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铯月有些好奇地看向我的脸。
「我记起来杂物间里的事情——那时候我们找到个——」
「用来装砒霜的空瓶。」
「啊对！就是这个！刚才突然想起来这事来着！……好像你记得啊。」
「确实记得有这么件事，你继续讲下去呗。」
虽然与我设想中的反应不太一样，但她还是一副很认真的神色在听着。
好像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啊。
「砒霜能麻痹呼吸中枢，急性砒霜中毒的人很有可能出现严重的呼吸衰竭导致死亡。这和菲利普窒息而死的状况很是相似——恰好发生那样的事情，不会这么巧吧？」
「有点道理，你还对这些东西挺有了解嘛。」
「啊这个嘛……一般一般吧~~」
确实是我博览群书。
“「比较出名的毒药还有砒霜，也就是坤化合物的一种。它的中毒症状根据剂量会在10分钟到1.5小时左右出现在病人的身上，不加以治疗的话，24小时内就可能会濒临死亡。砒霜白色无味，常为固体，中毒的症状与食物中毒和霍乱之类的疾病相似，不容易区分。只有等到侵入了身体的肾脏，才能从头发、尿液、指甲等地方查出坤。一般来说，坤中毒是很漫长的，根据剂量，患者的存活年数可达甚至数年之久。」
「砒霜中毒的死者没有什么特别的体征吗？」
「死者生前会大汗、呼吸困难而脸色无明显青紫……。死后的话，一般只要对头发之类的东西检查有没有坤就知道了吧。」”
嗯，跟莱纳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很明显行不通啊，如果是死于砒霜的话。」
「what？」
「砷中毒时会出现皮肤的改变，例如皮肤色素的沉着，皮肤的角化。急性砒霜中毒者多于24小时内死亡，病者眼结膜充血，鼻及口腔粘膜充血、水肿，或靡烂出血。而慢性中毒者则会出现黄疸等明显症状。在菲利普的身上无论是哪种都没出现过，这你也知道的吧。」
「这样说好像也是……」
当我什么都没提好了。
铯月扶着下颚，在被我清理出一块空地的垃圾堆边上绕着我转圈。
我的眼睛跟着喃喃自语的她转动，虽然作为她的公转参照物让我束手束脚，但我也不敢打断她的思绪。
「到底为什么呢……难道有什么我没看到的吗……」
「药房……巧合……？有这样的事情吗……」
「嗯……嗯……？」
「嗯……呃……？」
「呃……嗯……？」
……
嗯……
虽然但是，大小姐已经围着我转了五分钟了，也许我该制止一下她吗？
不是个好主意，还是先在等等吧。
「嗯……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嗯……」
「呃……」
……
呃……
十分钟过去了。
我忽然明白侦探动漫里为什么警长讨厌请侦探来帮忙了。
好烦人的家伙。
「好了好了，别转了，你上辈子是卫星吗。」
「……我在思考。」
「这就是问题！我除了望着你绕着我转圈圈以外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喂！」
「啊？原来助手是看不到我头顶的思考过程的吗？」
「我最好是能看到。」
「不知道也无所谓啦，享受一下成为侦探助手的感觉不好吗？」
她调皮地看着我，眉毛挑动，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
「你要像垃圾侦探片的导演一样在最后时刻空降关键证据把观众当傻子吗！太卑鄙了！！」
「对我的指控过于严厉了吧，我像是那么过分的人吗。」
「那就请你尊重配角，给我留下一点参与感好吗。」
「呼呜~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你在想什么。」
「嗯……我在想我想知道的东西。」
「喂！」
「好啦不逗你了，其实是你的想法提醒了我啦。」
「我的想法……？哦……关于菲利普有没有可能死于砒霜的那个吗？可是那行不通啊？」
我稍微思索了一下才意识到她在提什么。
「那确实说不通，但思路上是对的。实际上，我们确实从来没有确定过菲利普的真正死因。」
「你明说过菲利普是窒息身亡。」
「确实说过，但窒息死亡有很多种吧。」
「诶，不是就是窒息死亡吗。」
「哪有这么简单！溺水是窒息，上吊也是窒息，煤气中毒也是窒息吧！」
「喔……好像是哦。」
「菲利普的尸体上出现了“玫瑰齿”的现象，这种征象在窒息身亡的人身上时常出现。而现场的布置又表现得菲利普与被勒死的方式脱不了干系，我对菲利普的死因果然是先入为主了。」
「OK……让我把你的话翻译成中文……你觉得有可能菲利普不是被勒死的，死因另有其源？」
「Excellent！（极好的）“玫瑰齿”并不局限于机械性窒息死亡，死者经过窒息阶段，有可能就会出现这样的征象。砒霜中毒会破坏呼吸中枢，完全有可能有其他的原因导致了菲利普的窒息。再加上菲利普上吊的情况——你还记得的吧。」
…………
……
“相机上显示出了菲利普那上吊着的恐怖景象，我强忍着恐惧，仔细查看这张照片。
「完全不懂呐。」
只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法医工作的时候，最怕上吊的尸体脚冲着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噢噢，她这么一提我才发现，菲利普确实是这种情况呢。
「啊啦~？是因为脚尖对着人的尸体怨气很大吗？」
「不是啦！请唯物一点好吗！」
铯月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
「上吊自杀的人，死亡以后脚踝就不会有力继续支撑着了，他们的脚就会自然下垂，所以脚尖会向地。」
「那为什么脚尖会冲着人呢？人死后一段时间会形成尸僵的现象，在脚固定住以后再将人挂到上面去，脚尖就冲着人而不是自然下垂了。也就是说，菲利普毫无疑问是他杀而不是自杀啊。」”
回想起那幅场景我不禁又打了个冷颤。
「记得是记得，你是想说菲利普在吊上去之前已经死掉了吧。」
「答对了。要是没法确定真正的死亡原因的话，想要知道凶手的作案手法，那就非常困难了啊。」
「可是，如果是这样子的话，菲利普的窒息到底是什么造成的呢。」
这下目标变得广泛起来了。
溺水会窒息，勒死会窒息，中毒会窒息，被捂住口鼻会窒息，无法呼吸也会窒息*（喂！）。
好吧，菲利普不可能屏息把自己憋死的，最后一个可以排除掉了。
溺水呢？
看起来他的头发也没湿，应该也不是吧。
开玩笑的，这种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人士来鉴定啊，我这种小卡拉米还是好好当大腿的助手好了。
「得解剖。」
「啥？」
「只看尸体外表的话得到的信息很有限啊，想要彻底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话，除了解刨尸体也没别的办法了吧。」
「不、不是吧，再怎么说解剖也……」
把青蛙放进火锅里会神经反射已经够吓人了，把人切开的话……
对不起，做不到。
「虽然我很想这么做，但只凭我从书上了解的皮毛，实操什么的还是做不到啊。」
她懊悔地摇了摇头。
「那真可惜~」
「但是你看起来很高兴。」
「因为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