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时而还伴随着一些电闪雷鸣,仔细听,似乎还能听到少女轻快的哼曲儿声。
那是从哪里传来的呢?
宽敞阴暗的长廊上,银发少女一蹦一跳地走着,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而这栋坐落在布洛涅森林的房子正是她前些日子里刚从原主人手上抢过来的,虽然不及自己在伦敦的住家来得豪华,不过也算方便。
“你看起来心情很好啊,克里斯塔尔。”
成熟女性的声音让她停下了脚步,此时在这栋房子里除了她并没有第二个人影,不过对此她已经习以为常,她笑着把塞在内衣里面的信拿了出来,揣在怀中,满脸洋溢着初恋少女才有的甜蜜味道。
“当然了,我没有比现在更加幸福的时候了。”
女人从缝隙中看了眼克里斯塔尔,眼神里带着鄙夷,人类的想象力总是如此的丰富,一点小恩小施就能让他们以为彼此联系在了一起。
“是吗,难道说就是因为这个你才让我停止攻击?我不理解,克里斯塔尔。那个丫头不是你的仇敌吗?”
“呵呵呵,怎么可能?Archer你可真爱说笑。她明明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啊,礼貌性的问候点到为止就好了,这才是真正的淑女作风,而且将心爱的好友一点一点消耗致死可是我作为朋友的责任,所以我们就静心等待吧,等到他们内脏被乌鸦吃得不剩一片的那天。”
不知道这场糟糕的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佩利迪雅盯着突然出现的金色男人眉头紧皱。
整齐的金色短发、像是老鹰一般仿佛能杀死人的眼神、宽阔的肩膀以及突出的喉结,还有那若隐若现的锁骨是怎么回事!
——可恶!这个男人长的也太帅了吧!
虽说在纽约那样繁华的大都市里不缺这种野性的肌肉猛男,但是能将霸气与俊美完全结合在一起的完美男人,佩利迪雅还不曾见过。
简直就是天生的王者!
——诶?等等等等?他刚刚说什么来着?从者?!
“上樱弥娅,这将是本王最后一次作为你的‘从者’而战,牢牢地记在心里吧!”
吉尔伽美什的话彻底让弥娅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心如死灰。
原来被人否定是这种滋味,真不好受啊。只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并不能怪别人,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是她能力不足,是她意志力不够坚定,是她无法让吉尔伽美什彻底信任自己。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既然已经没有继续留在这个地方的必要了,那倒不如趁早退场,这么想着弥娅转过身朝着花园出口方向缓慢移动。
“等等!”
——嗯?
好像从刚开始就一直有那么一个声音,她是谁来着?
弥娅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叫住她的少女,看上去年龄和自己相仿,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身着脏兮兮的衣服,和巴黎街边的流浪汉如出一辙。
——平白无故被卷进了圣杯战争,她也真是够倒霉的。
……
——嘶,不对。
假设很快就被弥娅推翻了,因为她在少女的身上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能量,尽管很微弱,但她可以肯定那是魔力的波动。这么说刚才那个从者是在追杀她吗?可如果真的是御主,那么她的从者呢?
——不,这些都已经和我毫无关系了。
已经被从者单方面结束关系的御主还有什么资格去插手这些问题呢?收回视线,弥娅打算继续前行。
“都说让你等等了!”
一股拉扯力猛地将她拉住,只见那个被当成是‘流浪汉’的女孩死死拽住了她的手腕不肯松开,翠绿的眼珠子里像是燃烧着一把火炬,看起来非常生气的样子。
像这样没有经过允许的肢体接触今晚是第二次了,这感觉让弥娅有些不适,她想从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孩手中挣脱出来却不料被对方抓得更紧了。
“你的从者在为你而战!你怎么可以离开!”
‘放开我’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硬生截断在咽喉中,拉扯也因此停顿下来。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吉尔伽美什怎么可能会为了她这样的御主战斗,那个从者现在一定很是唾弃无能的自己,无论是能力还是谄媚她都不具备能够让吉尔伽美什认可自己的条件,而这个陌生人明明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对自己说教?
“这跟你没有关系吧?”
弥娅没好气地用英文回复道,结果这让佩利迪雅更加兴奋了。
原来她听得懂英文啊!
“当然有关系!你睁大眼睛看清楚!那个男人他不是在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你!多浪漫啊!作为他的搭档,你难道不去协助他而是灰溜溜夹着尾巴逃走吗?”
