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真是的,除夕夜就不要睡这么死了,我和伊霜包饺子很累的!”
那大概是一间几十平米的房间,少年温润如玉,靠在沙发上发出平稳的呼吸声,旁边的少女生气的推搡他的胳膊,不满地嘟囔着。
“明明好不容易才叫回来的,伊霜你看他。”
“好了幼熙,时间还不到一个月,肯定还没有恢复,这些天也忙坏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名为伊霜的少女穿着火红的衣裳,眉眼弯弯,温柔的笑容从方才就不曾消失,她摸了摸幼熙脑袋。
外面。
响起了烟花的声音。
“幼熙。”
她轻声唤道。
幼熙抬头,火红的衣裳与伊霜相配。
四目相对,眸子是互相明了的心意。
伊霜:“新年快乐。”
风幼熙:“新年快乐。”
不约而同地祝福让她们笑了起来。
也许真的有种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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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放下的执念】
半年前,幼熙伊霜相见。
望着系在手腕上的红线,相视一笑,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手腕上的红线变得虚幻,暗淡,如同被吹起来的蒲公英。
伊霜:“果然,还是想要让他回来对吧。”
有期送给她们的匣子里,除了那朵白玫瑰,还有一根红绳,自动系在了伊霜幼熙的手腕处。
那是她们的缘分,不可分割的缘分。
似乎世上真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冠以完美二字的。
带有期回来的代价,就是她们二人之间缘尽。
风幼熙:“是啊,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他啊。”
缘分就这样被放弃了。
风幼熙去了北方,伊霜依然停留在南方,宛如数学上的相交线,一次会面之后,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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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该称为时光的河流吗。
清澈见底的河流上,漂浮着数不胜数的尸体,有的衣着光鲜,神色洒脱,有的容貌枯朽,惨淡绝望。
历史上从来不缺少天才,死去的天才,比起活着的天才更要多得多。
“噗通。”
重物掉到水里的声音。
叶有期望着惨白的天空,虽然有着漂浮感,但感受不到是什么在托着自己,旁边好像是有清澈的水流淌过,不过静悄悄的,什么也听不到。
唯有跳动逐渐缓慢的心脏,逐渐迟缓的呼吸。
这是,被时光遗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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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红线是用来祈愿姻缘,带人回来这件事,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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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执念啊。”优雨站在岸边,望着生机逐渐消失的有期,却是失望。
直到有期被不知名的红线困住双手双脚带走长河中时,她才露出一个放下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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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执念,不是红线,既是缘分,也是灾厄。
放不下的执念,只会不断地伤害着周围的一切。
她们最终也会走向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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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幼熙像往常一样走向菜市场,准备今天的午餐。
少年站在人行道,眼神透漏出迷茫。
幼熙愣在原地,有点不敢相信他真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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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少年的眸子与幼熙对视,眸内的迷茫开始消失,就像逐渐消失的大雾。
“你的名字,看来不能被说出口了。”
幼熙微微一笑。
如果叶有期的名字已经消失在他身上的话。
“好久不见,伊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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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无期与幼熙同居三个星期后,清晨,伊无期艰难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因为要为幼熙准备早餐。
“毕竟现在是我养着无期,所以要乖乖的哦。”
摸着伊无期的头这么说。
在他系好围裙准备打开炉灶的时候,门铃响了。
门口。
米色大衣,白色围巾,小脸冻的红扑扑的。
面容温柔,眼角湿润,将微风吹起的秀发挽到耳后,她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叫伊霜,现在开始,是你的室友了。”
伊无期会心一笑,伸出手。
“你好,我叫伊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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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带回去的有期,不对,伊无期,失去了记忆。
但没有完全失去,他还是会在看到那些人想起自己的记忆,但在没看到之前,记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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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霜,当时把无期囚禁什么的,很不可取哦。”
幼熙跟在伊霜身后,“无期说当时根本没机会让你恢复记忆,手脚就被你打断了,这么暴力非常不好。”
“好好好,我会注意的。”伊霜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当时囚禁无期而且还喂他喝药这件事,她自己都觉得做的太过分了,平时不那样的,不过她可以保证,如果还有机会绝对不会这么暴力。
幼熙待在一旁,带着怀疑的目光。
“哦,开锅了。”
随着幼熙的惊呼,伊霜打开锅盖,把饺子下了锅。
“记得之前家里是吃汤圆的,不过杯无是吃饺子的啊。”幼熙望着锅里翻涌的饺子,“嗯,我和你这么辛苦的包饺子,他要是一句感谢话不讲的话,我就要揍他一顿。”
幼熙挥舞着粉拳,威胁道。
“放心,她不是那样的人。”伊霜刮了一下她的鼻头,“他肯定会感谢你的。”
她却别过脸,哼了一声:“谁想要他的感谢,那是我应得的。”
看着这个样子的幼熙,伊霜微微一笑。
对于她们而言,无期的存在到底是什么。
哥哥。
父亲。
还是...
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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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
无期打着哈欠来到厨房。
望着幼熙伊霜的样子,没头没脑的蹦出来一句。
“我饿了。”
幼熙伊霜面面相觑,却是一声苦笑。
如果是爱人,那他实在太失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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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无期:“外面的烟花,很响呢。”
风幼熙:“哦。”
伊霜:“毕竟是除夕夜嘛,爆竹还是会放的,要再来一点吗。”
伊无期:“嗯,再来一点。”
伊霜:“给。”
她将自己盘子里面的饺子倒给无期,望着窗外,有了发现。
“外面,下雪了啊。”
“是吗,看来她还是挺在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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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到底算是谁。
无期想。
自己就只是自己。
可以叫他叶有期,但现在他叫伊无期。
叶有期是过去式了。
就像墙上的壁画,是早上才贴上去的,崭新如才出场。
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壁画附近,有些不重合的违和之处。
那是之前壁画留下的痕迹,无期用现在的壁画覆盖了先前的壁画,但还是有残留,没有办法做到完美贴合。
就是如今的状况,幼熙伊霜,还有存活下来的历来历往以及杨沙,都是壁画上没有办法完美贴合而裸露的部分。
只是幼熙伊霜裸露的部分太大,所以有着杯无的记忆,其余人则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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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伊无期的提议下,她们准备出去走一走。
“雪下的好大啊。”
无期打趣道。
雪不大,但下的急又密,只是十分钟,三个人原本乌黑的头发,就变成了一片花白。
“是啊,真大。”
他们来到市区,伊霜指着不远处的针织店:“第一次见面,是在那里吧。”
“对啊。”无期也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当天晚上你就和我打了一架呢。”
伊霜听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毕竟你当时是唯一知道我身份的人,那个时候的我,有些草木皆兵了。”
无期颔首,说自己理解。
三人默默向前走着,伊霜戴着一只绣着白狐狸的手套,牵着幼熙,无期双手插兜,默默向前走着。
在广场上,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天灯,平日熙攘的人群此时荡然无存。
无期转过身,望着伊霜幼熙。
“新的一年,请多多指教了。”
弯腰,九十度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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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熙上前,摸了摸无期脑袋。
“嗯,这次就原谅你了,新的一年,也请你多多指教了。”
“多多指教了,伊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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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杯无走在中间,伊霜幼熙一左一右待在身旁。
雪开始停了。
微微吹起了风。
有些凉,他们靠的紧了一点。
杯无露在外面的双手,被紧紧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