，纯黑的躯干如同人类被挖出的脊柱，连带着张开的畸形肋骨，放大千倍万倍后呈现的模样。
朋友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上，她正张开双臂，朝着镜头灿烂地笑着。“大朋友”漆黑肢体的末端从她的胸前穿出，周围的人要么在笑，要么露出微妙的表情，远处，巨大的，畸形蜘蛛般的阴影模糊在照片的一角。
“快离开那里！这个距离牠一旦突然还阳你就死定了！”
她不加思考地喊了出来，被声纹识别输入系统转写成文字后发送出去。
朋友回复得很快，她发来一个大笑的表情包，说道：
“不会的，这家伙几十年都没有出什么事，怎么可能那么巧，你比我妈还能操心(笑)”
心脏像突然停了一拍般，触电般的刺痛贯穿了她的全身。她感到心跳有些过速，顾不上吸入二手烟引起的剧痛，赶紧做了几次深呼吸让心跳平稳下来。
没事的，没事的......别自己吓自己了，薰子说得没错，几十年都没发生一次的事情，概率比彩票中头奖的概率都低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她们身上呢......是的，这一定是不可能的。
她这样对自己说，几乎带着一种悲哀的确信——薰子就要死了，那件不可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不可能...不可能...多么熟悉的一个词。那些关于不可能的句子十七年来一直在她的心中回响。昏暗的房间，昏黄的台灯，碎满一地的窗玻璃，空荡荡的窗框之外是彻底的黑暗。她蜷缩在角落，一个母亲样子的人抱着她，帮她挡住那些从天花板落下的水滴。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声音颤抖地向面前的那人询问。
她已经不记得那时得到的回答实际上是什么，十几年间，它与无数其他的话语混合在一起，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包含着温柔与安慰的语调，成为了那些冰冷漠然，又永远正确的“不可能”中的一员。
“你的爸爸不可能回来了，他已经死了。”
她还是选择了最里面的那个隔间，因为在离得更近的第一个隔间门上，贴着一张像是小广告之类的纸条。
她熟练地以一套连贯高效，同时能以最大限度减少疼痛的动作解决了生理需求。而后，她打开门走出隔间，心里想着从商场赶到薰子所在地的最快路线。
她没有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直到她来到原先放着洗手台的位置，并发现那里空无一物为止。
她转身四顾，所有的隔间门都被打开了，里面空无一人，卫生间的灯光原先应该是黄色，现在却成了白色，两排隔间现在变成了一排，正对隔间的那面墙上镶着好几面长方形的镜子。
她还发现，这里没有出口：没有窗，原先在洗手台右侧方的大门和洗手台一起消失了。
厕所的正中央，现在突兀地放着一个半掩的牛皮纸箱。
那纸箱呈长方形，不算大也不算小，外表是很普通的样式，除了崭新之外没有更多特殊之处。
她又一次环顾四周，这一次，由于缺乏参照物，她无法确定面前的景象是否真实存在。
找不到其他路径，她只能慢慢朝着那个纸箱靠近，箱子没有真正关上，只是掩着，只要再走近一点，应该就能看到里面装着的东西。
“二之前实，不要再靠近了，站在那里听我说。”
少女愣住了，过了一会才意识到有人喊了她的全名。
“我是你看到的这个箱子。”
那个声音纤细得像是女婴，却有着机器朗读般清晰的咬字。
少女不发一言，她死死盯着那个纸箱看，无意识地咬住了后糟牙。
“实，我知道你讨厌别人喊你的全名，但现在有更紧急的事情。”
少女很快适应了眼前的状况，她捕捉到话语中的“紧急”二字，心中升起一阵凉意。
“薰子出事了？！她怎么了！”
她急切地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回应她的只有一阵忙音。
等她放下电话，还没做出下一步行动时，那个纸箱又说话了。
“浅草薰已经死了。在你走进隔间的同时......”
“我不管你是谁，要做什么，现在马上让我出去。”少女打断了它。
她发现，厕所里的那股烟味已经不见了，它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是在我出来之后吗，还是我还待在隔间里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啊，还有，地铁还有十五分钟才开，稍微跑一下应该能赶上，然后，下了地铁后......