搭档?协助?这个女孩到底把从者当成了什么啊?所谓从者不过是提线人偶,魔术师为了获得圣杯而使用道具罢了,怎么在她嘴里就像是有关联的谁一样。
「那你为什么会在圣诞夜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会不舒服呢?」
「那你为什么在凡尔赛的时候不甩开他的手呢?」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他的吻?明明已经察觉到了吧?」
一个模糊稚嫩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似乎有个白色身影留着豆色卷发的小女孩从背后对着弥娅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询问。
为什么?
“我不知道啊,谁来告诉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做?”
佩利迪雅瞪大了双眼,她有些慌了,是自己刚才的那些话伤到了眼前的少女吗?还是自己的手弄疼了她?要不然……她怎么会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两眼中闪烁着令人心疼的哀伤。
一边道着歉,佩利迪雅松开了弥娅,面对那张楚楚可人的面孔,让佩利迪雅内心感到十分内疚便再度道歉:“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
陌生人的道歉并没有让弥娅感到好过些,她摇了摇头,眼珠子里是依稀可见的幽邃。
她并不指望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孩能理解自己,方才的那段小插曲并不能给她带来释怀,她始终感到迷茫,不知道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前方是一片未知,可以预期的只有无比黑暗与孤独。
“呃啊啊啊——!”
悲鸣声传到了二人的耳朵里,她们闻声望去,镰刀少女此时已经被吉尔伽美什打的节节败退,别说是攻击了,就连靠近他都做不到。
劈开了眼前的长矛,旁侧的宝剑划开她的臂膀;打落左边的斧子,右边的弓箭直穿她的腰部。这种实力的碾压让镰刀少女已经千疮百孔,刺眼的红色将卢浮宫地面上的瓷砖染成一片,像是铺上了一层红玫瑰花瓣,也让弥娅和佩利迪雅看傻了眼。
这个男人就算是面对**也不会手下留情!
“我撤回刚才说的话,你的从者简直就是一个人渣!”
“诶?”
佩利迪雅的话让弥娅感到云里雾里,怎么一下说他是浪漫一下又说他是人渣?不过对此弥娅也不打算去深究。
只有佩利迪雅知道,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在享受这一场虐杀,从他的表情就看出来了。
拥有这股力量并且享受施虐的他一定是一个极其自我的虐待狂,放在过去也是属于暴君那一类的人物吧,喜欢掌控、掠夺一切,并且从中得到快感,光是看到他人露出的痛苦表情恐怕就已经为此高潮,简直是人渣中的人渣!
就在被不知名的女孩用鄙视的目光看着的时候,吉尔伽美什悬在高空中露出一抹狂傲的笑容,兴许是好久没这样激动过了,他睁着双眼以王的姿态来将底下的人俯瞰,不论是那个金发碧眼的镰刀使,还是把自己召唤出来的小丫头,在他眼里都只是渺小如蝼蚁的存在,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任意踩死。
“哼,也差不多是时候给这场颇有趣的戏剧画上句号了,最后的最后多少算是让本王略微享受了一番。那么心怀感激地去死吧。”
“嗯?什么?”
顷刻间,风雨的轨距顺着镰刀少女所在的位置形成了一个保护罩,她双手捂住头表情十分狰狞,眼睛的颜色从红转到水蓝,又由水蓝变回红,简直就像是一台出了故障的机器。
“Ma……ster……”
「回来吧,Berserker。」
“不……我,我还可以!”
「已经足够了,回来吧。」
命令被以电波的方式传送到了镰刀少女的脑中,与此同时她身上的伤口奇迹一般的全部愈合,就连一些细小的皮外伤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未存在过般。
“……是,遵命。”
水蓝色的眼睛渐渐恢复了通透的样子,风雨的轨迹重新归于平静,等众人回过神来,那个镰刀少女已经不见踪影了,看来是撤退了吧。
这让佩利迪雅舒了一口气,可算是摆脱掉这个大麻烦了!困意因为精神的放松快速袭来,她还没有来得及打个哈欠就已经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陌生女孩在自己面前突然昏了过去,弥娅下意识地用双手去扶住了她,结果没想到对方的头直接埋在了自己的胸部上,脸上还洋溢着笑容,这是把胸部当成了枕头嘛?!
真是无礼。
噘着嘴,弥娅试图摇了摇女孩的肩膀,可见她是睡死过去了,怎么都没有反应。
无奈之下,弥娅找不到把她一起带回家之外的第二选择,毕竟又不能把她扔在这里不管不顾,现在夜已深,即便没有其他从者的袭击也有不少心怀贼心的好色之徒,万一她被怎么样了那岂不是自己的过错?想到这儿,弥娅叹了口气只能认栽。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始环顾四周。
既然那个从者逃走了,那么吉尔伽美什呢?
