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究竟由何构成?”
“公元前5世纪,古希腊哲学家德谟克利特提出了“原子论”,认为物质是由不可分割的小粒子组成的。然而,直到19世纪末,人类才第一次检验了微观粒子的存在。”
“迄今为止,人类所发现的最小粒子名为夸克。可是,在这之下又是否藏有更深层次、更加精密的结构呢?我想,即便是最过优秀的科学家,也无法以绝对的语气回答这个问题。”
“人类对世界的了解不过是冰山一角——也许连冰山一角也算不上。所谓人类,只是一群在家里尽情嬉戏的无知孩童。”
……
炽热的温度……
四周的响声渐渐传入耳中,但是剧烈的蜂鸣声依旧。是撞到头了吗……还是其他原因呢?
搞不太懂,毕竟我不是专业人员。
现在要做的事情,能够做得到的事情,只有一个……
我再次奋力把手中的重物对准火源……
……
火焰熄灭了……
不……火焰没有完全熄灭。
浓烟从那方的通道飘入,即使四周能见的火源全部都已扑灭,后厨中依旧弥漫着不少的烟雾。
在较安全的角落——
我的手臂正被人用衣服压迫着。
要问为什么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臂上多出了道深深的口子。要不是铯月发现了,怕不是要等到头昏脑涨的时候才能知道。
(肾上腺素的效果真是厉害。)
我的内心不禁这么想到。
前几天时,这只手被莱纳的尖刀所刺伤。伤口虽然已经结痂,实际发力时,依旧会带来不少的疼痛感。
然而,无论是因为剧烈动作撕裂的刀伤,还是新增在右臂上的口子,在目前我意识清晰的情况下,我只能感觉到轻微的炙热感。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给我来上这么下,估计我会疼的失去意识吧。
??「……手?」
走神间,有谁在轻轻拍打我的肩膀。
——是为我用力按压伤口的大小姐。
范言「……?」
范言「啊……刚刚在叫我吗?」
铯月「难道还在耳鸣吗?」
看我反应迟缓,大小姐难得在外人较多的地方摆出担心的模样。
自爆炸以来,常伴着晕厥的耳鸣现在已经消失了许多。但这次倒和铯月想的一致,残存的耳鸣让我时不时还有些恍惚。
范言「没有那样的事情。话说回来,血已经止住了吧?还要这样一直按着吗?」
铯月「只是就看起来已经止住了,没有缝针的情况下,不按压的话会一直流个不停的。」
范言「没有这么夸张吧?我看也没有伤到血管……」
铯月「闭嘴啊笨蛋,让你别动你就别动。」
范言「呃……」
铯月的语气不容商量。
看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如果再不听她的话只顾其他人,估计会被大小姐打至跪地吧。
范言「其他人怎么样了?」
铯月「不太好。」
范言「啊、啊?我听说只有格雷武受伤了。」
铯月「是这样子,但是情况不太妙。」
铯月「虽然他站得比较远,石头还是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他的腿上。嗯……反正就是情况不太妙。所以其他人都在帮忙处理伤口——」
范言「那样的话,果然你也该去帮忙吧,救援方面的东西,你应该也会一点吧?这里我自己就可以——」
铯月「受伤了就不要多管闲事好吗?就是因为你跑来跑去才这样的。在包扎好之前,你就给我待在这里——!」
范言「唔……」
不知道为什么,铯月好像与往常格外不同,话语间充斥着之前没有的强硬感。
而且,就与我近距离对视这么一会,铯月脸上的不悦已经完全覆盖掉在外人眼里会出现刻板印象的扑克脸了。
况且,明明我说的是让她去帮忙,为什么要说是我跑来跑去啊。
爱丽丝「久等了铯月酱……这个不知道能不能用——」
小跑着的爱丽丝突然出现,手里攥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毛巾堆。
铯月「Thanks爱丽丝,我想这个就可以了,让我看看……」
就这么说着话,铯月松开了为我压住的伤口。以我完全没想到的速度,右臂上的口子被毛巾紧紧包扎住了。
范言「那个,好像有点太紧了。」
铯月「是是,再松一点马上就能看到血流成河了,听起来不错吧?」
范言「……」
毛巾被折成燕尾形,内片向后,放在肩上;从我的腰边穿带,在上臂固定,而后前后两角系带在对侧腋下打结。这像模像样的包扎,如果不说,我想很难猜得到是出于与我年纪相仿的铯月之手。
果然,救援方面的东西,铯月确实会“一点”。
一旁的桌面传来物体滑动的声音,我之前带有的焦虑更甚。
范言「得把现在的处境告诉大家……」
我忍住耳鸣带来的不适,认真地向铯月低语。
范言「这里已经开始倾斜了,如果不抓紧时间离开的话,恐怕——」
铯月「啊……是这样没错,不过看样子,实际情况可能没有那么糟糕。」
范言「……?」
铯月「走吧?时间确实不多了。」
范言「啊……啊啊。」
我强撑着想要从地上站起,然而,像是身体到了极限,一时间身体并没能像我预想那般行动。
踉跄一下,我重新坐到地上。
一只洁白如玉的手在我的面前出现——
我抬起头,与爱丽丝并肩而站的铯月向我伸出手。
当我与她视线交汇那瞬,铯月脸上莫名染上一抹绯红,她亦在同时扭开了头。
