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我的偏见,不过我没有打算道歉的想法。
“玩信仰的都是些说谎不眨眼的骗子”,尤其是现如今,创世女神百之百确定死亡的前提下,依旧信誓旦旦地说着“沐浴女神的恩泽”这种谎话。
神明连自身都性命难保,她也许是一位善良的神,但仅仅是善良并不能拯救任何人。
第三十六任教皇,艾露维莘.切斯塔林,他说的话很对,我同意他“如果结果是为了善良,使用邪恶的手段也是可以被允许的”这样的论调,现实是我也是这么做的。
但……这不代表我能原谅他和他的女神教,就像我也无法原谅自己一样。
善良与同情和我无缘,如果必要的话,我什么都可以舍弃。
“他们是英勇的战士。”
他们只不过是上位者的替死鬼。
“保卫家园的战争,仅仅是挺身而出,就已经足够值得尊敬的了。”
为了一个谎言的国度而献出生命,真是愚蠢的行为。
“我会敬重每一位饱含决意的战士,对他们信仰——无论是保卫家园,还是崇拜女神,我都会予以最大程度的尊重。”
蠢死了。
“他们要是能看见如今教皇国的繁华,一定会留下感动的泪水吧。
笑死了,如果他们死后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女神在生命的尽头等待着他们,到底会发出怎么样的怒吼,到底会怎么样地咒骂这群骗子。
想必能火大到从坟墓里爬出来,咬断欺骗者的喉咙吧。
“……您比我想象中还要知书达理,公主殿下。”
啊对,知书达理。
虽然全是反话就是了(笑)。
“作为战争的发动者的后人,我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就已经足够让我感谢了,大主教先生。说实话,我还以为您是来驱逐我的。”
这其实本来也是我心里的问题。
无论在哪个时代,战败的一方不说会面临灭顶之灾,至少它的统治者和后人都会遭到相应程度的迫害,像伊利克斯这样传承并没有断开的……不说少之又少,其实根本没有过先河吧?
伊利克斯战败后,失去了原本拱卫的附庸国,除此之外,国土也遭受到隔壁的弗朗斯帝国的入侵——这不很奇怪吗?战争的终点,不应该是大陆的联合军攻入了王都,在王都各地设置统治的辖区,防止国家再次发展军力。
弗朗斯帝国无疑是属于战胜国一方的,他们也许有资格在伊利克斯分一杯羹——也许是几座城市,也许是一片矿区,但绝对不可能是全境,这绝对不会让其他受到战争波及国家的满意。
毕竟,想要恢复自身,从其他国家身上吸血,这是最好的选择。
无论是今天如日中天的教皇国,还是北境的“凛冬”帝国,都默许了弗朗斯人的贪婪。
后来我才明白,伊利克斯人早就将教皇国和北境的帝国摧毁殆尽,他们根本不具备合适的军备进行反攻,只是最后剩下的弗朗斯帝国与伊利克斯人对抗,甚至一度陷入了王城保卫战的阶段——
然后“狮心王”死了。
先王死于非命,至今没有查明原因。但他的死亡给军队带来巨大的震动,导致弗朗斯人在新一代圣女,让娜妲.阿尔克的率领下,突破了伊利克斯的军队薄弱处,完成了战略合围。
顺带一提,她也被葬在了这里,就在高处专属于圣女们的陵区里。
所以他们并不是没有制裁父亲的想法,只是那个时候根本不具备制裁的实力。
这样一想,他们想要发动战争的想法就已经很明显了,这不过是他们迟到的复仇罢了。
“鄙人只是区区平民,哪里敢有对您动手的想法。”
啊啊啊,又来了。
明明是特权阶级,却还要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是平民,自己骗自己有一手的。
“那可真是让人高兴,大主教先生愿意与我一起献花吗?”
我眨巴眨巴眼睛,露出少女应有的天真笑容。
哪有,小女孩能有什么坏心思。七岁大的孩子都能做到,老人就不能陪我一起受苦了吗?
不多不多,也就千来束话,作为迷途者的引路人来说,身先士卒是他应该做的。
“这——两位骑士,与我一同为这位可爱的小姐分担压力吧。”
在众人面前,他没有推辞的借口,只能找回随行的两位骑士帮忙。
嘛,我也不亏,这样我也能少干点活。
“那就到此为止吧,先生们女士们,请起吧。鄙人可不敢再多浪费各位的时间了,女神说‘世上最宝贵的乃是时间’,请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吧。”
也许是意识到让众人团聚在身边不利于交涉,他下了并不明显的驱逐令。
“大主教先生,我可以……帮助这位女性送花吗?”
“没有什么可不可以的,女神说‘做你认为正确的一切’,如果发现自己做错了,再去向女神忏悔吧,她会宽恕你为正确作出的努力。”
“我不同意。作为这些花的主人,我有说这句话的权利吧,公主殿下?”
“虽然我很想说‘有’,不过小肚鸡肠可不是伊利克斯人提倡的品质哦,伯爵先生。”
伯爵此言的原因无他,只是单纯看不惯那位而已。
作为第一个被他驳倒的敌人,他并不可能想给对方好脸色。
“谢谢您,宽容大度的小姐。”
“放肆,就连你们的大主教都没有以‘小姐’这样轻巧的名称称呼殿下。”
“放轻松,伯爵先生……只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
看上去是在唱红白脸的把戏,不过我觉得伯爵只是单纯没事找事罢了。又或者说,他只是不乐意自己以外的人可以这样轻松地称呼我……
呜哇,变态就是变态。
“大主教先生!我……”
“我也是我也是!”
“好好好,一起来帮助这位可爱的小姐吧。”
他心里或许早就在骂街了,却依旧保持着这幅笑脸。
活着真累啊,这幅面具带上去了就摘不下来了,大主教。
“谢谢大家。”
我郑重地向围上来的众人鞠躬道谢——
其实只是憋不住想笑了,再不鞠躬我可能真的要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