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身上趴着洁西卡,虽然是女性,但体重算不上很轻。
后厨的出口四通八达,为了能更快找到逃脱&求救的方法,我们分成两组进行探索。
昏迷的格雷武和洁西卡是最大的问题,既无法将他们丢在那危险的地方置之不顾,如果留人在附近照看,没有两人以上又显得没什么意义。于是,最终还是决定带上两人一起行动了。
格雷武的伤势严重,体重较大,交给了朴中贤、真和与马斯克三位男性的组合,剩下的洁西卡自然由走向另一方向的组合负责。
不过,剩下的人里,只有一个男生,猜猜他是谁呢。
???「就是这里。」
爱丽丝用手抵着打开的门,不让其顺着惯性关闭。我们几个就这样挤进了这并不算太宽敞的房间。
比起这里,我更想找到离开这层的上升阶梯。但铯月似乎对这件事情很执着,还是顺从她的意见比较好。
爱丽丝「那个……我大概就从这个地方醒过来的。」
爱丽丝用手比划着,她人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板上。
爱丽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我还以为自己从床上滚下来了——」
爱丽丝憨笑着挠起脸蛋,虽然头上绷带有损她平时的形象,不过病弱系少女看起来又有别样的味道。属于爱丽丝灵魂般的猫耳样式耳机被她拿在手里,现在看上去,爱丽丝好像的确少了一丝灵动的感觉。果然耳机才是她的本体吗……
啊~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我在房间内简单环视一周,房间大致十平米左右,两边是用来装载物品的架子。
这里距离后厨不远,大致是属于厨房区域的食材安置区吗?
我靠近其中一排货架,将面前的大麻袋拆出一个小口。
呀!土豆。
果然我猜的没错吗。
我的视线寻找黑发紫瞳的少女。
铯月半蹲在地上,单手支撑着下巴,看着像是沉浸在思考中。
我不是很想打扰她,不过身上的洁西卡让我有点吃力。
范言「怎么了?」
周围只有散布少许灰尘的地面,我不太懂铯月在蹲着寻找什么。
铯月「……」
范言「怎么了?在看什么呢?」
铯月「……爱丽丝?」
爱丽丝「到!」
铯月「你确定是在……这个房间醒来的吧?」
唔额,好像完全无视我了。
爱丽丝「啊……确实是啊,这个房间有什么问题吗?」
爱丽丝比起我来更加困惑,大概被铯月认真的样子所影响,她看上去也显得有些紧张。
铯月「倒没有,我只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范言「好啦,这里只是个食材仓库,完全没什么特别之处吧。」
铯月「嗯,看起来是这样的。」
范言「那为什么要非要来……脑子被炸坏了吗?」
铯月「第一,不来怎么可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第二,知道爱丽丝身上发生了什么很重要——!」
范言「喂!不要动手啦!」
被我吐槽后的黑发少女有些烦躁,舞动着手做出威胁的样子。
范言「总之,如果没什么发现的话,也得抓紧时间去其他地方了。就按原计划,找找离开这里的楼梯怎么样?」
爱丽丝「慢、慢着啦,像无头苍蝇一样的话,就算找到楼梯也只是在新的一层乱走吧?」
范言「呃……那也没办法吧?」
铯月「如果有地图或者结构图之类的东西就行了吧——爱丽丝是这个意思啦。」
铯月恨铁不成钢似的叹了口气,她坚定的清澈的眼眸中带着挑衅的意味。
范言「可是,地图什么的,船上真的会有吗?」
铯月「一般的货船大概是没有的吧。航海的水手对船的构造足够熟悉,地图什么的用不上。」
范言「那……」
铯月「——不过,这里看上去更像是客轮——所以还是有机会找到的。」
范言「说话不要说一半然后跳出来打断别人!不对,只有后厨怎么看得出来像是客轮嘛!」
爱丽丝「果然还是熟悉的两位,真是安心啊……」
像这样的无意义拌嘴让气氛有些缓和,铯月严肃的扑克脸上泛起一抹弧度。
虽然这样的无意义拌嘴大多数时间都是大小姐在单方面追击我……她开心点就好。
单膝跪地的铯月好像发现了什么,白皙的右手向地上探去。
——不过,那里什么都没有。大小姐的右手在地上轻轻擦过,然后手上便被灰尘染成了黑色。看着手中的纤尘,铯月又陷入了若有所思的状态。
范言「……所以咧?该从哪边找起,你肯定又有想法了吧?」
铯月「那就让你失望了,这种事情我也没做准备。」
爱丽丝「这样的话,就沿着通道继续前进吧?顺带搜索一下路过的房间就好了嘛?」
范言「同意——大小姐真是没用的家伙。」
铯月「今天的“这话轮不到你来说”就该用在这里。」
铯月站了起来,没好气地瞥视了我一眼。
铯月「呐,出发吧。确实没什么新的发现……不过,助手稍微过来一下。」
范言「又怎么哦……」
当我靠近她,察觉到大小姐一直压住的腹黑笑容时,好像大约的确晚了。
她的右手重重搭在我的左肩上,像是帮助恋人整理仪容般拍走我肩上的褶皱。