“没关系的，你在这里不管待多久，这些时间都是不存在的。所以说，先听我说完再走。”纸箱又说道。
少女又愣住了，各种各样的想法在脑中迅速出现又迅速消失，最后终于只剩下一片空白。
死了，她死了，薰子真的死了。
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比彩票中奖还低的概率。
她猛地一脚踢在纸箱上，它被踢飞到那面满是镜子的墙上，撞击过后滚落一旁。
可是，纸箱一直都在原地，没有被踢飞过，从一开始就没有。
只有少女的整条右腿在用力过度造成的恐怖疼痛中颤抖。
“你他妈的，为什么不早点出来，你能停止时间，为什么不他妈的早点出来！”
她一次又一次将纸箱踢飞，对腿上可以把人活活疼死的痛苦不管不顾。
纸箱一直在原地，从来没有被踢飞过，它不疾不徐地开口：
“实，别这样做，自残是会上瘾的。”
“不是我故意不救浅草薰，而是只有当你走进最后一个隔间时，我才能出现。时间也不是在我出现之后才消失的，在你走进隔间的同时就消失了。”
少女停下了稍显疯狂的举动，她刚一停下，足以撕裂内现实的剧痛就让她失去了对身体的支撑，跪倒在地上。
她双手撑住地面，地面是白色的釉面瓷砖，冰冷而光滑，她先是盯着地面上通过反射构建的支离破碎的自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而后，喘气声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短促的吸气声。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走进最后一个隔间的时候，就成为了魔法少女。你看。”
纸箱说完，少女突然清晰地看到，在第一个隔间门板上贴着的那个本以为是小广告的纸条，其实是从某种明信片上截下的一角，上面用圆润活泼的字体写着：“如果决定成为魔法少女的话，请进入尽头的隔间”。
“看到了吗，是你选择了成为魔法少女，我才会出现在这里的。”
纸箱子说道。
听到这话，少女先是愣了一会儿，而后轻轻笑了起来
“听起来不错，我是不是应该夸你做得比沃贡人好得多了，至少让我还有提前看到告示的可能？”
纸箱子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认为我在此处设置了一个‘理性的狡计’，从而在实质上强制你做出了选择？你的确可以这么认为，因为纸条的存在正如你所想的，只是一种回溯性的确认，是一种后天的先天，或者更简单的，一份欲加之罪的证据本。
作为一个自由人，你有自行选择解释学的权力。真正决定此刻我与你相见的那种‘历史必然性’，不在于你是否看到了那张纸条，而在于你整个生命的自在自为、同时也是自实现的历程。我不是在说你的生命被天命支配，没有天命，也没有对未来的预言——特别是对一位魔法少女而言——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正如十五年前你选择了存在而不是不存在一样。”
少女半闭着眼睛，用手指边揉着太阳穴，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让薰子去死，也是我的选择？”她轻轻地说着，几乎要笑起来。
纸箱子沉默了。
“给我。”她闭上眼睛。
......
二之前实站在黄昏时分的大桥上，她的身边站着一位短发少女，那是浅草薰，住在城市边缘的少女，实的同伴。她们一同走在夕阳的橘红中，两人都没有说话。
实感到有些窘迫，平常两人待在一起的时候，都是由薰来发起话题，薰是一个话很多的女孩，话很多，但是不烦人，实无法接受同龄女孩子之间那种叽叽喳喳的社交方式，那会让她感到疼痛。但和薰在一起的时候，实只是感到放松，乃至于自己也开始学着时不时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来活跃气氛。实悄悄地瞥了身边的薰一眼，短发的少女即使一言不发，举止间也透出某种悦动的生气来，由金转赤的夕光滑过她赭红色的发丝，瘦削的城市剪影倒映在她琥珀色的眸子中。
