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在那时候就把一切都告诉我的。」
「那样的话,会少掉很多参与感的。」
「这个时候还在讲什么啊。」
大家议论纷纷,我和铯月侧着身子小声地交谈。
就像是无法绕开的一部分,质疑果然跟随时间而来。
「我对你很放心啦,稍微要对自己有点信心好吗。」
「是这个的问题吗喂。」
「Miss铯月,关于早上的事情,我想大家可能需要你来解释一下——」
最终,与我们比较交好的马斯克替大家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嘈杂的谈话声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怀有不同念头的视线集中在铯月身上。
值得一提的是,朴中贤好像注意力不在铯月身上。
更应该说,似乎对大家谈论的话题没有兴趣吗。
与克莱尔(莱纳)相比之下,处于焦点下的铯月显得比较轻松随意。
「喔?我不太明白要我解释什么事情?」
「在早晨的那段时间里,照常来说大家应该在差不多的时段里集合的吧。其他人都到齐的情况下,我们才发觉菲利普先生和莱纳小姐不见了。但是,同他们一起不知去向的人,还有铯月小姐你啊。」
一旁的洁西卡按捺不住急躁,没等马斯克的下句便抢着发言。
「啊……就是这样,虽然Miss铯月在之后还是出现了,不过那时候好像也是一个人吧……」
马斯克的话很是含蓄,大概也是示意着自己并无恶意吧。
「喔~~这样吗。不好意思呢各位,早上我睡过头了。」
「……」
这顿挫般的沉默像是表明了众人的态度。
「如果非要说那段时间我在哪里的话……我就在自己的房间里。」
「范言先生去过你房间的门口喊你吧……在房间里怎么会没反应呢。」
莱纳如此胆怯地说道。
铯月有些惊讶,但转瞬又变回了平时的样子。
「抱歉……我睡得有点沉,没听见呐。」
「切,如果这样的说辞有意义的话,那还有什么讨论的必要吗?整件事情就是你一手搞出来的吧!」
霍普针锋相对地指向铯月,明显能感受到她言语中的情绪调动了周围的其他人。
「霍普女士,这样下结论也有点过了吧……」
铯月伸手示意我安静。
「——我只是当时没有不在场证明,这么无理的指控恕我不能接受。」
「那倒是解释下你到底在哪嘛——」
「我已经解释过了吧,我就在自己的房间里。」
「那莱纳的话你又怎么解释呢?」
「睡得沉,我没听见——这个我也解释过了吧。」
「平时总是准时但就在有案件发生的今天睡过头了吗?还~真~是~巧合呢。」
铯月眉头微皱。
「我早上起床的时候会低血糖,为了准时集合,通常我都得提前一些才能赶上。」
「哼,这话跟之前那些根本没有区别吧,毕竟又没有跟你同房入睡的人嘛。」
「……即使这样,请你不要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笃定我就是凶手。虽然我的确有作案的嫌疑,但要是混淆了大家的视线让真正的凶手逃之夭夭,那才是更麻烦的问题吧。」
比起平常跟我交谈时随意的样子,现在的铯月更像真正端庄的大小姐。
理性而又礼貌的说辞,让逐渐升温的大家稍微冷静了些许。
「咳咳……就像铯月说的一样,虽然她存在作案的可能性,但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说明她就是凶手啊。再稍微严谨找找更多的证据如何呐?」
我插话于二人争吵的间隙中。
「啧啧,这女人的花言巧语真的是……所以才说口才善辩的人真是讨厌啊。」
霍普的话让我有点火大欸。
这跟网上吵架发“急了”然后一击脱离的低能真是差不多啊。
「所以、所以说,应该还有人有新的发现吧——」
看见霍普妥协般坐下,爱丽丝率先接手场内的发言。
「嘛,其实我有一件非常在意的事情,不过它或许和案件没有什么关系。」
我边观察着某人的脸色,边拿出有关“谭雅.肯尼迪”的资料集。
「各位,请问有人了解谭雅.肯尼迪案吗?」
某人的脸在一瞬间扭曲了,早早注意着他/她的我将这一刻尽收眼底。意识到自己失态的那家伙,像是变脸般恢复原样。
「谭雅.肯尼迪?」
「那是什么啊,完全没听过呢?」
「我略有耳闻,那件事情应该和这次的事件没什么关系吧?」
「——Mrs.洁西卡?可以为我们介绍一下吧?」
「吔——其实我也并不是完全了解内幕啊——」
「相比只是口头说说,看看这些能更加清楚吧。」
谈话间,我将文件沿着桌面传阅下去。
「谭雅.肯尼迪是一名解离性身份识别障碍患者,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多重人格障碍病人。她被指控与一起宗教相关的杀人案件有关。但关键的地方……我想大家看了就知道了吧。」
传阅着资料的众人,似乎意识到了我想说的事。
「这是……」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克莱尔.雷德蒙小姐,拜托将你的秘密全盘托出吧。」
被我指名道姓的克莱尔.雷德蒙躲避着四周炽热的视线,犹如踏上死刑台前的犯人一般脸色苍白。
如同下定了什么决心,脸颊发白的克莱尔眼神中逐渐坚定。