铯月「真是麻烦啊助手,没有我还真是狼狈呐。下次别一个人多管闲事了。」
范言「……下次一定。」
我握住了伸来的援手。
……
等到看见格雷武时,我或多或少明白“情况不太妙”的含义是什么了。
嗯……反正就是情况不太妙。
确实如铯月所说,情况非常十分确实不太妙。
飞起来的碎石大概是撞在了格雷武的膝盖附近,本来是膝盖的地方现在已经是血肉模糊了。
阴森森的白骨清晰可见,格雷武膝盖附近的地面满是惨不忍睹的肉块与体液,也许正因为流出的血液过多,我预料中的伤口大出血并没有出现。橙黄的脂肪和混浊的白色组织,与残破的腿骨结合在一起,用触目惊心几个字已经不能完全形容现状了。
即便近来已经习惯了与死亡打交道,但在尚有气息的活人身上见到这样的血腥场景,似乎有种格外的诡异感。
我忍不住看向原来我和铯月站在的地方,爆炸产生的各类碎片在那附近留下了令人后怕的痕迹。若是当初我没有立刻行动,恐怕我们也会成为充满死亡气息的一员。
说起来,那阵预感般的冲动到底是什么……身体竟然在瞬间就完全确信且做出反应——此后的行动,无论是灭火还是救援,想起来也不太像平时的我自己。
那种感觉,之前也曾经有过。类似于心灵感应般的状况,果然能解释这种事情的理论,只有一直神秘的那个形态发生场了。
我看向聆听着铯月讲述,站在一边的埃隆.马斯克。
也许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能够从他的身上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受伤严重的格雷武陷入了昏迷,也许不再清醒才是目前对他而言最好的状况。
马斯克「如果是这样……不,现在已经没有讨论的时间了。我们需要立刻离开这里——!」
借铯月之口,在爆炸事故中仍然清醒的人逐渐明白现状。
即便没有亲眼所见“我们身处海中”的客观事实,但种种迹象都在表明着危险迫近。无论我们现在在哪,不抓紧时间离开恐怕会迎来最糟糕的结果。
真和「原来是船……难怪地面开始倾斜了。」
爱丽丝「怎、怎么办啊?!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爱丽丝抱着头,以她来看,今天似乎是极其倒霉的一天。
铯月「冷静一些,还没到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时刻。至少在确认沉没之前,我们应该还有充足的时间——」
范言「那个,确认沉没是什么意思?」
好像与我想的有点不同,铯月的淡定不仅仅是自身的冷静。
我突然插嘴,铯月转而向我耐心开口。
铯月「一般来说,船舶在一舱或数舱破损后仍能保持一定浮性和稳性不至于沉没和倾覆的能力,这是在船舶设计之初为防止意外事故所要求的抗沉性。」
铯月「然后,如果想得没错,若非这艘船十分巨大,我们不太可能对“自己处于一艘船上”的事实毫无察觉。即使开始下沉,在完全沉没之前,时间也可能足够让我们在这里找到求救的方法——」
范言「可是……现在船体已经倾斜了吧?」
铯月瞬间以“你这家伙真是没救了”的眼神看着我。
铯月「刚刚的爆炸非常剧烈,就算船身没有遭到破坏,爆炸的余波也足够让船体摇晃了。」
铯月「不过,现在比较糟糕的是……着火的地方。如果火灾漫延到船的燃油舱,恐怕引起的第二次爆炸,会比现在严重得多。」
范言「果然情况还是很坏啊……」
真和「但是,爆炸是从我们来的地方传来的……也就是说,莱纳小姐……」
真和的话让现场陷入短暂的沉默。
朴中贤「……如果说,前方的区域像此前一样被强制关闭的话,即使船不沉没,我们也无法回到下面了。」
马斯克「是……啊。」
爱丽丝「啊……昏迷的洁西卡小姐和格雷武先生该怎么办……?」
真和「没有医生……」
朴中贤「最大的问题还不是这个。」
像被感染似的,悲观的情绪从人群中肆意扩散着。
地上的伤员,后方的爆炸,空中的烟雾。
所有人的精神似乎都已经到了极限,在生死存亡无限迫近的时候,人类就是一种会变得极其敏感的生物。
范言「所以说,我们该出发了——」
范言「我听说,人们总是担心回到过去改变一点小事就会改变既定的现在。但是,没人意识到在现在做出一点小事,没准能影响不远的将来。既然过去无法挽回,那就专注眼下的现状吧各位。」
范言「我有预感,现在就是能够影响未来的时刻。请不要放弃,现在就是逃脱的机会!」
总觉得,这种事情身为宅的我是不可能做得出来的。
鼓舞众人之类的话,如果放在平时,我估计还是自己在心里说说好了。
也许被生死存亡影响的人,不只有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
我仿佛第二人格的宣言让悲观的情绪停止了扩散。
真和「没错……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洁西卡小姐和格雷武先生还在昏迷,我们可不能擅自替他们选择结局。」
朴中贤「是啊……作为警察可不能临阵脱逃啊。」
范言「那麽,抓紧时间吧各位,逃脱的时间到了!」
虽然朴中贤的话让我很有吐槽的欲望,但现在的时机不太恰当。
烟雾还在肆意扩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