空荡荡的桥上只有两个并肩而行的少女，少女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晚高峰的车流熙熙攘攘，却都小心翼翼地绕过站在路中央的她们。一个开着货车的女人在实的左手边停了下来，跟在货车后面的人们也纷纷停了下来。
傍晚时分的大桥上车水马龙，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汽车的引擎声，人们的呼喊声，还有什么东西落到地上的声音。这座城市没有橘红色的黄昏，落到视界边缘的太阳虚弱而苍白，几乎没有黄色，色彩斑驳的天光像是用旧的白炽灯管，一点一点向着黑夜黯淡下去。
实看着那个开货车的女人，她已经死了，一张黑色办公桌穿过了驾驶室的顶部，将她的整个脑袋压进了仪表盘里，两边的车玻璃碎了，碎裂的边缘沾着血迹。
一个棒球棍落在实的身边，一辆白色的轿车在她面前停下，一个台灯落在上面，瞬间解体后散落一地。
实抬头看向天空，所有的东西都从那里落下：录音机、地毯、割草机，还有一个水族箱，里面的鱼儿游来游去。路肩上有一个老人在颤巍巍地奔跑，几级阶梯掉落在他身上，扯断了他的手臂，后面跟着落下的是时钟、桌子、咖啡桌和电梯，电梯的电缆脐带般在空中飞舞。烫衣板撞上了大桥的栏杆，旋转着落到看不见的地方；一个玩偶掉落装着死去女人的货车后面，它有着两条长长的，没有颜色的马尾。人们或奔跑或静止，或喊叫或噤声，所有的车顶都是凹陷的，所有的车窗都破碎了。实还看到一辆奔驰汽车的遮阳篷上倒插着一具百货公司的人体模型，模型不自然的粉红色双腿伸出车外，似乎在准备着一场即兴演讲。
有阴影在实的眼中不断放大，她没有躲开，也没有伸手去挡，如果落在她头上的东西有一本字典那么重，她就可能被砸破脑袋，要是它再重一点，她就会变成路面上一滩黏腻的红色。
一个红木书柜落在她的右脚边，它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就爆炸了，数不清的书籍与纸张漫天飞舞。
实找不到薰，那个书柜落在薰原本所在的位置上。她开始环顾四周，在原地大声呼喊薰的名字，她的双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条落下的钢筋砸断了。
书籍与纸张落在她的脸上，她用手把它们扯开，依然在四处搜寻着薰的身影。夕阳橘红色光辉的照耀下，少女一个人坐在大桥的中央，到处都是杂乱无章的废墟，到处都分享着同样的静谧。
实很快就累了，她停止了呼喊，想用手拉开压在腿上的钢筋，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正紧紧抓着什么。
那是一张熟悉的明信片，它的右下角缺了长方形的一部分，明信片的图像面本应印着莫奈的《日出印象》，此刻却不知道被谁用红色的墨水覆盖上了一个古怪的图形，翻到文字面，黑色的墨水分明勾勒着浅草薰纤细的笔迹，但所写的内容却不是实记忆中熟悉的问候，而是一串陌生的汉字：
“逐客零落肠，到此汤火煎
性命如纺绩，道路随索缘”
.....
“给我，”少女说道，“力量，魔法，奇迹，我所需要的一切东西，你能给出的一切东西。”
“我已经给你了，就抓在你的右手里。”那个纸箱子说。
少女低头看向手里缺了一角的明信片，又看了一眼隔间门上贴着的那张“如果决定成为魔法少女......”的长方形纸条。接着，她将明信片翻到印着莫奈的那面，记下了上面画着的血色图形。
然后，她将明信片收到上衣口袋里。用牙齿咬破了右手的食指，痛苦的闪光在她眼中迅速升腾又消退。她的左眼被闪光烧的灰白，而右眼的瞳孔在闪光中一分为二，液体从咬破的食指中涌出——那涌出的并非她的血液，而是另一种深红，她从不曾目睹那么深，那么暗的红色。
那是心之血，但是，是谁的心呢？那深红的液滴就如同某种红宝石，在她的指尖闪烁，她第一次想起了某种脱离痛苦的方法，关于让灵魂离开肉身，回到包裹它的层云中去的方法。
她想起了那个填满黑暗的夜晚，他们对她说：“你不可能杀死任何一个永恒。”
但那是不对的，不只有一个迷宫，正如不只有一种奇迹一样，还有另外的奇迹，几百万种奇迹，都缓缓转动着，围绕着轴心，围绕着魔法少女的晶化心脏。
剧烈的疼痛再次将她拉回，她回到了黄色灯光的隔间中，尼古丁的味道在空中邪恶地游弋。
“尽力而为吧。”她低下三只瞳孔，等待着时间从幻觉中爬出，追上它射于半空的飞矢，“只能尽力而为了。”
......
