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开始作者打算彻底使用真实国名了,主要是太拗口不太好写,读者看起来也别扭。)
第二天,容格按照公爵给她安排的行程表,去私人导师的家里学习绘画,马术,法语和击剑。安娜的身体向来不好,马术和击剑自然不能学习。绘画和法语则是专门请教师来家里教的。
安娜的家庭老师是个法国人,名字叫阿尔芒,既是安娜的绘画老师,同时也是安娜的法语老师。安娜对绘画本身就不感兴趣,而法语她原本就会说,所以阿尔芒来她都是让用人随意的出些马克打发走,隔三岔五的出一些测试,安娜也都能通过。阿尔芒见在公爵哪里好交差,那么也乐得清闲了。
但是近些日子安娜却一反常态,虽然仍然不和阿尔芒学习,但时常会留阿尔芒在客厅里坐一会儿,聊一些法国国内的事情。阿尔芒本身也继承了法国人散漫放荡的个性,以为这个漂亮的公爵小姐是瞧上自己了,还暗自有些兴奋。毕竟在法国公爵家的千金和家庭教师发生一些轶事是十分常见的事情。但是几次见面安娜都丝毫没有表现出那一层意思,自己几次试探也都被安娜轻巧的避过,顿时也知道自己的幻想并不现实,不由得也有些失望。
这一日,阿尔芒来造访,安娜按照惯例请他留下来喝茶,两人在礼节性的问候后,安娜就又将话题引向了法国。
“勒鲁瓦先生,我听说您有个姐姐,住在巴黎,不知道近来情况如何?“
“啊,是,托您的福,我的姐姐还安好。”
一头金发的阿尔芒显得有些受宠若惊,放下手中的红茶向着安娜说道。
“最近巴黎不太太平吧?”
“确实如此。”提起这个话题,阿尔芒显然有些忧心忡忡。
“最近听说国王又要增加赋税了,工人们都不太满意,政府的人怕底下的工人造反,一口气连续关停了六、七家工厂。幸亏还有国民自卫队在,暴民们不至于冲到城西的富人区去撒野,可是....哎,总之就是不太平。”
阿尔芒家里一个姐姐一个弟弟,父亲是医生,母亲则是一个侯爵家的子女。他的父亲本身就算是中产阶级,再加上娶了贵族母亲得了一笔不菲的嫁妆,总体来说勉强够到了富裕阶层的门槛。因此称呼工人们为“暴民”也算是正常。
通过这几日的了解,安娜知道阿尔芒和家里书信往来颇多。这几日整个巴黎气氛躁动不安,底层民众蠢蠢欲动,贵族和资本家们揣揣不安,疑虑重重,很显然是革命在即,也难怪阿尔芒会忧心了。
安娜心想,如果日后得以发展,去巴黎是迟早的事情。有阿尔芒的姐姐作为接应,倒也不错。因此在思索了一会儿后,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向着阿尔芒说道。
“阿尔芒先生,如果我是您,我可能会建议您的家人这几日将银行里所有的债券全部都换成现金,家里一切有长远收益的投资全部收回,但凡有人来求你们投资的,都一律拒绝,这样才好。”
安娜突然提醒这么一句,阿尔芒大感不解,说道。
“安娜小姐,这几日虽说国内环境不太好,但是债券的价格却时时上升,现在去换成现金,岂不是吃亏吗?”
听到阿尔芒的话,安娜摇了摇头,说道。
“您只看到了表面情形。您看似这几日债券价格上升,实际是政府节省了许多开支,强行压下了债务,这次国王又要征税,好让债券的价格上升。但这只是假象而已,一旦发生暴乱,先不谈菲利普阁下是否能够稳住局面,就算能够镇压暴动,调用军队势必又要花上一大笔钱。到时候政府债台高筑,国王如果有心和大银行家们串通,强行贬值,甚至收回债券,您该怎么办?”
阿尔芒一听这话,顿时愕然,支吾了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说道。
“这....这应该不会吧。”
安娜笑着摇头,说道。
“恕我直言,法国可不像英国,如果国王和大资本家们沆瀣一气,议会里的人们能做的无非也只有在波旁宫里吐吐口水而已。”
其实安娜所料的一点没错,而历史上甚至更惨。七月王朝被推翻之后,许多的债券都不被新政府承认,在这场革命中破产者大有人在,而一些资本家却借机笼络了大部分的财富,成为了除最终夺取政权的波拿巴家族之外的最大赢家。
虽说名义上安娜算是阿尔芒的学生,年纪也比阿尔芒要小,但是阿尔芒知道,论起学问和见识,自己这位老师却要比学生低上不少。现如今安娜这么一同分析下来,自觉也很有道理,不由得对安娜愈加钦佩起来。
“您、您说的对,我这就去给家里人写信,愿上帝帮保佑您,安娜小姐。”
阿尔芒站起身,脱下帽子向着安娜行了一礼。而安娜则是微笑着还礼,说道。
“不用客气,您是我的老师,我帮您也是应当的。”
两人之后又闲聊了几句,阿尔芒就请辞了。临行之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安娜,正巧安娜抬头,四目相对,安娜向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可惜这么有学识的女孩,却偏偏对我不动心。以后也不知道要便宜了哪个贵族王子。”
阿尔芒这样想着,心中既有失落又有些酸楚,微微叹了一口气,戴上帽子离开了公爵宅邸。
阿尔芒前脚刚走,仆人又传来了有人造访得消息,安娜让仆人备好茶点,但是这次却不是在客厅,而是在自己的书房。
大约有两分钟之后,一个身穿灰色裙装的女孩走进了安娜的书房,女孩一头金发,嘴唇薄薄的,一双眼睛冰蓝色,好像冬日里的布莱德湖。
“日安,安娜小姐。”
女孩轻轻的行了一礼,安娜微微笑了笑,亲手为女孩撒上茶叶,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子,说道。
“日安,伊娃小姐,请坐吧。”
伊娃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按安娜的指示坐到了安娜的身边,两个人坐的不远,安娜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给她泡茶,伊娃见安娜不说话,心中本来有想问的问题,也不便开口。
安娜身上气息很好闻,伊娃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父母曾经带她去过普罗旺斯,那时候她在修道院旁看到大片大片的薰衣草,风一吹,就好像安娜身上的味道一样。
“伊娃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伊娃猛地惊醒,抬起头,发现安娜已经泡好了茶水,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脸不由得一红,“闻着您的味道就走神了”这种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原本心中酝酿好的词句,此时反像是为了缓解尴尬而说出的一样。
“安娜小姐,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和您谈谈关于您写给我的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