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房间里气氛不是很融洽。
脖子像是被名为知识的恶魔紧紧掐住，电流般的感觉充斥着头颅。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浓郁的纸张香气笼罩了我的味觉系统。
单手揉了揉疲劳的眼睛，这对我的头疼有些许帮助。
居然会有这种事情。
并不是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这东西真的行得通的？！
模因学、tulpa、人造模因、形态发生场……
What……？
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感觉。
作为心理系的学生，我应该像我的导师那样完全否定这里的一切。
但那位劳伦斯教授的话又让我本来坚定的内心动摇了。
“数学上，欧几里得几何学曾认为平行线永远不会相交，然而，罗巴切夫斯基平行线相交理论却证实了在非欧式几何空间内平行线会在无穷远处相交于一点。在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得到权威证实之前，人们不相信世界上有和牛顿经典力学冲突的事物。”
「理论总是具有局限性吗……」
我不禁沉吟。
「呋——」
我坐倒在地上的同时，有张小一寸的稿纸轻轻飘落在地上。
「关于制造“莱纳”不能做的十件事情……？」
果然……还是莱纳吗？
「一、不能以任何已有原型的“神明”为模板制造莱纳。历史表明，过去曾有许多大规模的灾难就是因此而导致的。
二、不能让参与者私自与莱纳沟通，这可能导致兄弟会研究员无法控制莱纳的信息输入。
三、不能突然断开莱纳的“食物来源”，这可能导致莱纳立刻停止活动。（也可能会让它脱离主动寻找食物。）
四、尚不明确莱纳将会以何种形态降临，在莱纳出现之前不可以让参与幻人计划的人员离开总部。
五、后面的暂时没想好等到之后再继续加上去吧。
六、研究员不能告知参与幻人建设的成员关于创造意识体的真正目的。（我相信“互帮互助兄弟会”已经是最好的理由了）」
……好一个十件事情。
这吊儿郎当的纸条也是劳伦斯写的吗。
也不太对，除了信件明确标明了劳伦斯的身份，其他东西好像都没有明确是出自劳伦斯之手吧。
先不管这些，大致是明白“劳伦斯兄弟会”是怎么一回事了。
与其说是邪教，倒不如说是一群违背了科学伦理的疯狂科学家。
不论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鉴于之后兄弟会的所做作为……我不得不说他们多少有点走火入魔了。
况且，从内部信件的内容来看，实验还是在部分人员不知情的状态下进行的。
至于形态发生场理论，我不太明白他们是怎么……
从马斯克和格雷武两个人对它的态度来看，我丝毫不觉得他们会将实验资料泄露出去。
况且，场理论的真实性还有待证明，这帮人在十年前就已经知道并且开始应用场理论了吗。
“挑选出与“场”接触能力强大的成员”
这天方夜谭的方法……
有些不人道的画面闪现在我的脑海里。
总觉得，兄弟会和“冬日计划”的反人类克隆研究很是相似。
真是好运……我该这样说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切线索都来的这么自然，而只是跟着线索寻找答案就遇上了这些事情。
好似一切都早早安排好了只等我们发现。
奇怪。
但是运气正好就是……
诶多哦？
刚才密密麻麻写着“不能做的事情”的稿纸后面好像还有浅浅的字迹。
拿起来仔细观察，上面铅笔的字迹模糊不清，时光的力量在它的身上格外明显。
「如果最终人造意识体失去控制，有必要采取最后的措施夺回控制权。唯一也是最后的手段——清除所有与意识体相关的宿主。不到最后绝不能……」
……清除所有与意识体相关的宿主？
等下……？
…………
「数次冲击医院无果后，兄弟会在不明原因的情况下停止了之前的暴力活动。警方通过一个多月的调查，最后在佛罗里达州的雷昂镇上追查到了他们的总部。据说兄弟会的本部已经被火灾烧毁，警方到场后发现了属于该教会成员们的尸骸。检验科的人认为他们是清醒着奔赴死亡的，而且还用了很多……手法……
老实说，我认为他们进行了集体自杀，真是够tm狂热的。」
…………
“——调查无法继续进行了。兄弟会已经在那场火灾中彻底烧掉了一切；谭雅.肯尼迪的尸体也在医院后面的树林里找到了。我不知道事情是不是已经结束了，继续尝试调查可能已经没有意义了。很抱歉，我还没有找到“莱纳”。”
原来是这样吗……
脑海里突然回忆起兄弟会最后的所作所为。
令人作呕。
如果是为了他们的实验而这么做的话……一切就非常合理了。
有股暗藏在心底的求知欲连续不断地涌了出来。
要是能看他们的实验资料就好了。
额，我强烈谴责并不支持反人类实验。
我不是变态。
只是好奇……别无他想。
嗯嗯……
有一点我没能搞清楚的地方。
即便手上的信息已经不少了，我还是没明白和我们一起被困在这的莱纳到底是谁。
谭雅.肯尼迪在十年前是兄弟会中的一员。
兄弟会在进行“意识体创造实验”的时候，很大可能谭雅也参与了其中的活动。
他们将意识体命名为“莱纳”，这和身处此处的莱纳有什么关系吗？
难道说……？
唔嗯……
弗洛伊德家的杀人案、兄弟会的玄学实验、谭雅.肯尼迪的死亡、莱纳的身份……
团团的迷雾中，有只不可言诉的诡异之物……
我好像孤独地身处迷雾之中，除了看见庞然巨物的轮廓以外，完全不能揭开它的面纱。
要是有人能为我解答就好了。
…………
「不管你了。你要查就继续查吧，我会说服大家莱纳就是凶手的，纸上谈兵的理论白痴。笨蛋。」
啊不。大约的确是不可能有人来帮我的。
况且，莱纳的身份对于莱纳本人来说或许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就算现在还没理清楚谭雅莱纳之间的关系，还有杂七杂八的兄弟会往事，下一步要做的事情，应该是找其他证据来证明莱纳并不是菲利普凶案中的凶手。
这样的想法自然地出现在我的思维虫洞中，已经有点大脑过载的我将身边的资料收进口袋里，站起身来驱赶精神中的疲惫。
“不喜欢的话，干嘛要一直帮她呢。”
突然站起身，由于体位变化太快导致大脑供血不足引起了暂时性的眼前失明——
……不知为何，脑海里又回响起铯月的轻声细语。
身体有种奇怪的感觉……
要说是什么的话，我好像在质疑着。
不，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朝外面走去。
开门的瞬间，我险些与迎面而来的来客撞了个满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