【后日谈】
魔法少女莉莉各(lilico)是我们城市的英雄。多亏了她，九月十五日的那场“触碰”事件仅仅造成了一人的伤亡。
当时处于■■■■■中学内部及其周边的人们都亲眼目睹了那位魔法少女的所做所为。根据事后的简报，九月十五日下午三点零七分左右，“大朋友”完成了实体化，其形体刚一入世，立刻导致了一名十六岁女性，就读于■■■■■中学的浅草薰当场死亡。所幸魔法少女莉莉各小姐及时赶到，才阻止了进一步的恶性事件发生。
所有位于现场的人们都清晰地目睹了那位魔法少女退治实体的全过程。另外，现场共有七十三台录像设备从多个不同角度完整记录了这一过程。
根据目击者提交的书面或口头报告，同时对现场录像进行分析，我们最终得出了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莉莉各小姐消灭实体的过程，从她出现时开始计时，到她离开时结束，这一过程的总用时是零秒。
将目前可以得到的情报整理如下，我们强烈建议您在观看过相关视频记录后再阅读以下内容，否则其中的许多表述将给您带来困惑。如果您认为这些内容是“荒诞的”、“无法理解的”，是纯粹的胡扯，或试图用科学主义与形式逻辑的范式对其进行约束性解释；我们有权认为这代表您不适合讨论任何与魔法少女相关的话题，请联系相关部门及早安排人事调动事宜，这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无论是视频记录还是更具可信度的目击者报告，都显示了这三个基本事实：
魔法少女莉莉各在退治实体的全过程中，移动速度恒为1c。
魔法少女莉莉各消灭实体的总耗时为零。
魔法少女莉莉各消灭实体的过程可以被人眼或一切带有录像功能的设备记录。
对以上事实的一些解释：
Q1:魔法少女莉莉各的移动速度恒为1c，这是否代表她事实上无视了定域性原理与相对论质量效应？
A1:并非如此，实际上，在对当时场景进行测量后可知，此场景中，所有的物理对象之参数都保持正常并严格符合现代物理理论的推定。
Q2:你们对当时场景的测量是如何进行的。
A2:通过录像资料与目击者报告，这些材料可以被认为是对当时场景的充分还原。
Q2.1:这怎么可能呢？录像资料是对过去场景的记录，目击报告就更不用说了。
A2.1:你应该知道洛伦兹变换，如果存在一个以光速运动的观察者，对它而言，任何一个非光速参考系中的事件序列都不存在历时性。而我们得到的录像资料完整记录了魔法少女莉莉各以光速行动的全过程，这直接导致了录像本身不再是对过去事件的纯粹记录，而就是被记录的事件本身。
Q2.1.1: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首先，相对论对观察者的基本假设中包含了观察者无法以光速运动的推论......
A2.1.1:在谈话结束后，我们建议您亲自查看公开的录像资料。然后您就会理解我们为什么要用这些充满断裂与悖论的语言来向您讲述——无能的永远是语言与逻辑，而不会是现实，更不会是魔法少女。
Q3:魔法少女莉莉各消灭实体的用时是零，这是指魔法少女在过程中停止了时间，还是指她通过光速行动让事件序列获得了“同时性”？
A3:都不是，莉莉各的行动依然是历时性的，它们享有低速参考系中历时性事件序列的一切特性，只是它们的所经历的时间长度实际上为零。同样，莉莉各也没有创造一种额外的时间性，或者说，即使她创造了这样的额外时间，她在这一额外时间性中的行动用时也是零。所谓创造额外时间性，就是指大众文化作品中对于“时间停止”的通常表述：角色在时间停止的世界中进行历时性行动，这种行动拥有着一种私人的额外的时间性，在时间停止的效果解除后，角色于其额外时间性中的历时性行动之效果将会以同时性的姿态接入现实的事件序列中。
Q4:我们听说，魔法少女莉莉各的行动的全过程可以被摄像设备乃至于肉眼直接记录，与此同时，她的行动速度为1c，且行动总用时为零，按照常理而言，肉眼或摄像设备既无法记录以光速行动的物体，也无法记录用时为零的过程。这难道不会产生悖论吗？
A4:这当然会产生悖论，但是需要注意的是，一个悖论，当它收敛于语义结构中时，它是一个悖论，但是当它在现实中展开时，它只是现实。
没有人曾经经历过以光速行动的内现实状态，但是在我们基于洛伦兹变换之极端条件的幻想中，我们似乎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对于一光速行动的观察者而言，若强制其保持一般化的意识与体验状态，那么对他而言，外界的事件序列不存在历时性。而对魔法少女莉莉各行动的目击向我们证明了这一假设的实然性，对于魔法少女而言，悖论本身不需要被悖论化地把握，魔法少女莉莉各的行动撕裂了现实的内外二分，参照系的相对时间性被消解，在她的行动中，我们看到了复数的，相悖的现实的同时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