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sk一言不发地坐在台阶上。目光似被什么牢牢抓住一般，死盯着两座硕大的十字架出神。
昨夜的那场战斗仍历历在目。星神游龙活活拧下了艾尔谢莉的头，头盖骨在巨蟒双鄂的咬合下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崩裂声不断地在脑海中回荡，刺激着这个团队领袖者身体的每一处神经。
无意义地，他抓过面前跳过的一只史莱姆徒手捏碎，然后用铁拳全力地殴打着地上一滩早已失去行动能力的凝胶。
不知道谁把最初的那个音乐盒打开了。悠长哀伤的钢琴曲如流水般淌出，在空旷的草坪上静静演奏着。
“残酷世界之传说”吗...
一滴泪滑过脸颊，流过伤痕累累的脸，和带着伤口中的鲜血一同滴在草地上。
这里，这个世界，从来不是他们的主场。他们不过是这残酷的世界里，挣扎着求生的渺小人类罢了。
“切...”
这个世界固然美丽，也固然残酷。但这份美丽，不属于任何一个挣扎着求生的人，留给他们的，只有残酷无比的现实。
在这个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世界上，只能去争。这是一个巨大的修罗场，牺牲，永远是不可避免的。
“偏偏是我的同伴...”剑从Frisk的手中滑落，插在地上，却并未被注意到。Frisk只是默默地，盯着两根沉重的十字架发呆。
先是Andrew，再是艾尔谢莉...下一个，又会是谁?
和那时一样，他反复念叨着：“这只是梦...不会有事的...这是梦...是梦...”
是啊，如果是梦就好了。
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又能听见他们的欢笑，或是对坏天气的吐槽，甚至是和邻居拌嘴，那么美好的声音。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独自一人看着冰冷的大理石十字架，什么也听不见。
雨一直在下。Frisk不在乎，任由漫天坠下的大雨点打着自己的身体，浑身已经透湿。淋湿的头发披散在满面，两只充血的眼睛在漆黑的发丝中间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没有了往日的光泽，没有了燃烧的意志，有的只有无尽的沉痛和绝望。
他仍然抱有那最后一丝幻想。也许被星神游龙分食的不是艾尔谢莉，只是一只偶然飞来的鸟妖，被拔净了羽毛的鸟妖和女人的身体看上去是一样的...那绝不是艾尔谢莉，她只是在那场战斗中因为翅膀没力气而坠落到某个地方了...她会回来的，她会...
“Frisk，昨天夜里和星神游龙战斗的地方，我们能找到的就只有这条手臂和这些她之前携带的装备了...其他的，实在是再也找不到了...”
卡尔加勒沉重的话语终于击溃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
那个曾经发誓一起讨伐暴君的部落女孩，艾尔谢莉不会回来了。
死了就是死了。
把残存的手臂和她带着的染血的随身物品放进一个木箱，和装有Andrew遗留的帽子的箱子埋在一起，重新插上十字架。
“这里安睡着艾尔谢莉，斯塔提斯的后人中最英勇的女战士。”Frisk用带血的右手在十字架上刻下。雨水流得满面都是，已经分不清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终于再也忍不住，凄凉嘶哑的哭喊声响彻整片森林。
这就是这个残酷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