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的话,药房也许不是案件的第一现场吗?」
「啊啦~啊啦~。我就说当我的助手会有进步嘛。」
「差不多得了……」
「确实是一种可能,不过在确认其他事情之前,还不能随便下定论……。嗯……?」
铯月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她靠近尸体在菲利普的身上闻来闻去。
「那个,就算有特殊的癖好,我觉得也不应该在这种场合表现出来吧……啊痛痛痛……!」
暴力女!可恶!
「有股威士忌的味道呢……,不对,应该说是很大股酒味,看来菲利普喝了不少啊。」
「啊,你这么说我也闻到了欸。」
有股与尸体不相符的淡淡清香,刺鼻的感觉与我平时接触的酒精十分相似。
奇怪了,菲利普平时不是酗酒的人啊。
铯月将菲利普的上衣领打开,脖子上的勒痕触目惊心。我在一旁用相机取证。
但是,为什么勒痕有两道?
不仅脖子最上端的颈部有着严重的勒痕,脖子最下端靠近锁骨的地方也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勒痕。
「怎么样?能判断出什么情况吗?」
我决定还是请教铯月好了。
「我不是专业的法医喔。就算是,也要用工具解剖尸体才能检验出死因啊。」
「那初步判断呢,大致方向还是有的吧。」
「这个嘛……,也许是窒息导致的死亡。」
「窒息?」
「你看这里。」
铯月伸手把菲利普的嘴巴打开,他的牙齿有些淡淡的红色。
「作为女生,你的动作不是很文雅啊。」
我忍不住吐槽她的行为。
「作为男生却要女生干这种事情,你好没用哦,助手。」
「呃呃,饶了我吧。说回来,这怎么判断死因呢?」
「看到那淡红色的牙齿了吗?」
我点点头。
「窒息死者由于窒息过程中缺氧,牙龈黏膜的毛细血管出血会浸染牙齿,从而形成现在你所看见的“玫瑰齿”的症状。菲利普的颜面部瘀血发绀、肿胀,很符合窒息死亡时,由于头部血液不能回流至心脏而导致的淤血肿胀。况且,他的眼睛里的点状出血,也像是窒息导致的死状之一。可惜这里没有进一步确认的工具……」
「喂,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阿啦~作为脑科学系的研究员,会点法医学常识应该很正常吧。」
「嗯……应该的,应该的。可是,菲利普脖子上这两道勒痕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我也还没头绪啊。也许该问问在现场的人才知道。」
我知道她指的是谁。但是那个人的状态可能不容乐观。
「你们发现莱纳的地方在哪里啊,带我去看看呗。」
「菲利普怎么办?不能就让他这样留在这里吧。」
「嗯……那也没办法的吧。他已经死掉了哟,让他在这里多躺一会儿也没什么问题吧。不然的话,难道你要把他搬到停尸房在回来侦查吗?那样很浪费时间的啦。吼啦~吼啦,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等……」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铯月的话好像没问题。
可是为什么,我心里有点抵触呢。
我回头看着菲利普……,然后向他鞠了一躬……
我跟上铯月的脚步。
「就是这里了。」
带着她转过前面的拐角,那间小小的杂物间就在我的面前。记者小姐和警察先生也在这里啊。
「你知道这里用来干嘛吗?」
「额……,之前我还不知道有这个地方呢。大概只有莱纳知道吧。」
毕竟莱纳很喜欢这里。
「门是锁着的吗?」
「哈?」
「你俩不是在这里听到了莱纳的声音嘛,那个时候,这扇门是锁着的吗?」
「哦哦,那倒好像没有欸,我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嗯……,看起来也是这样啊。」
铯月扭动着门把手,那东西好像很久都没人维护了,即便她试着将门锁紧,年久失修的大门依旧摇摇欲坠。朴中贤和洁西卡好像已经搜查完毕了,在他们离开之时,我将相机交给了朴中贤,杂物间内一下空出来不少空间。
「那么关心门锁有什么说法啊。」
我巡视着房间,顺便把我的疑问抛给了铯月。
「什么都没有……,只是随心一问而已。」