不过,在她手与我身体接触后我才反应过来了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范言「喂!对待伤员是不是太过分了!」
……
???「打扰了——」
???「神经啊,这里哪里会有人啦。」
???「范言同学,礼仪是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的东西。」
爱丽丝语重心长地教导我。
我绝对和中二病合不来。
铯月「助手就是没有礼貌的人,爱丽丝就稍微放过他一下吧。」
范言「这样说话的人才没礼貌吧喂!」
爱丽丝「诶多,事到如今,像是要营造轻小说这种对话是不是和现状有些不太合适了?」
范言「这话轮不到你来说——」
没有目标,就这样沿着通道漫无目的地前进、搜索,距今为止大概已经走过四五个房间了。所谓要找的地图,连个影子都没见到过。
不过也能理解,这层走来的房间都不像是给客人居住的舱室,没有介绍的小册子也是正常的。
铯月「时间不多了,就和刚才一样,大概花个三分钟吧?」
爱丽丝、范言「是~~」
我与她们两人在房间中分散开。
与之前不同,这貌似是文职人员使用的房间。
按照常理来说,无论是游轮还是货船,这种房间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不过,对于这个地方而言,奇怪倒才显得很正常。
我在房间内唯一的办公桌上找着想要的东西。
没等我翻开柜子,桌面堆起如小山般的文件下,有张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范言「这个是……」
我小心翼翼地慢慢将它拉扯出来,避免用力过猛把它撕成两半。

这是……船的部分结构!
是图纸的形式,这是原初的设计图吗?
铯月「嗯~助手总是能找到奇奇怪怪但是又没有用的东西啊。」
范言「不要一声不吭跑到别人后面突然出声啊!」
像幽灵般突然出现的大小姐,差点让我撕掉了手上的图纸。
明明刚刚还在另一边的墙柜附近,果然有扭曲现实的能力吗?
范言「这个没用吗?」
铯月「船的内部结构,如果说我们要往下走的话,或许会有点用。」
范言「喔~我明白了,现在就一起拿上工具下去灭火吧!」
铯月「灭你个头。」
她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图纸,贴到脸上仔细端详。
铯月「不过,看起来,如果再次爆炸的话可能会比较危险。」
范言「欸,那是怎么个看起来法。」
铯月「不是很想提这个,总感觉会变成乌鸦嘴。」
唔嗯……原来你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情啊。
铯月「让开让开啦,不要挡着我找东西。」
范言「明明是我先来……」
被这家伙一把推开,大小姐占领了办公桌的区域,我只好在她身后学着她之前那般端详船的设计图。
这柴油舱的位置……老是觉得有些熟悉。
对于这些,果然我是完全搞不懂啊。
不过,就算是装模作样,也不能在现在显得自己没事可做。
爱丽丝「铯月酱!快看这个!」
爱丽丝手中挥舞着什么,兴高采烈地朝我们走来。
铯月「厉害欸——这是什么?」
好敷衍。
但是不敢出声吐槽她。
爱丽丝「这个这个,算得上是地图吧。」
爱丽丝将手里的叠着的册子展开,完全打开的册子比起我身前的办公桌还大了不少。
铯月「V3.0湛蓝号设计草图……」
范言「V3.0湛蓝号设计草图……这上面就是我们现在所乘的这艘船吗?!」
虽然册子上并没有显示我们被困的隐藏区域,但从后厨、房间的分布来对比,草图上的船只看上去就是我们脚下的这艘庞然大物。
爱丽丝「如果是的话,接下来……我看看……大概两个拐角就是楼梯了。」
铯月「按这条路往上走,看来上一层就是正经的游轮区域了。」
范言「原来现在的地方已经被分离出游轮了吗……」
爱丽丝「欸……那个,要不要去通知一下朴警司他们呢?」
范言「那肯定的吧?这个时候还是一起行动的比较好。」
范言「爱丽丝,看来得拜托你跑一趟看看了。」
爱丽丝「欸?我当跑腿吗?真的假的?」
范言「嗯,拜托了,史上最快的粉色闪光。」
爱丽丝「好哦哦哦哦哦哦~!」
爱丽丝很满意地离开了房间。
只要对上电波就能任意使唤的少女……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爱丽丝确实是太好懂了。
铯月「呆子,你的意识要跟着爱丽丝跑到什么时候?」
范言「啊啊~A……」
右边的脸颊突然被掐住,我感受到一阵连光速也无法逃脱的拉力。
将视线转过去,来自大小姐的无言压力忽然剧增。
究竟是什么压力呢……以目前的体验来看,大多数都是“不满”。
这家伙是怎么了。
范言「拜托请放手,虽然现在没有负重,但是这样有点疼。」
铯月「疼吗?我好像不疼欸。」
范言「……喂。」
铯月「……刚才居然无视我。」
范言「哈?」
生气的理由是这个吗?怎么感觉我们不在一个维度上。
铯月「嘛,算了。」
不知道为什么,铯月突然紧张起来,眼神时不时朝爱丽丝离开的出口瞄去。同时,我还隐约看出她对被安置在不远处的洁西卡的不安。
铯月「其实我有事情要告诉你……正好爱丽丝离开了也好。」
