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要像她说的那样守口如瓶吗。」
范言向身边那抹倩影询问。
「她很危险，逞强可不一定会有好结果。」
靓丽的身姿走在范言的前方，虽未回头，但她并不是在敷衍身后的少年。
「你看起来好像很服气。」
范言紧盯着倩影的侧脸，他自己的脸上挂着玩笑般的笑意。
「因为好像真的就是这样呐~」
少女疲倦地垂下头，被这听起来的玩笑话刺激得有些失落。
「……」
看着这样的铯月，少年不禁哑口无言。
「我以为你会很强烈地否定她呢。」
闻言，少女带些倦意的美目望向范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失礼节的微笑。
受过良好礼仪的铯月，第一次向范言展现出了那幅本应如此的大小姐模样。
「这结论似乎从我身上得不出来的吧？」
「我还记得你对伪科学嗤之以鼻的样子。」
范言眼中带些无奈，对眼前有些陌生的人儿似乎应付不来。
「说实话，我还在怀疑莱纳话里的真实性。」
范言降低了声调，更像是在询问自己。
「真的是这样的异常吗？我……」
「我明白你的想法，我也一样。」
铯月虽然看着疲倦，但脸上的微笑未曾改变。
「你知道第一次数学危机的由来吗？那时的人或许也带着我们现在的想法。」
铯月来到咖啡机旁，勾指示意跟随她的助手靠近一些。
大小姐熟练地从柜台选出一罐咖啡豆，对各种器具的操作十分干练而迅速。
「当时人们对有理数的认识十分有限，更是完全没有关于无理数的概念。毕达哥拉斯学派主导着关于数学方面的理论，他们以“万物皆数”为主导思想，将宇宙间的一切现象都归结为整数或整数之比。」
她细心处理着咖啡豆，机械运作的空闲时间，她将带些疲倦的眼神移回到范言脸上。
「然而，希伯索斯根据勾股定理通过逻辑推理发现，边长为1的正方形的对角线长度既不是整数，也不是整数的比。它不仅严重地违背了毕达哥拉斯学派的信条，也冲击了当时希腊人的传统见解。这就是第一次数学危机。」
随着咖啡机的研磨启动，咖啡豆不停地化成粉末，散落到机器下方的器皿中。
「对未来的你而言，怎么可能被中学就已经解明过的根号2给吓住呢。但是，将它放到那个时刻，的确会被人们认定为荒谬而违反常理的事实——毕竟是与所知一切对立而矛盾的事物。」
「但莱纳更为天方夜谭。」
在一边观察着铯月操作的范言忍不住开口了。
「即便是数学危机，那不符合常理的事实也是根据着现有的理论推导出来的——」
「但是重要的不是超前和荒谬吧？重要的是事实。」
铯月对疑惑中的范言竖起一根手指。
「无论是第一次数学危机，还是现如今我们在此的经历，冲击着我们所知的事实一直客观存在着……根据勾股定理推理出来的根号2，正如同我和你、以及莱纳在没有任何依据下得知的情报，即便没有希伯索斯和莱纳的提出，这些不符合常理的异常都是客观存在的——这样的话，难道置之不理，将头埋进地下，这些存在的事实就会自动消失吗？」
「……」
「莱纳的说辞天马行空，但却能够将零零散散的线索拼凑成完整的结构。我不否认她有可能会在里面添油加醋，但结合我们了解的其他信息，我更加无法否认的是这有可能就是真相。」
研磨的咖啡豆全部换作了粉末，机器响起“汀”的一声。
铯月将压实的粉末提出，自动咖啡机的下一步进行运转。
「如果永远根据现有理论否认既定的事实，人类的好奇才是最大的不幸。我也对莱纳的话抱有怀疑，但就目前来看，没有比这个答案更有说服力的说法了吧。」
「结果也和我一样抱有怀疑态度嘛，这样的话我倒是放心了。」
「对任何理论都保持质疑是科学的素养，辩证地看待它们同样也是。」
完美的咖啡慢慢滴满了漏壶，空气中弥漫着那浓郁的香气。铯月伸手想把咖啡壶提向更外些，却被表面的热气烫得嘶的一声缩回了手。
范言很有默契地为一旁的人儿打开了水龙头，在冷水的冲洗下，少女白皙的手指渐渐变得淡红。
「没事吧？」
「只是轻微的烫伤而已——」
「我说的是关于莱纳的事情。」
「那不是更加明显吗？」
这么说着，铯月扭头看向一边。
「……咖啡好了，你要来一杯吗？」
……
凌冬将至。
「为什么！」
「欸、爱丽丝，别靠我这么近啦！」
「“关于Winterproject有关目标的行踪确认及其客观评估”……难道助手你真的是个天才？」
「是吧铯月酱？！怎么可能！」
不仅是爱丽丝，在注意到页面信息数秒之间，还在思考着该从哪里入手的铯月也挤在了我身旁。
越是相处，越是感觉这家伙毫无千金大小姐的仪态。
「咳咳……怎么就不可能呢？我这种纯粹为了运气而生的人类，活在世界上的意义就是为了在现在这一刻……」
「爱丽丝，助手好像被你同化了。」
「你肯定提前知道了什么嘛，居然不早点告诉我，好差劲的男人！」
「呀哦？只有没本事的家伙才需要到处找线索！真正有才能的人都是等着天上掉馅饼的啦——哇喂喂喂——」
「不要管这家伙，爱丽丝，这边也有椅子。」
