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书和合作协议，全都在我的抽屉里。
此刻我翻阅了无数本，的确是找出了许多刚才夏安蒂说的类似的内容，甚至基本上每一本都有。
也不能说是实现不了，而是节目的价值观不符合当今电视台播出的原则。比如，和整容医院合作，大肆宣传女性整容的栏目。再比如，借口养生而制作的一档弄虚作假的养生栏目。再比如，一些打着擦边球的栏目。
当我看到这里的时候，还有些惊讶，怎么之前漏掉这一页了。望着项目书里，女人搔首弄姿，是个寻常人都知道，这绝对是过不了的栏目。而投资这个栏目的林老板，竟然花费三百万大洋，还特别标注，要从东瀛寻找别致女子。
总的来说，这些节目之所以最后没有播出，除了实现不了之外，也有被上面砍下来的。而身为资深的节目部主任，方杰瑞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节目根本就不能播出呢。
当然，这些都是特例。而大部分的栏目，也有着诸多奇葩的理由被砍。比如，不能影响这座城市的交通秩序，原因是有一个关于交通的项目书里，竟然有要让整座城市的马路暂停一天通行的备注。再比如，一些拍青春期少年恋爱的栏目，很显然根本就过不了。
当时我执意要在合同上寻找漏洞，但是被夏安蒂提出来之后，我才发现了新的天地。
这样的栏目，自然是做不了。
但是为什么，最后受益的，还是电视台呢？
这个问题，我始终想不清楚。
“为什么最后受益的还是电视台呢？”
“因为那些投资的公司，可能会和林爸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有一些，也是为了洗qian。明白了吗？”
夏安蒂说的直白，倒是让我大为震撼。因为她触及到了我的盲区，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是默默点头，随后继续看着项目书。
洗qian，让我一下子领悟，却又一下子感觉自己无比渺小，甚至根本没有办法站起来，扳倒林洺熠。因为仔细一想，我能有什么力量，和那么一个在商业圈根深蒂固的人抗衡呢？他之所以这般的大摇大摆，会不会是因为他背后的保护伞是这个世界的铜墙铁壁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浑身上下充满了无力感。
“方杰瑞，只是他们可以交换利益的平台。既然有双赢的局面，那这个事情当然谁都想做。不光想做，而且还是迫不及待地想做，发了疯的想做。你知道，人只有在什么时候才会想做吗？”
等一下，我怎么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换了一辆车坐了呢？
“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她嘴角上扬，笑着说：“我还是小孩子，不太懂哦。”
“柯南看着也是小孩子，但实际上背后有一个工藤新一。”
“我和那个戴着眼镜的大脑袋不一样，我是个可爱的小妹妹哦。”
我无奈地叹气，接着说：“算你赢了。你先回去吧，我继续研究一下项目书，把这些有漏洞的地方都做个批注。到时候我准备一并交到法院去——”
“你就这么赶我走了，是吗？”
她忽然楚楚可怜的望着我，似乎是我亏欠她了什么一样。我仔细一想，接着说：“哦，不好意思啊。难得你来一趟，帮了我的忙，还就这么空落落的走，的确是有点不太合适。这样吧，你要不跑着出去吧，也就当锻炼身体了。”
我说完之后，咧嘴笑了一下。
她冲我翻了一下白眼，随后无奈地起身，双手塞进外衣兜里，说：“真无趣。你还记不记得，你欠我三份人情了。今天这是第四份，你想没想好，到底要怎么还我？”
我迟疑数秒，举着手中的项目书，说：“等这件事过去之后，我自然会补偿你。”
“——要不然，你请我吃饭吧。就一顿午饭而已，当你还我一个人情了。”
“不好意思哦，我今天中午真的有约了。”
我已经约好佳彤了。现在佳彤在我的心里就是最大的，我怎么可能抛弃掉佳彤，选择和这个小丫头一起吃饭。
她苦着脸，说：“是和蒋佳彤一起吗？”
我点了点头。
她继续说：“那要不然，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吧。正好，我也能顺势跟她说，我想去她的栏目，想要她带我。”
“这恐怕，不太行。”
“是不是，你害怕我太可爱，抢走你女朋友的光环啊？”
她边说边笑。
然而在我眼里，不知为何的，感觉她的语气稍微有些认真起来。当然，我知道，她这样不谙世事的年轻女孩，一定会有这样的魔力，可以让一个被社会千锤百炼的男人，心颤的魔力。
