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意。
听到昔日同僚的声音的那一刻，少女由衷的感受到了那股凉意。冰冷的触感从背后捅进身体的刃尖传来，似乎能一直蔓延到心脏里，如同寒冬中的临头浇下的一桶冰水，让她浑身上下都打了个寒颤。
“怀特…先生…？你…唔…！咳咳…”
尖锐的疼痛又一次从背后传来，她只感觉喉间突然一甜，难以抑制地咳嗽起来。
口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铁锈味，少女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有些恍惚地低头看去，白皙的手背上，那一抹红色是如此地刺眼。少女的身体开始变得异常沉重，她紧攥着钞票的手无力地松开，身体则是沿着墙壁缓缓下滑，斜靠在尘埃遍布的阴暗巷道里。
看不清面孔的少年缓缓踱步上前。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染上殷红的匕首，点点鲜血从刀尖上滚落，滴洒在那些本应象征着少女未来的纸币上，绽出几朵鲜艳的红花。
他顿了顿，轻笑道：
“呵呵，主教大人可不会容许叛徒的存在，而那位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不过还请放心，你意图背叛的事情，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
“我会告诉他们，很遗憾，我们重要的同胞，在这次行动中立下最大功劳的菲丽丝小姐，由于城卫军的追杀，在最后的撤离时不幸殒命。而导致这一切的元凶，正是那个冒充着「理查德·费尔曼」的可恶奸细。”
“为什…么…？”
少女感觉自己的声音变得异常地沙哑，充斥着难以置信，但对方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种陌生的眼神刺得她心颤。
她看到那个人咧开嘴。
“没有骗你，我真的感到很遗憾啊，菲丽丝。作为——首领。我珍惜每一位同志，更何况是立下大功，救我于牢狱之中的你呢？可惜啊，在你方才下定决心的那一刻，那位忠心耿耿的菲丽丝同志就这么死去了。”
“被那个理查德所蛊惑的你，她被你杀死了！”
少年蹲下身来，他作哀叹状地单手捂脸，另一只手又一次握紧了匕首。
“而现在，我只是在处理叛徒。”
「菲丽丝，欢迎你的加入。大伙，我们的家人又多了一位，理查德大人若是知道了肯定也会很开心吧。」
菲丽丝的身体瘫倒下去，怀特很贴心地伸出手扶住了她，将手中的刀刃再一次送入少女的体内。
“你知道吗？只要不命中要害，人类的身体还意外的挺顽强的。”
「还有斗争，理查德大人……前辈您让我看见了和上面的人斗争的曙光。」
[怀特？你个疯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给我回你的房间去！现在都还来得及！]
「为……为什么要这样？把他打晕过去不就好了吗？」
「菲丽丝，我们不是在过家家啊。要斗争！斗争懂吗？」
“在我对奥兰多——那个主教指认的给我的仇人动手的时候，那家伙可是足足抗了26刀才咽气呢。不过现在的时间并不多，可惜这次不能逗留那么久了。”
「怀特又没有做错什么，依我看，那个杀害了他母亲的贵族坏蛋就活该去死才对…」
「就算这会违背这个国家的法律吗？」
“哦对了，说起来，其实那家伙并不是杀害我母亲的那个人来着。当年的凶手脖子下面有颗痣，我在奥兰多胸前捅了十来刀也没找到。”
「法院判决的时候，我们同样有请律师辩护的权利，但对方买通了法官。他们轻描淡写地将一切责任推到我已经离世的父母身上，贵族被无罪释放，就连赔偿款也带着「人道关怀」的名号。现在想来，也许家里的亲戚们当时同样有上诉的选择权，但他们只忙着瓜分着那笔赔偿款。对他们而言，为死人主持公道兴许并没有到手的米兰币重要吧。」
“不过管他的呢，反正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了。总得有人为我这些年来的痛苦买单，既然主教将那个家伙指认给我，嗯，那他就活该去死嘛，哈哈哈哈。”
「菲丽丝，其实你不用考虑太多。这个世界是很复杂的，而你还尚且年轻，这些压力不应当由现在的你来承担。但也正是因为你还年轻，拥有着无限可能的未来，这也代表着更多的方向和机会。如果你对某些事情抱有疑惑，那就去铭记它，去学习更多的知识，开拓更宽的视野。再然后，通过自己的眼睛去寻找答案和出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疯了的究竟是怀特，还是这个世界呢？
少女紧紧攥着理查德塞给她的支票，手臂流下的鲜血浸红了它的每个角落，上面的魔法纹章黯淡无光，她的眼神也逐渐失去色彩。
死亡在迫近，回想自己的这一生，竟是有气无力的笑了，比起悲剧，自己看着更像个喜剧。
也许对她而言，死在魔晶石的爆炸中会更好，至少……那时的她不需要背负这么多的遗憾和悔恨了。
晶莹的液体从眼角渗出，时间的指针在她眼里再无反应，只剩下最后一滴落在心角的回响。
谁来…救救我…
……
仿佛回应她一般，她的耳旁传来一阵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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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丽丝？”
病床上的少女双眼紧闭，额上渗出冷汗的她死死地皱着眉，身体也在不安分地轻颤着。看到菲丽丝那微微泛白的面色，理查德放弃了喊醒对方的打算，转而安静地给她上了一个能安抚情绪的加护。
“她又做噩梦了吗…”
眼见少女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理查德松了口气。他正打算转身离开这间病房，身后却传来了少女微弱的声音。
“唔…”
“…你醒了吗，菲丽丝？”
理查德凑到病床边上，棕发的少女依旧闭着双眼，她只是不自觉地用手轻轻抓住了理查德的衣角，梦呓道：
“前辈…”
安抚情绪的加护起了效果，似乎是梦的内容没那么糟糕了，菲丽丝的神色逐渐放松了下来。理查德面色复杂地看向少女的睡颜，索性搬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他微微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菲丽丝的脑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