我连人带凳被某个美少女推到一边，那家伙拖着另外两把椅子就占据了狭窄的办公空间。另一名少女完美与其达成共识，刚刚还在纠缠我的笨蛋现在懒得看我一眼了。
甚至乎，我还没告诉她们我输入的12087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比起这个，我想公认的事实是——现在电脑上被挖掘出来的文件更有吸引力。
显示器上的自带摄像头冒着红光，在这片由浓郁黑暗包裹着的不祥之地里，让人时不时有些毛骨悚然。
我站到两个偷（抢）走我位置的家伙身后，屏幕的亮光让我不由得又眯起了眼。
“凌冬将至。”
突如其来的红光刺激着我的眼球。
那行占据着大半个显示器的赤色英文似乎在警告着我们接下来将会踏入一场怎样的旅途。
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刻，我丝毫没有从她们眼里发现一丝动摇。
屏幕下移。
“枷锁已然打开，预言中的怪物、诸神、被遗忘者即将回归。世界即将迈向尽头，属于人类的无尽凛冬就要降临。世界的旧纪元与新纪元在交替更换，而人类毫无准备。我们是预防者，即使被世人遗弃。”
“winter project：有关目标的行踪确认及其客观评估。”
“目标是一名无明显危害能力的日本女生，就读于██，现年15，其名为克莉丝。”
图片已丢失。
“描述：目标现居日本。与初步评估结果十分相似，目标身上会发生极其异常的超自然几率事件。即便事件发生的概率极小，若事件利好于监视目标，则事件必然发生。事实上，该目标似乎无需通过自己的意志也能影响周围事件的因果概率，任何在目标周围发生的事情都趋向于利好目标的方向发展。”
“观察记录：目标正于██修读学业之中，据线下调查与记录，目标从未输过任意一场猜拳游戏，在各类有关‘运气’的胜负游戏中无一失败。可靠情报表示，目标正在无意识地脱出我们的调查，包括但不仅限于跟踪目标的探员会发生各类事件以致计划失败；即将实施的试探计划因各式小概率事件导致无法正常进行。目标具有的异常能力并不大范围使得目标周围生活的同伴起疑，无法确定这是她所拥有的能力为之或是其它原因。”
“Dr.Jack的附录：我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够在50多人的猜拳大赛中全赢拿下冠军，但仔细想想，总是会有这么一个家伙从头到尾赢到最后的吧？这样看来，这位叫做克莉丝的女孩也许恰好只是那个赢家。”
“上级备注：无法抱有侥幸心理，推测Dr.jack或有被目标能力影响的风险，现已将其调任至其余岗位。我们需要目标关于这类异常事件的能力，请部门将目标研究纳入日程之中。”
“T：申请使用克隆技术。”
“██：批准。”
“T：实验体13号clone成功。”
“T：实验x301实验报告——”
“T：测试-A-07X8█——”
“██：失败，无法进行，此项目终结。请该项目小组成员加入其余冬日计划项目中——2019.2.27”
文档结束。
同时停滞的还有我们那紧绷的心。
……
「爱丽丝，从这里面选一张牌。」
「呃……随便选吗？」
「当然……不过不用给我看，你记住它就行了。」
「哦噢，我选好了。」
「OK。现在随便放回来吧，那么，我这样洗牌，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很有问题，再多洗几次啦。」
「……现在可以了没有啊。」
「好吧，勉强可以。」
「那么，让我想想你的牌……我想它应该是一张红心……aha！是牌堆上面的这张吧！」
「错啦！第一步就完全错了好不好……范言同学真是……」
「——别急！让我把牌堆上的这张牌翻过来先——」
「咧？放到我的手上要干什么？」
「随便喊个咒语怎么样？」
「以魔法少女之名！黑桃3！回归！就像这样？」
「好了，现在请你翻开手上的牌吧。」
「哇？！黑桃3？！我是魔法少女欸！」
「噔~蹬~蹬~噔~，我的魔术，太强大了！」
「不是，这是怎么做到的？你明明往我手上放的是红桃k啊？！」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
「快点说会死吗。」
「你把牌放回来的时候，我用手法将它和它的上一张牌洗到了最顶上，这样的话第二张牌就一定会是你选的牌啦。接着嘛……先翻开第一张牌让你放松一下警惕，翻转的时候再把第二张牌发到你的手上……就像这样。效果不错吧？」
「啊~？这样的话无论我说什么咒语都是一样的牌啊……好差劲，我还以为我是魔法少女呢。」
「还是给爱丽丝表演魔术比较好玩。」
「你这话里好像带着什么话哦？」
「给铯月展示的时候，在最后发牌的环节她马上就问我为什么要发牌堆上的第二张牌啦！太过分了！」
「小丑同学辛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