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气与痛骂挥之不去,绝望与恐惧交缠在一起,从受伤到痛苦的那一刻开始,年幼的白羽就想过自己是否应该继续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世界是否真的有哪些诗人一样赞叹的美好。
“谁都会有个不想回忆的过去。”
对于这一点,兰特极有共鸣。
“是啊,所以我才来找你说的,我从小就受尽了侮辱,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了这个世界只能靠自己,除了自己以外哪个男人都不能依靠。所以,我出卖了一切我能出卖的,人的感情在我眼里就是一块块论斤卖的商品,只要利益足够我能毫不犹豫出卖一切我想出卖的东西,这是我这些年来一直奉行的法则。”
“您非常适合当政治家。”
纯以利益出发,不夹杂私人感情,这明显是成熟的政治家的做法。与白羽的形容十分的吻合。
“可是,我好像渐渐在失去这种特质。”
白羽笑了笑,笑的羞涩而温柔。
风在轻轻的吹着,白羽的眼神飘得很远,从过去到现在,从相识到分开,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不该有的情绪缠绕在心头。因心情的感伤整个山巅都染上了奇怪的气息。
山水无情,有情的,只是人罢了。当初以为自己抛弃了一切,只为自己活着的时候,看什么都是黑白的。什么都是丑恶的,世间红尘五欲翻涌,恶臭黏腥扑鼻。人世的罪恶慢慢浸染着白羽,可是,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似乎又看到了颜色,看到了美好了呢?
当一个人失去了一切,他就是无敌的了,但当他再获得拥有的时刻起,他会怎么样?
火,熊熊燃烧着,整个天际都染上了一片血红,在血红的中央是无与伦比的可怕愤怒。它直视着白羽,直视着万物,几乎把白羽的内心吞噬。
“可是,选择,不早就做好了吗?”
白羽捂着胸口,泪水慢慢滑落。
就让这泪水,祭奠这一份色彩吧。自此之后,处在黑暗世界当中的我依旧是无敌的。
文克斯去见自己的儿子—艾力克。艾力克不是个好的贵族,也非常不适合当一个领袖,本来就不丰厚的家底一旦被艾力克继承,什么时候被挥霍完都不一定。所以文克斯一直勉强自己坐在该坐的位子上,期待下下一代的出生。所幸,这个时代,富森,布鲁斯相继出现,家族有了一个即便不能开拓,亦能守成的人物,这一切,都应该是很好的,家族的兴盛几乎就在这儿一刻了。
唯一的障碍,却从自己最信任的亲人身边凸起。
“父亲,你,总算也肯来见我了啊。”
艾力克的笑容很勉强,反倒是仇恨显得无比的露骨。文克斯摇头,连情绪都不能自我掌控的男人也真亏没把家族交到他手上。
“你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
“我没有份的,我希望你明白,我尊敬的父亲。”
“不要再骗我了,你没有份他们是怎么知道城内的通道的,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我没杀你,可不代表你就没事了,很多事情咱们可以谈谈了,比如说,等布鲁斯继任以后你想要什么东西才能放开你手中的权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父亲啊父亲,你,总算是和我说实话了。你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让我当家族的族长吧。”
文克斯沉默。
“你要搞清楚,我才是你的儿子,你儿子又给你添了三个孙子,他们都是你的血亲,他们才有资格成为家族的继承人,布鲁斯算什么,一个旁系的血脉,一个无能的杂种,无聊的废物,他有什么资格继任我们家族的继承人。”
“更何况,他身后的那些势力,你真的放心吗?”
周恒等人的存在令人很不放心。可当旅行者把手中的权力交出来以后即便文克斯心胸再狭义也没理由去寻找机会杀死旅行者,大战将至,同时操刀是为大忌。
“难道你就干的很好了吗?”
“就允许布鲁斯找外援,我就不行吗?”
