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了。」
眼前身穿暗色美式西服,搭配着半透明橙色纱裙的女人正优雅地坐在餐厅的高脚凳上。她面前的吧台上,还有两个半空的玻璃杯。
偌大的餐厅只有她一个人,我觉得这是绝佳的机会。
见到我的出现,她没有流露出异样的表情,只是对我摆出了标志性的职业笑脸。
「你也是来喝一杯的吗?未成年最好不要饮酒。」
「这个嘛,在我的国家18岁就已经算是成年人了。」
「啊哈哈~,请坐吧。曈伴,给这位小哥来一杯……
来一杯什么呢?」
她的眼神看向了我。
「……柠檬汁就行,我主打健康。」
「收到,请等待。」
还好曈伴不是真人酒保。
我坐上她一旁的空位置,一只机器人手臂伸过来往其中一个半空的杯子里加上酒水,另一只手臂把我的柠檬汁平稳地放到了桌面上。
「那么,是有什么悄悄话要和我说吗?还是说,关于凶手的事情……」
「呀……,只是有些问题想问问。」
「真是遗憾。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呢。」
「没有那回事啦。」
记者对情报方面还真是敏感啊。
洁西卡小呡一口酒,曈伴的机械手臂趁此时将剩下那只半空的酒杯提走了
真是通情达理的ai啊。
「所以,就算不知道凶手是谁,你大致也有些猜测的人选吧,悄悄告诉我也没问题的。」
「这个……,我觉得乱下定论不太好,暂时还没有呢。」
「没有还是不愿意说呢……」
谈话的节奏好像一直在被洁西卡支配。
我要问什么来着?
我用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的手捧起酒杯,学着洁西卡优雅的样子触碰了一下酒杯的边缘。
下一秒,我面不改色(确信)地放下了柠檬汁。
「洁西卡小姐,我想问下一起大概十年前的旧闻,我个人认为可能与这次事件有关。」
「是吗?关于案件的事情?」
我突然的自信发言让话语权转变到了我的手上。
是柠檬汁带给我的力量()。
柠檬汁怎么真的就是“柠檬汁”啊。
好悬没把我酸死。
我咬着牙微笑。
「2012年的谭雅.肯尼迪案,你还有印象吗?」
作为全球最优秀的记者之一,洁西卡享有世界上最大的情报网,记者与记者之间的情报传播,与军情六处、FBI等国家组织有的一比。
好吧,只是开玩笑的。谭雅.肯尼迪案发生在美国的话,问下当地的记者也许会略有耳闻吧。
我是这么想的。
不过,洁西卡的情报网很广这倒是真的。这是我在严刑拷打了爱丽丝一个小时后从她嘴里知道的信息。
「嗯……,谭雅.肯尼迪案吗……,我好像没听说过这个案子呢。」
啊……,果然是这样吗。
毕竟洁西卡也不是什么万能的新闻记录仪。
「不过,谭雅.肯尼迪这个名字我倒是听到过。倒不如说这个人在新闻圈界已经是家喻户晓了吧。」
诶呀?
意外收获?
「怎么回事?」
「大概是……九年之前吧,理查德.奥姆斯特医院传出来的事情。
据我所知,一个不明教义的宗教组织的数次冲击医院的安保,而事件的中心主角就是这个谭雅.肯尼迪。」
「宗教吗……」
听见这个我就头疼。
要我来说,疯子大多数都来自于虔诚的信徒中。我已经记不清世界上有多少战争是由宗教疯子们挑起的了。
「本来应该是个大新闻的,但警方进行了信息管制,虽然有人了解了大致的经过,最后也没让这些信息流传到大众的视野里。」
「这样吗。」
「不过过度的信息管制反而让新闻界很感兴趣,渐渐的,记者圈子里对这件事情或多或少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只是基于特殊的身份原因没法对外界刊登。」
「既然是这样,洁西卡小姐知道那个宗教是什么吗?」
「劳伦斯兄弟会。对当中的教义我不太了解,但有一件事情是清楚的。
那是一群狂热的信徒。」
兄弟会啊。
“余:谭雅.肯尼迪的主人格提到一个名叫“莱纳”的人物,她表示“莱纳”是兄弟会(新生宗教)中的重要精神象征。”
我想起某人交给我的卷宗中是这么写着的。
听起来不会是什么好宗教就是了。不过,它们与谭雅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数次冲击医院无果后,兄弟会在不明原因的情况下停止了之前的暴力活动。警方通过一个多月的调查,最后在佛罗里达州的雷昂镇上追查到了他们的总部。据说兄弟会的本部已经被火灾烧毁,警方到场后发现了属于该教会成员们的尸骸。检验科的人认为他们是清醒着奔赴死亡的,而且还用了很多……手法……
老实说,我认为他们进行了集体自杀,真是够tm狂热的。」
她说出了与她身份不太符合的词,人也变得阴沉起来。
不过,既然洁西卡也提到了这个的话。
“——调查无法继续进行了。兄弟会已经在那场火灾中彻底烧掉了一切;谭雅.肯尼迪的尸体也在医院后面的树林里找到了。我不知道事情是不是已经结束了,继续尝试调查可能已经没有意义了。很抱歉,我还没有找到“莱纳”。”
余探员的手记中也提到了兄弟会的覆灭,看来洁西卡的情报比珍珠还要真。
那么,也就是说……
「警方在那里找到什么了吗?」
「一无所获。能提供信息的只有一片刻着奇怪图案的石板,其他的东西都被不知道谁放的大火吞没了。」
她耸耸肩,一脸无奈。
果然和余探员说的一样啊。
那谭雅呢?