——啊,已经和他再无瓜葛了,那么他的离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卷翘的睫毛微微下垂,弥娅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被挖走了一块很重要的东西,可是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觉得好难受,好难受……
十八区,蒙马特。
“你终于来了啊,影子Caster已经被我解决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那边呢?不用说,影子Lancer也轻松解决了吧。”
“嗯,和计划一样。”
微弱的路灯下未能看清白色Caster的表情,可是他的情绪已经全部都表达在了语气之中,看着少年身后的小肉山,他内心里是没有一丝波澜,可是却感到有些不快。
“是吗,辛苦了。哦对了!”
掐掉烟头上的火星,少年从路灯下走向Caster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些东西,就拜托你了。”
他仿佛是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杀一个也好两个也罢,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阿卡斯,我和你说过吧,人类的生命活动时间是有限的。”
“所以呢?你这是要站在人类道德最高点指责我吗?呵呵,明明不过是个没感情的梦魔罢了。更何况又不是我想杀的,是他们先找我茬,若要怪也只能怪他们以人类这种丑陋弱小的身份而诞生吧。算了,接下来……”
“你现在用的这副身体也是人类!”
很少看到梅林会发如此大的火,阿卡斯有些瞠目结舌,他一直以为这个轻浮的梦魔成天只会嬉皮笑脸,可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样一面。
很快,他的表情从惊讶开始变得有些愤恨,他不喜欢以‘人类’这个身份自居,因为人类的血液是肮脏的,人类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过去身为精灵的他怎么可能接受现在这样的自己!
“呵!这只是暂时的,老子迟早会找到恢复原来模样的方法,只要得到了圣杯……”
梅林心里清楚,无论他人如何向阿卡斯展示生而为人的美好,对于他来说都只是不堪入目的垃圾罢了,因为他的傲慢已经到达无可救药的地步,可就算是这样的御主,梅林也不会放弃他,因为他已经答应了某人,待他醒来,世界一定会再次充满光明。
“阿卡斯,这是我最后一次替你收拾烂摊子。”
天空中出现了白色的花瓣,像是为死去的灵魂做祭奠,尽管他们生前是坏事做尽的恶人,可他们依然有权利在死后获得安息,这也是对于生命最起码的尊重。
‘咚——咚——’。
悠扬的钟声从香榭丽舍大街中某户人家的大厅里缓缓响起,落地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两点,待钟声散去后,整栋宅子的气氛显得比平时更加压抑许多。
充满雾气的浴室里,弥娅穿好了睡袍走了出去,今晚的她已经消耗太多精力和魔力了,导致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去管‘弄干湿漉漉的头发’这种繁琐小事。
她习惯性地朝着沙发方向走去,可余光看到了空无一人的双人床,心里咯噔了一下。
对哦,和吉尔伽美什的关系已经结束了,那么说她又可以再在软绵绵的床铺上一觉睡到大天亮了。
——是一件好事呢。
这么想着,弥娅已经侧身躺下,她闭上眼试图入睡不去烦恼,可脑海里那个男人的身影总是挥之不去。这几个星期以来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突然之间的分开让她有些失落,而这种失落很快便转为强烈的不适应。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是他对自己下了什么魔术吗?不,这怎么可能,从未听闻吉尔伽美什王使用魔术这种事迹。
况且那个男人总是一副桀骜不驯唯我独尊的模样,实在是难以想象他会像个魔术师拿起魔杖咏唱,最主要他从来不配合,若真的是魔术师之辈那他一定能够理解魔术师的夙愿。
——这算什么啊?
身为道具,他却有着自己坚定的意志和思想。不管是从性格方面还是处事方面,他们之间都是截然相反,相性绝对是零!对了,既然现在已是自由身,那是不是可以再找个新的从者?
——没错!并没有规则规定必须和召唤出来的从者一同获取胜利,那么再找一个不就好了?
可是……
这样做的话就会和吉尔伽美什成为敌人,弥娅实在不想这样做。
“Archer……”
“叫本王何事?”
——诶?!
