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时日里,我一面承受着异样的目光,一面忙碌于学业。
不知是不是因为药物的作用,在此之间,我渐感到身体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胸部有时会隐隐地胀痛,似乎已经……长大了一些?
力气也比之以往稍小了些,还好身高没有什么变化,不过我本来也不高就是了。
高中生活学业繁重,没有言情剧里的男神,没有多么丰富的课余活动,除了吃饭,剩余的时间几乎都在学习。
孙剑和孙坚依旧偶尔出言讽刺于我,我权当没听见,不予理睬。
白驹过隙,转眼间,已是五月中旬,学期已过了大半。
我剪了个齐刘海,我在尽力适应身份的以及周围环境带来的转变。
王佳乐俨然将我当成了她的闺蜜,女生之间的趣事都会与我一同分享。
体育课时,我们在操场打闹着,我追她跑,然而不慎脚下一滑,我扑将出去,她连忙张开双臂想接住我,却也被带着倒在了地上,
天旋地转间,我背部朝下,摔倒了地上,手紧紧地捏着她的手臂,而她扑倒在了我的身上。
“许亦安!!!你!?”
我渐渐缓过神来,看向她,却发现王佳乐神情十分惊愕,我看着她撑在我胸部上的右手,顿时明白了什么,霎时脸色红了脸,支支吾吾地道:“佳乐,疼……”
她回过神来,像触电似的移开手,迅速起身,顺便将我也拉了起来,
她依旧难以置信,灵动的双眼瞪得圆圆的,用手捂住嘴,吃惊地道:“软……软的?!!”
我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不知如何回答,结结巴巴地回道:“你你……你不也是吗?”
王佳乐顿时明白了什么,旋即疑惑道:“这么晚才开始发育?”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吧……”
我不太想谈这方面的事情,
王佳乐却是缓了过来,促狭道:“既然如此,那就给我多摸一摸,听说摸得多了会变大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向我扑了过来。
“哎哎哎,你走开啊!!!”
我吓得不轻,连忙逃离。
就算在紧张又充实的学习生活中,也总会有欢声笑语。
今天妈妈回来得比以往早了许多,我到家时,她已在厨房忙碌了起来,客厅的沙发上放着一个白色袋子,难道这便是早上母亲说要给我买的新衣服?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轻手轻脚地打开袋子,我仿佛看见了游戏开箱时的那道金光。
两件内衣?!!!
素静的白色,安静地躺在袋子里,依稀能看见肩带处还有着一只淡粉色的蝴蝶结。
这是惊喜?明明是惊吓好不好!
“小安,你回来啦,快看看我给你买的衣服好不好看!”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这……这就是你给我买的新衣服?”我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对呀,快穿上,看看好不好看。”她话语轻快。
我脸都绿了,带着希冀地道:“这,这……不太合适吧,我才刚变成女孩子没多久,应该用不上吧……”
“真的用不上吗?”语气中带着质问。
“额……也许,可能……还是可以用的。”
我拿着袋子回了房间,摸索着“新衣服”的用法,这是吊带式的,需要系绳子的那种,绳结在脖子后面。虽说这是正常的衣物,但依旧让我我感到无比地羞耻。
一番操作,得益于我的聪明才智,好歹没有穿错,“新衣服”紧贴着我的皮肤,非常合身,妈妈的眼光非常毒辣,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大小,不愧做了近四十年的女人!
春末夏初的五月,微风缠绵,温润柔软,吹来一阵烟味……
“咳咳……”我呛得满脸通红。
抬眼一看,三四个穿着校服的男生,衣衫不整,言语粗鄙,书包耷拉在屁股后面,嘴里叼着烟,云雾缭绕。
我被烟味熏得不行,背着书包快步向前,想远离他们,哪只刚走到他们前面,右肩却被人往后一拉,身形顿时一滞。
“呦,小妹妹,这是去干啥啊?”一道痞里痞气的声音响起,令人不适。
我心里咯噔一下,直呼倒霉,这种狗血文里的情节怎么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啊!!