「后来怎样了?那个谭雅.肯尼迪呢?」
「嘛,我听说警察查到兄弟会的本部后就没有下文了。至于谭雅的话,她在兄弟会停止活动的期间失踪了。」
「失踪了?」
「嗯,明明她是处在于警方和医院的严格监控下的。然而,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在兄弟会发起最后一次暴动的时间后,谭雅本人从病房里消失了。」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天知道。失踪后大概一个月左右,谭雅的遗体被发现了。」
「在医院的树林后吗?」
「好像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洁西卡疑惑地看着我。
「诶欸,我有个朋友在美国留学着……」
「哦喔,原来如此。」
她抬起酒杯品了口酒。
看上去好像没有对我有太多怀疑。
「这个谭雅到底是什么身份啊,“兄弟会”这么执着于她吗?」
我把话题继续下去,最好不要再说漏嘴了。
「警方认为她也是劳伦斯兄弟会的一员,在里面充当什么成员倒是不知道了。有些人从护士那里问来了点小八卦——那个女孩好像有特殊的精神病来着,时常半夜不睡觉站在病房里呐呐自语,有的时候还会披头散发跑到走廊外面,后来用了束身带才让她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床上。」
呃呃,明明知道她杀过人居然不早点给她绑起来吗?
这个医院是真不怕出事啊。
「对了,谭雅在医院期间是可以收到外界寄来的信件的。听医院里的人说,有两个人每个星期都会固定给她寄信,不过信件的内容嘛……,那就不知道了。」
「那个,知道那两个人是谁吗。」
我不抱希望地这么问。
「让我好好想想……,我确实听身边的朋友提起过……
嗯……一个人好像叫洛维斯,另一个好像叫珍妮弗。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吧。」
「嘛,在这种情况下还真是啊。」
「所以呢,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解释一下吧?谭雅.肯尼迪和这里发生着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唔嗯……」
本想着稍微糊弄一下算了,但我还是将目前的情况告诉了洁西卡。
反正以后她也会知道的,到时候被戳穿的话会更加难搞吧。
听闻了来龙去脉的洁西卡逐渐立场清晰了起来,我觉得她的心里有了答案。
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好像认为我的观点也是和她一样的。
呃哈哈,算是半个好消息吧。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告辞了。」
「噢……好的。」
我沉浸于当前的状况。
洁西卡面带微笑地向我告别,临走时好像将什么东西放进了口袋里。
那不重要。
在当前的情况,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虽然从洁西卡这里得知了一些新消息,但好像完全没用啊。
要是能弄到谭雅在医院的记录和她一直收到的信件就好了。
还是说,现在就去问坐在病床上休息的莱纳吗。
「噗!」
……我不小心又喝了一口柠檬汁。
……
…………
我偷摸着推开了图书室的门。
昏黄的灯光驱散着狭小空间中的黑暗,满屋陈旧的时光之感扑面而来。
很好,那家伙不在这里。
……没有不相信她的意思,只是……算了懒得提。
余探员的笔记被撕掉了很多页,那里面一定有更多我需要的内容。
况且,我的直觉告诉我,来这里一定能找到答案。
我移开沉重的书橱,里面的密室一如既往的充满了神秘感。
四处堆放的纸堆和满墙嵌入式的古老书籍飘溢着书的味道,这里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简直是我这种社恐的天堂。
那么,从哪里开始找呢。
既然是被撕掉的笔记的话,从四处堆放的纸堆里也许会有收获吧。
……当我没说,纸堆里大多数都是不明原理的科研理论和各式各样的实验数据,还有与之前发现的“异常事件档案”类同的“异常事物项目”研究。
什么打不死能适应一切环境的大蜥蜴、能打开一切门锁的万能钥匙、外形和中世纪瘟疫医生相符的怪物、一个不是球体的东西、还有什么深红之王的新娘……
读起来真像某些小说里的世界,虽然我对这些挺感兴趣的,但现在不是在意他们的时候,毕竟这只是从未发生过的某人的脑洞罢了。
我得找到跟莱纳相关的东西。
但是,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要是有个向导给我指路就好了。
诶呀呀,现在是幻想时间。
为什么你在这里?
你不应该来这里。
是self?
眼角闪过一本满是灰尘的古籍,看着墙上诡异而又奇特的印记,灵感炸现在我的脑海中。
「Tulpa?」
嘴里不受控制地吐出这个词来。
“医生唤醒了谭雅.肯尼迪的主人格。经过对新生宗教的查实以及谭雅.肯尼迪主人格的口供对照,可确认他们集体参与了一种名为“tulpa”的精神冥想活动。尚未能确认“tulpa”的真实性,但可怀疑谭雅.肯尼迪有可能是受到宗教指示实施了这起案件。”
记忆如潮水般涌现,余探员的手记中清楚记载着“tulpa”。
真的是,怎么之前忘记了。
我跟随记忆找到了那本被铯月放回了原位的“Tulpa”,暗淡的书皮和厚实的页数让我心头一沉。
因为铯月拿出来看过的缘故,上面的灰尘已经被擦干净了。
那个时候,光记得给铯月介绍“tulpa”,这本书完全没看过。
我上手拿起它,直觉告诉我这就是我要找的东西。
过去正藏在我的手里。
重现吧。
你在正确的道路。
Save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