你知道吗，其实我原本想说的是，心猿意马的魔力。但后来一想，我好像并没有多喜欢夏安蒂。而她之所以有这样的魔力，只是因为她年轻，才能可爱到理所当然。
于是我也笑了起来，说：“希望你能一直可爱。不要等过了年纪，岁数老了，才发现自己一无是处。”
她最后瞪我的眼神，犹如杀人。
……
……
十二点左右的时候，佳彤她焦急地跑出电视台，在看到我之后，笑靥如花，随即朝我飞奔而来。
“逸恒先生！”
深秋的风肆意卷起，略微寒冷。当风吹到佳彤美如璞玉的脸蛋时，她的发丝轻微遮住了泛粉的两颊。只见唇红齿白，轻声说：“好想你，好想好想好想你。”
“想我？”我故意板起脸，拍了一下她的翘臀，说：“是不是光顾着想我，不好好上班了？”
“没有——”
她鼓着嘴望着我。
“那你是不是看谁都像我，然后冲谁都傻乐来着？”
“没有！”她的神情忽然坚定，仿佛这回是在说真话：“我对谁都臭着脸，只想对逸恒先生笑。”
她说完，又冲我傻乐。笑起来的时候双眸紧闭，嘴角上扬，似乎十分开心。
由于她实在是可爱，所以我无奈地伸手，掐了一下她白嫩的下巴，说：“说吧，中午想吃什么？”
“我们吃——”
“咦！佳彤姐！”
一个声音，忽然从我身后响起。随后我猛然转过头，惊愕至极。
穿着大衣，搭配JK短裙的夏安蒂，在萧瑟的秋风里，温婉的笑了起来。咖啡色的大波浪微卷短发，任凭风吹。夹带着独特香波的气息，传进我的鼻腔里，让我心神错乱。
而近乎瘫在我怀里的佳彤，看到她后，犹豫尚久，似乎把她忘掉了一样。
夏安蒂笑着说：“我是Sandy呀~佳彤姐，几个星期前，我还是跟栏目的实习生呢！”
听到这里，佳彤这才恍然大悟，随后想起来了似的，说：“Sandy呀。想起来啦！你不是继续念书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夏安蒂拨了一下头发：“我还是想跟着佳彤姐继续实习。佳彤姐，你带带我吧，好不好？”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双手合十，左眼紧闭，头微低，央求的样子十分诚恳。
善良的佳彤，自然是没有办法抗拒别人的诚恳。她只是犹豫的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逸恒先生，你觉得呢？”
“啊？我？你工作的事情，还是你自己来解决吧。我没有办法干涉你的选择。不过嘛，既然夏安蒂同学在实习期间表现不错的话，我觉得还是留下来继续实习比较好。我个人感觉，她应该是个勤奋上进的好孩子，而不是那种，投机取巧分子。”
我说完，还故意看了一眼夏安蒂，同时偷偷冲她竖起一根食指，示意我已经还给她一份人情。她冲我吐了吐舌头，也并没有让佳彤看到。佳彤她思考一阵，随后说：“这种事情，我觉得还是要和方老师商量一下比较好的吧？”
听到佳彤称呼方老师的时候，我的右手微微发力，夏安蒂也是颤了一下肩膀。
“方老师是你的老师，但不是她的老师。我觉得，关于人事的任命，应该还是交给一些真正有权威的人才对。比如知会台长，或者你们的人力资源部。一个老师，要做的并不是插手学生的工作。而是指导，教育。佳彤，你是个极其优秀的学生。但是对于做人来说，你还是稍微欠缺一点火候。”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故作高深，还刻意的挺起胸脯。结果她没好气的拍了我的后背一下，悄声说：“莫名其妙的，突然教训起我来了。信不信晚上我让你说不出话！”
这话声音不大，但是我身后的夏安蒂听得清清楚楚。
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突然说：“佳彤姐，没想到你和姐夫这么恩爱哦。姐夫有你这样的女朋友，应该很幸福的吧？”
我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xing，但是我已经感觉到她话里有话的意思。毕竟，夏安蒂也算是少数知道我隐瞒的大部分事情的人，所以她才会故意这么说，就是说给我听，让我不舒服的。
“哼，那是！遇到我，算他这辈子享了大福！”
“佳彤姐，要不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怎么样？！”
我感觉事情些不对，然后急忙说：“——算了算了，你这个小丫头，赶紧回家去，不要总打扰我和佳彤难得的约会，好不好！”
然而，佳彤挣脱了我的怀抱，反倒是走到夏安蒂身旁，主动搂着她，说：“当然可以。想吃什么，让逸恒先生请客。”
“好~”
夏安蒂得逞的扭过头，又冲我吐了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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