“啊,我上学去呢,哥,有啥事儿吗?我快迟到了……”我故作轻松地道,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要着急嘛,跟哥哥走,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向我靠来。
我心中一紧,后背飕飕发凉,往后退了退,“不,不用了,我着急。”我眼神四处乱瞟。
“对了,那个,我是去看病的。”我急忙说道,“我之前生活不是很检点,所以染病了。”
领头的那个男生略是惊讶,
“小小年纪玩这么花?没事儿,我们就摸摸,不碰你的”
话音刚落,便伸出爪子朝我胸口抓来,我心下一急,朝着他的手便咬了下去。
“啊!!!你属狗的啊!”
他一巴掌朝我左脸扇去,左耳一阵嗡鸣,撕裂般地疼痛,我不得已松开嘴,口中满是血腥味,我倒在地上,捂住耳朵,只觉手中湿漉漉地,睁眼一看,血液,鲜红色的血液,将我的手心染成了红色。
“小娘们还挺狠啊!你等着,下次再收拾你!”说罢,他朝我肚子狠狠踹了一脚,便快步远去,临走前,还不忘在我胸口上摸了一把。
我疼地蜷缩在地上,脑子里迷迷糊糊的。
过了良久,我缓缓站起身,小腹剧烈的疼痛依旧让我直不起腰,左耳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疼,手上,袖口,衣服上,全是血迹。
我在那一瞬间,真的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不常哭的,我一直认为哭泣是最没用的表现,它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是我还是哭了,我除了哭泣,我不知还能做什么。
我没有犯错,没有出言不逊,没有惹任何一个人,竟是这样的结局。
有个好心的阿姨帮我叫了救护车,顺便通知了我的妈妈,我不知如何报答,唯有连声道谢来缓解心中的不安。
妈妈赶到医院时,医生正为我消毒,血也止住了,她红着鼻子,眼眶溢满泪水,颤着声问我有没有事,我只好安慰她。
随后我便被带去做检查,检查结果是鼓膜穿孔,手术费用大概在一万元。
“这个手术必须做吗?”我试探地问道。
“如果对于听力改善没有要求,并且也没有炎症的话,可以选择不用进行手术,而且,鼓膜是具有自行修复的功能的。”医生如是答道。
我转头望向妈妈,她显得十分难过,但神色却异常坚定。
“这个手术,必须做。”
那天妈妈报了警,那几个学生被拘留了十几日,赔了三万元,据说那几个小混混家里都颇为拮据,这三万是他们爸妈含着泪东拼西凑出来的。
我一点也不同情。
在医院做了手术,术后恢复又是一个星期,在夜深人静,情绪汹涌时,我会感到自己是一个灾星,快成医院的常客了,连带着妈妈也为此无比操劳。
我的十六岁生日是在医院中度过的,六月一日,儿童节。
父亲以前常调侃我,我于儿童节那日出生,说明老天都希望我永远长不大,无忧无虑,像个小孩。
但我终是会长大的。
而且我不需要父亲。
令我惊喜又意外的是,王佳乐谎称生病,向老师请了病假来探望我,陪我过生日,我感动到流泪,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眼泪可以流。
而随着我生日一同到来的,除了王佳乐之外,还有我的例假,于是我便一边流着血,一边与她解决了妈妈买的八寸大蛋糕。
那段时日让我觉得人生中所有的不顺利都聚在了一起,
那么,是不是在未来的人生中,便可以只剩下幸福了呢?
…………
出院时,我依旧感觉左耳闷闷的,医生说需要两到三个月来恢复,我并不在意,因为我感觉我的胸前又重了点。
之前的药已经没有吃了,但是它增长的速度依旧令人惊讶,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竟已颇具规模……
可我并不欣喜,甚至为此隐忧,我再也不想遇见那样的事情了……
令我讶异的是,妈妈为我买了一部智能手机,让我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一定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只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