“你这是将我们家族推向灭亡。”
“可你的行为是将我们推向灭亡,如果家族不能给我带来利益,那还是灭亡算了。”
文克斯将艾力克打在地下。
“知道我为什么不选你当族长吗?因为在你眼里只有家族为你牺牲,而你绝不会为家族牺牲。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站在家族的巅峰享受家族给予他的荣耀。”
“荣耀,荣耀,荣耀能当饭吃吗?当家族的继承者不就是为了能从家族当中获得好处吗?张口闭口为家族牺牲,那成为这个家族的一员有什么意义。我要的是在眼前的好处与权力,不是叫我奉献的虚无借口。”
“如果连肆无忌惮的权力都无法给我的家族,那还是灭亡算了。”
文克斯一脚踹在自己亲生儿子的脸上。鼻梁骨应声而断。
“你把我最后的耐心与希望消磨掉了,从今天开始,你不允许踏出这个房门一步,我会叫人来看守你的。”
“你会后悔的。”
“那你就拿出能让我后悔的能力来。”
文克斯走出了房门。艾力克躺在地面,看着屋顶的花纹笑了。
“可是,选择,不早就做好了吗?”
兰特来见周恒,将己方军营的详细情报告诉了周恒。
“奥尔玛死后汉尼拔已经决定撤军了,现在正在进行撤军的准备,为了不被你们察觉人员将回分批次的离开,第一次走三千人,第二次走五千人,其余的分散离开。”
“嗯,白羽叫你来干什么?不会只是告诉我们这一场战争我们赢了吧。”
“主人问你还愿不愿意杀死泰格。”
“他现在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吧。”
活着,并不一定比死了更好,汉尼拔几乎是以大败的方式班师回朝,其间两位高阶战职者阵亡,士兵死伤数千,即便打下了一个城市这样的消耗也是难以容忍的,更何况还有大量的贵族死亡。一般的政治家绝对会选择推卸责任,把周恒等人带入军营,导致纪超死亡的泰格就是个非常好的责任推卸对象。只要汉尼拔把责任这么一推,至少十年内泰格是很难翻身了,在最好的年纪耽误十年,泰格这一辈子也基本玩蛋了。
“主人说您确实是分得清楚利益与情况的男人,所以当主人叫你去杀死其他贵族而不是伏击泰格的时候你照做了。可是,面对现在这种情况,您真的满足了吗?”
满足了,早就该走了,周恒既然还敢留下来抗争不外乎还没有满足,把泰格逼入决死之境对于周恒来说还是不够的,即便上次屠戮其他贵族没有做错,在计划上来说是最正确的,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泰格依旧有翻身的机会,不一次性打倒,周恒心里始终不舒服。
周恒手握住了,无奈的说道:“把白羽的计划说出来听听吧,她想干什么?”
“主人的意思是希望你确切的保证泰格的死亡。”
“看对对方给白羽出的价格不错啊,居然让白羽这么冲动,说说看吧,你们能提供什么信息。”
“撤退的路线与伏击的地点。”
“那不是白羽这个级别的家伙能搞得到的吧。”
“主人有本事搞到。”
“嗯,那好,我会安排好队伍的。跟白羽去说,我们这次的合作非常愉快。”
兰特欠身,留下一份资料后慢慢离开了。
半路,兰特抬头望天。
“主人,就像你说的,选择,不早就做好了吗?”
很多东西,超越了生死,超越了信仰,哪怕把自身一切拉入地狱都在所不惜。
回到了己方军营,最先去见的不是白羽,而是坐在冷宫的泰格。把周恒的情报向泰格说了,泰格笑了笑,躺在床上的身子慢慢直起。
“看来,我也可以动手了啊,那小子也是可怜的,居然会相信那么一个绝对自我的女人。”
“切温和特的防御不弱的。”
“不是有你吗?把白羽的信物空间传送过去,只要进了城,然后……”
内奸带来的破坏力远超简单的正面攻击。
兰特离开了,泰格又躺回了自己的床上,从一开始,他就看出了兰特最深的执念绝不是保护白羽。
然后……
自己最擅长的不就是在对方的队伍当中埋入内奸吗?
周恒拿着资料去见文克斯。愁眉苦脸的文克斯忧郁的翻开了周恒的资料,对里面的内容大为惊讶。
“这是,你们……”
“我对方军营当中的某人有仇,希望能得到一只队伍去伏击。”
“是吗?怪不得,我倒是可以借你一部分的守卫军,还有你们的佣兵也可以拿走一些,但是,你的能力……”
“我会去向艾兰要求一位经验丰富的士兵当领导人的,我没带兵打仗过,自然没可能直接统领数千人去进行伏击了。”
“我陪你一起去和艾兰说说看吧。”
“求之不得。”
艾兰的军营并不好进,即便是当地的领主也花了一番功夫才被守卫军放了进去,进去之后艾兰也在自顾自的看着地形图与各类斥候发回来的情报,隔了一段时间才询问周恒两人所谓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