「……没错,我就是谭雅.肯尼迪。」
克莱尔(莱纳)的声音细微却坚定。
…………
……
「谭雅.肯尼迪并不是天生的多重人格障碍患者,直至那件事情发生之前,她一直只是一位普通的善良女孩。」
「家庭和睦、关系融洽的谭雅家一直过着平常且单一的生活,他们无法想到,这样的平淡日常会让自家的女儿走向无法挽回的道路。」
「机缘巧合之下,谭雅.肯尼迪加入了“劳伦斯兄弟会”。不幸的是,所谓的“劳伦斯兄弟会”并不是正常的宗教组织。兴趣使然的谭雅.肯尼迪在兄弟会中向恶魔献出了自己的灵魂,无法分辨现实与幻境的谭雅在一片狼藉和血腥中醒来——然后失去了自我——」
「为了躲避残忍的现实,谭雅.肯尼迪将灵魂拆散,曾经的谭雅.肯尼迪完全消失了,留下的只有她破碎的灵魂和残破的身体——这就是我从前听说的一切。」
克莱尔,现应该称她为谭雅,此刻如同卸下了肩上的重担。
「等、等下,莱纳小姐——谭雅小姐是杀人犯?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回事啊?」
「那位是爱丽丝小姐……吧?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称呼我为莱纳……你说的没错呢。谭雅.肯尼迪就是杀害了多人的邪恶疯子……但那和我没有关系喔!我是克莱尔.雷德蒙!」
「这、这?你不是莱纳小姐、不对、谭雅小姐吗?」
「我……不是、这……」
「让我来稍微解释一下吧……」
我觉得这是适时介入的时机。
「现在跟我们共处一室的“卡琳.莱纳”小姐,原名为谭雅.肯尼迪。2012年,谭雅杀害了邻居以及自身家庭的所有家人,从此患上了解离性身份识别障碍。在这之后,“谭雅.肯尼迪”永远都不在这个身体之内了,取而代之的是许多个拥有不同的个人史、自我形象及姓名的分离人格。克莱尔小姐,你就是之一——我没说错吧。」
「我不喜欢这样的称呼,谭雅.肯尼迪的故事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故事。我,克莱尔.雷德蒙,是一名职业的服装设计师。直到某天我从监禁的医院里醒来,医师远远望着我告诉我这些事情。你能想象吗?突然某天你原有的生活被称之为幻想?你不过是别人逃避现实的人格之一?要接受这种事可一点都不容易!我从来没听过什么谭雅、什么莱纳,更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克莱尔说的很激动。
这么看来,克莱尔真是可怜啊。
「就算是这么说,杀人的行为就能当成没有了吗?!被杀的人不可能重生,但是杀人的人却能有活在这世界上的机会吗?!你应该——偿命!」
「我、我根本没做过——我根本不知道——」
「你这恶魔——!」
坐在克莱尔(莱纳)身边的霍普情绪高涨,两人在争论之间,霍普用手掐上了克莱尔的脖子!
「——啊饿啊额我——!」
「霍普小姐——!」
在她们附近的真和跟洁西卡连忙拉开这两人——
相隔了不少距离,情绪激动的霍普还在大声咒骂着另一端的克莱尔。
真和跟洁西卡花了不少力气才拉开这人,实在是想不到霍普怎么能如此彪悍。
爱丽丝努力劝说着霍普,好一阵子后,霍普才稍微冷静地回到座位上。
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两人的座位分隔得很远。已经四五十岁的霍普像是被孤立在远处,实际上,大家都对她一惊一乍的性格感到无奈了吧。
经历刚才的事情后,克莱尔看上去比之前更要沮丧了。这也是不可避免的啊,将杀人的过去暴露出来,再怎么说其他人的看法也会改变吧。
正如要验证我想法那样,不少人重新看向克莱尔的眼神变得奇怪,交头接耳时脸上的畏惧和疑虑几乎毫不掩饰地展现出来。
「喂喂。」
「干嘛?」
「接下来该怎么办呐。」
「明明是你把话题引到这里来的吧。难道不是你有思路才这样做的吗?」
「嗯……嗯嗯,有的有的。」
「那还在问什么呢?」
「哎呀,被打断以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啊。」
「……你真是靠不住啊。」
「你早该意识到了吧,大小姐。」
铯月无奈地看着我。
「其实我只差最后一步而已啦,我一直是一点就通的学生啊。」
「是那种对着答案能讲得头头是道的人吧。」
「没错,正是在下。」
「助手啊,多少要给自己一点信心吧。」
「拜托,我在这之前只是一个宅男而已啊。」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铯月嘴角微微翘起,当我意识到那是她平常搞事前的小动作时,大小姐已经开口了。
「各位!范言先生有新的线索想为大家分享。同时,他已经告知了我谁是他最怀疑的对象——」
这狼虎之词让我在台下反射性地抓住了她的一只手。
「腻~!在噶什么·?!」
我咬牙切齿地在她身边低语。
「把答案告诉你啊。」
铯月向我投来人畜无害的微笑,脸颊两侧微微发红。
「珍妮弗.霍普,你就是杀害雅克.菲利普的凶手。」
我的心脏被不可见之手牢牢捏紧了。
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