再耳熟不过的声音让弥娅忽地睁开眼,只见男人一只手撑着头,细碎的金发自然地向一侧滑落,背对着光源也难盖他英俊的面庞,让人无法转移目光。此时此刻他也侧躺着看着自己,表情看起来有些不耐烦,可赤红的蛇瞳里减去几分原本的凌厉,多了些许温柔和缠绵。
是眼花吗?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为什么你……”
“本王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吉尔伽美什的回复戳中弥娅的心脏正中心,她觉得在某些时候这个男人似乎总能猜透她的心事,但凡她一开口就能接过她未说完的后半句,这种感觉让弥娅觉得有些蒙羞又有点窃喜。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兴许是窃喜更多,因为有一种丢失的东西又回来了的感觉。
为此本应感到开心的呀,但为什么会有一股不舒服的情绪涌上鼻尖?
透明的液体不由自主地从眼眶里溢出,弥娅下意识地捂住嘴巴,她害怕自己发出一些惹人不悦的声音,也希望这么做可以停止眼泪的流淌,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泪水顺着她的脸庞弧度淌得越来越凶,仿佛要一直以来积累下来的分量全部宣泄出来一般。
有谁知道这么多年她所承受的委屈和辛酸?她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最简单的陪伴罢了。
身体开始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弥娅一个劲地提醒自己不可以这样,但是她停不下来,感觉像是有谁拿着锥子在凿开她的心脏,无名的痛感让她蜷缩成了一团。
“喂……!别哭啊,搞得好像本王对你做了什么一样。”
少女哭泣的模样和受伤的小动物完全一致,让吉尔伽美什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过去,在他的床榻上曾有无数女人流过泪,有他人的新娘,也有抢来的美女。而这些在英雄王的眼里都不过是战利品罢了,没有一个能让他产生丝毫的怜惜,有的只是通过掠夺手段收获的征服感。而如今面前的这个少女,居然使他有种想要上前去安慰的冲动,甚至为此感到有些确幸。
她哭了,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他。
可这种确幸很快又同少女的眼泪化作了心慌,面对超出预想的发展,他竟一瞬间觉得有些无力,这种无力感让他开始焦躁。
深呼吸了一口气,吉尔伽美什起身背对着弥娅,似乎不去看就能让这种感觉消失。
可手背突然间传来了女性手指特有的细嫩和柔软度,力道也十分轻,仿佛是被刚出生不久的小猫用肉垫轻轻挠了两下,十分舒服。
“……您去哪里?”
她的声音很细小,还带着哭泣之后的沙哑,听在耳中让人忍不住去心疼。
吉尔伽美什没有说话,他目光落在了少女微微敞开的衣领之间,若换作是过去的英雄王或许会强行占有这个人间尤物,然后像对待其他女人一样扔到脑后吧。可现在,他知道仅仅肉体的缠绵已经无法满足那股久违的渴望了,他贪婪地想要更多,少女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帧表情,还有从未被人渲染的纯白色内心,他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手。
骨节突出的手指伸了出去,这到底是无意识的行为还是有意为之?未等吉尔伽美什去思考,弥娅的反应让他没了兴致。
只见弥娅紧闭双眼像是被拉上断头台的死刑犯,她是在害怕吗?不管什么原因,或许现在还不是时候吧。
这么想着吉尔伽美什将快要触碰到她发丝的大手收了回去。
“本王在这里你没法安心休息吧。还是说你想要本王唱摇篮曲哄你入睡?”
“不,这种事怎么可能……”
“那就别废话了赶紧睡觉!手中拿着最强王牌的从者还如此挥霍那丁点儿魔力,到底是自大还是蠢?算了,虽然想狠狠教育你一下,不过还是等你醒来之后再说吧。”
不等弥娅做出回答,吉尔伽美什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她愣愣地坐在床上好一会儿,脸上的泪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之后……也就是说还能再见到他的意思吧?
此起彼伏的心得到了平静,嘴角已经出卖了自己,只不过因为睡意席卷而来弥娅并未发觉这一切,她将脸埋在了枕头里,没有任何负担地陷入了梦乡。
门外的吉尔伽美什确定了御主已经歇下才哼笑了一声离开,他走在由上成天然大理石所制作的螺旋楼梯上,这种价格不菲的材质即便是在昏暗的环境里也能散发着幽光。吉尔伽美什抚摸了下黑色的扶手,眼神中满是轻蔑,这颜色就像腐朽的枯枝烂叶,和这个家族有着同工异曲之妙,都让人恶心反胃。
顺着螺旋楼梯走下去便是会客厅,一个消瘦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吉尔伽美什的视线范围内,那个男人银白色的头发像是一轮明月,为整个客厅都增添了几分清冷唯美的气质。
“吼,不是胆小鼠辈而是奄奄一息的金乌吗。哼,捡垃圾这个习惯可不好,稍后得提醒下本王那个傻瓜御主。不过呢,偶尔有的时候还是能在垃圾堆中发现黄金的,不是吗?”