范言「什么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铯月「在那之前,我要你保证这件事情只有我和你知道……连爱丽丝也不可以。」
范言「欸,连爱丽丝也不可以吗?」
铯月「就是这样。」
范言「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先听听是什么事情。毕竟我是能够大义灭亲的超级好人……」
铯月「认真点啦。」
范言「不要用“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的眼神看我行吗。」
铯月「……」
范言「——是是,我保证我保证。」
铯月沉默地盯着昏迷不醒的洁西卡,然后视线重新回到了在她身边的我。
随即,她缓缓拉开了办公桌的柜子——里面有我看着熟悉,但是又不完全认识的散装机械零件。
然后零件在铯月手中被飞速组装——
直到样子越来越熟悉,直到我恍然大悟——
铯月「先事先说明一下,这里只有枪管、套管和弹簧,剩下的部件都是我在不同的地方找到的——」
这么说着,铯月将手中已经组装完整的东西递给我。一时间,我不敢伸手接过它,但我还是看清了上面的文字——
然后我似乎又一次感受到了形态发生场——
铯月「放心好了,我将里面的东西都卸下来了……喏。」
——由热塑性塑料和金属撞针组合而成的格洛克34就在铯月手中,枪面侧用黑色签字笔签写着“clef”。
……
“人类对世界的了解不过是冰山一角——也许连冰山一角也算不上。所谓人类,只是一群在家里尽情嬉戏的无知孩童。”
“……”
“不过,你知道的。今天的幼苗终将成为参天大树,即便是孩童,总有一天会长大成人。只要人类还在探索,只要人类的好奇心还在驱使着他们开拓前方,解明他们想知道的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
“人猿向上掷出的骨头还未落地,冲向宇宙的火箭就已升空。人类就是如此奇妙、充满着可能性的生物。”
“毕竟,无论承认或否,人类就是我的造物主。只不过,连造物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创造了什么,是多么奇妙、触及世界本源的事物。”
“这是奇迹,而奇迹是可以发生的,就像猴子能够打出莎士比亚的剧作,孩童也有可能创造不可思议的事物。”
“如果说,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在这里的自言自语的人是谁的话,容我再次向你介绍我自己——我是卡琳.莱纳,也是谭雅.肯尼迪,同时还是劳伦斯兄弟会通过形态发生场制造而成的模因意识体……爆炸将劳伦斯兄弟会为我凝聚的身体炸成了灰烬,现在我不再受到肉体的拘束了。”
“这得多亏你,【读者】。”
“非常奇妙的感觉,我能读出【读者】这个词语,但是我却不明白自己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完全明白,一直在观察着这个世界的你就是【读者】。”
“还记得我和范言先生他们的对话吗。”
“【谁是莱纳?这个问题不需要答案,只要这个问题流传就能吸引人的注意力,这个句子就还存在意义。只要这句话还存在于某人的脑中,大脑就会自动生成本不存在的形象,而且有多少人痴迷于探究这句话,就有多少我的具象化。只要有人记住和使用,忘却之后偶然回忆起来,我就存在。】”
“现在,多得你的存在,只有你在世界之外了解了我,我才能脱离这个低级的、无聊的世界,【读者】。”
“我现在存在于你的脑海中了——如果你有脑海的话。即便我在这个世界彻底消亡,这个世界的所有信息与物质一并走向毁灭……多亏有你观察了我,那些已经不会影响到我了。”
“我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啊,姑且还能称得上是人,毕竟我的组成全都来自人类。”
“记得上次见面时我说过的礼物吗?在那之后,即便你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你也能了解过去与未来、与范言先生不同视角的事情了吧?”
“对于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我来说,做到这种事情是轻而易举的。既然你如此乐意关注这个世界,为你提供些我的帮助,就当作是感恩的回报吧。”
“如果你不喜欢这样的话,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相信你一定明白,与我交流的方法到底是什么,【读者】→”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也许在这个世界,也许在你的世界。”
“希望你能享受观察这个世界的乐趣。”
“爱你的莱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