她自顾自地在这里走起来,昏暗的灯光之下,她优雅的身影富有妖艳地来回走动,就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般令人浮想联翩。
在最里面的货架,我隐约看见了一些熟悉的东西。
我把铯月叫了过来。
「这是什么……?上面印着危险标志哦。」
「你别靠太近了好吗……,这是莱纳之前在我面前搬走的氰化物。」
「氰化物?!这里有这么危险的东西你怎么从来没和我提过啊!」
啊咧,其实这里还有其他更危险的毒药来着。
「喂,你要干嘛!」
我看见铯月将手伸向那装载着毒物的架子上。
「当然是确认……你干嘛!」
「很危险欸!你想死不要带上我好吗!」
「只是稍微拿出来看看不会有事的啦!放手放手!」
「我拒绝。莱纳说过这里不止放了一种毒药的,不要这么好奇好不好啊!」
……结果还是拗不过她让她把毒药都拿出来了。
「一共有多少瓶这样的东西,你有听莱纳说过吗?」
铯月把瓶子摆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检查着里面的东西。当然,她也不敢一个个打开去检验。
「不知道。我只知道有很多这样的东西,那时候只是不小心见到了其中一部分莱纳才告诉我的。」
暴力女。邪恶啊!
「滋滋——滋——」
黑暗中传来的噪音吓我一跳。
是杂物间内的医用推车发出的声音。好吧,那辆推车的轮子好像有点问题,怪不得会自己动起来啊。或者说,这小车也太会看气氛吓人了。
「欸?」
「怎么了?大小姐?」
「怎么这瓶是空的啊?」
啊?
不是吧。
「你没搞错吧?」
我伸手接过那个药瓶,手上传来的轻盈感表示着大事不妙。
坏了。
凭借着微光,我看清了上面印着的文字。那是一串危险标志突出的英文——
Arsenic trioxide。
翻译成中文的话就是——砒霜。
…………
……
洋房内的备用医务室。
我好像还能闻到这里残留着的血腥味,但我明白那只是幻觉罢了。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每当我来到这些熟悉的地方,总是浮现出以往那恐怖又混浊的一幕。
没想到触景生情还能这样用。
莱纳双手抱腿坐在其中的一张床上,整个人不停地瑟瑟发抖。据真和和霍普所说,自从把莱纳带到这里以后,她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没变过。
真和表示什么都问不出来,无论是用什么方式与莱纳沟通,她都表现得像个不知所措的三岁小孩。
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因为频繁的精神不稳定和过度的刺激,卡琳.莱纳,这位本身就患有多重人格障碍的患者终于不堪重负地崩溃了。也许在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的作用下,莱纳之前能勉强保持“正常人”的形态。但是,did患者在经历再次创伤之后,先前的治疗有可能会付之东流,从而再次返回那个人格分离混乱的状态。
如果是这样的话,想从莱纳嘴里问到现场的情况,那将会是非常困难的。
人格与人格之间的情感、意识、行为、身份、记忆都独立。也就是说,不知道在凶案发生时在场的人格是哪位,连莱纳自己都不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现在在我们面前的,应该是did患者最典型的用于承受“痛苦”、“恐惧”之类负面感情的人格。这名人格只有在“莱纳”感觉害怕和痛苦之时,才会在她的身上显现出来。想在她的身上问出东西,那是几乎不可能的。
要是能让她稳定下来转换成其他人格就好了,但是用镇静剂一类的物品控制莱纳的话又有可能因为剂量问题出现严重的影响,我是完全不懂这方面的啊。
霍普在一旁安抚在莱纳,简直就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我站在门口思考,恍惚间,我像是看到莱纳那破裂而苍白的双手上有道鲜艳的勒痕。总感觉,有些熟悉啊。
「我们走吧。」
铯月走到我身边小声地这么说。
「哈?不是你要来问的吗?怎么就要走了啊。」
「因为,莱纳就是凶手啊。已经没有这个必要去问她了吧。」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