“抱怨的话我就当做没有听到吧,就现在的情况来看,确实是我的御主给你们添麻烦了。那么你打算怎么做?金色的Archer。”
迦尔纳双手交叉在胸,他水蓝色的眸子盯着吉尔伽美什,眼神里并没有带着杀气,也没有拿出枪与其就地厮杀的打算,而看破这一切的吉尔伽美什也只是笑了笑,他对蹂躏濒死的飞鸟没有兴趣,就算放着不管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而说到底他更加感兴趣的事情还未得到答案,怎么可以让他现在就退场呢?
“什么都不做。倒是你这般挑衅,就不怕本王动真格吗?”
“如果你执意要那么做,我也只能战斗了。”
“不,本王对你这杂种的贱命没有兴趣,倒是那个女人……”
黄金长枪替吉尔伽美什的话打上了句号,逼近他的鼻尖,枪主人的表情整个阴沉了下去,目光瞬间冷酷无比,他的身份和职责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自己御主的性命,而吉尔伽美什这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有意思,比起自己,御主更加重要吗?尽管在本王眼中尔等凡人的命都是同等轻贱,但是你的这份忠诚显然不输于身上的黄金铠甲,就稍微夸赞你一下吧。”
“冠冕堂皇的话就免了,你无餍的眼神早就已经出卖你了,Archer。如果你的目标是我的御主,那就休怪我恩将仇报!”
“真是可怕的表情啊,简直就像冥府爬出来的恶鬼。不过你就放宽了心,本王的口味一向十分挑剔,若不是珍品的存在可配不上被本王舌尖宠幸的荣誉。”
尽管这话有些不中听,可至少能够判定吉尔伽美什没有在说谎。就算他打算那么做,谎言在迦尔纳面前也都是无效的。
「不被虚假所迷惑也不道虚假的言语。」
这就是施舍的英雄迦尔纳。
放了下手中的长枪,迦尔纳直径从吉尔伽美什身边走过,他不打算再继续和这个男人打哑谜,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佩利迪雅的身体状况,还有他这副因缺魔过度仿佛时刻都能倒下来的身体,如果他不在了那么佩利迪雅该怎么办?
“姑且给你一个建议吧,那个小丫头的体质可没你想象中的孱弱。虽然只是个半吊子都算不上的杂种,但是如果进行体液交换,或许能够稍微起点作用哦。”
“体液……交换。”
“不懂吗?啊,像你这种的家伙想必生前一定是圣人一样的存在吧,不懂男欢女爱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
锋利的长枪再次从后方朝着吉尔伽美什的背部就快速刺去,只不过这次完全是带着杀意的,没有丝毫手软,若不是被及时出现的金色漩涡中的刀剑给牢牢地卡住,以那枪速早就穿透了吉尔伽美什的心脏。
完全意料之中的事情让吉尔伽美什挑衅一般地哼了一声,他眼尾的余光瞟向迦尔纳,一脸嘲弄,而这样的结局对于迦尔纳来说也毫不惊讶,他收回了长枪,继续朝着佩利迪雅所在的房间走去。
面对此次‘偷袭’,吉尔伽美什并没有露出怪罪的意思,反之,他似乎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十分期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聚集了这么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有趣家伙,甚至能够将英雄王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笔账,稍后再算。
巴黎圣母院里。
“十分抱歉,Master,未能将Lancer和他的御主歼灭。”
“没关系哦,Berserker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谁也没想到半路Archer会加入进来搅局。”
少女低下头,额前金色的刘海遮住了她的表情,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明明只差一点点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杀掉Lancer和那个蠢货御主!
她回忆起今夜的战斗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獠牙从嘴角冒出,刺破嘴唇流出几颗小米大的血珠子。
男人像是看穿了Berserker的心思,走到了她的面前,轻抚她的脸颊,替她擦去嘴角的血珠。将近40厘米的身高差距,只能让Berserker抬头去看自己的御主,只是黑色的长发将他的面容遮住一半,无论怎么看她都看不清,但是她能感受到主人嘴边挂着微笑。
“别担心,有我在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相信我。”
话语里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这让Berserker感到极其舒服,她点了点头,将脸贴在手掌心中感受到御主的温度,然后她又轻轻地咬了一口,吸取着对方的温暖和魔力,心里也跟着逐渐平静了下来。
「下一次,我必定取下Lancer和Archer以及他们御主的项上人头拿来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