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昨晚林雨做了一个熟悉的梦。
内容不变，依旧是他和之前的小女孩。
只不过再次看到小女孩的时候，林雨能明显察觉到她的脸上也挂着一滴滴的泪珠。
他在那瞬间突然就失去了和小女孩沟通的能力，只能用那双惆怅的眼睛看着伤心不已的小女孩。
一时之间，林雨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
可想起昨天穆雪的笑容后，他突然又觉得，这一切其实都是值得的。
只要能看到穆雪的样子和她的那份笑容，似乎一切都变的不在那么重要了。
清醒过来后，林雨感觉到天昏地暗，头还痛的不行，这也就间接性地导致他已经几乎没有办法说出完整的一句话了。
穆雪睡在距离林雨不远的病房上，这会儿在照顾林雨的是她的妹妹，林倩。
林倩坐在林雨的身旁，一边用热毛巾为他擦拭着干燥的身体一边喃喃说道：“哥，今天也要积极配合治疗哦，千万不要放弃，答应我好吗？”
林雨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与其说是没有说话，不如说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前些日子面部所带来的疼痛都快把他折磨的不行了。更何况这些天，他全身上下的疼痛一天比一天明显，而且还不停地在咳血。
林雨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究竟还能坚持多久，究竟还能看到穆雪和妹妹的样子多久。
不过，他依旧很享受这样已经不充足的生活。因为只要能再多看到她们两个一眼，林雨都会觉得自己赚了，够本了。
回过神来，林雨略微的观察了一下妹妹此时的神情，发现她的眼泪正不自觉地在往下流，只不过恐怕妹妹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正在流泪。
林雨吃力地抬起那只已经快没有知觉了的左手，为妹妹抚平了不断往下流的眼珠。
当反应到哥哥在为自己擦去眼泪时，林倩也才恍然大悟，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地流泪了。
“哥……一定要坚持下去……”
听到这里，林雨只是哽咽地点了点头。
这已经是他目前能够给妹妹最好的答复了。
……
下午化疗过后，林雨的状况变的比昨天更差了。
仅仅只是刚回到病房，他就忍不住地往脸盆里咳血。
此时的他不仅仅是快说不了话了，就连走路都已经快走不动了。全程都是由穆雪和林倩搀扶着他才能上的了病床。
看着自己心爱之人的生命力一天不如一天的穆雪，她感到悲痛万分地捂着胸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林雨在吃过流食睡去后，穆雪才将林倩拉到了天台商量起了接下来的打算。
看着不远处市中心车来车往的公路，穆雪带着哽咽的语气开口道：“倩倩……我感觉小林他……快坚持不下去了……”
“哥哥他……”林倩有些欲言又止，因为她此时此刻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好了。
“我就怕他没办法挺过接下来几天的化疗，他一天咳的比一天厉害，血也止不住地在流。”
下一刻，林倩将手搭在了穆雪的肩膀上道：“相信哥哥吧……毕竟现在我们也只能……只能相信他能坚持住……”
穆雪没有再说话，她继续望着远处的风景，突如其来的眼泪伴随着迎面而来的冷风吹落至下方的街道。
……
当林雨醒来之时，他发现自己又来到了之前的那个漆黑空间。
“我又开始做梦了么。”
话音刚落，回声依旧和之前一样地回荡在他的耳边。
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或许就是死亡之前的预兆了吧。
这些梦没完没了地出现在林雨的脑海中，几度都快要把他给搞崩溃了。可事到如今林雨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他也就开始慢慢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林雨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现代都市异闻而起，可现在的他已经再也没有能力去改变现代都市异闻的发生了。
就在这时，漆黑的空间中突然回荡着一个令林雨感觉到无比熟悉的女声：“林雨哥哥！”
听见这个声音的林雨迅速抬起头，开始在四处张望着。可哪怕寻找了快五分钟，他也依旧没有发现那个声音的来源。
那个声音也是，仿佛是在那声“林雨哥哥”之后就突然消失了。
可即便是如此，林雨也不会忘记这个声音是属于谁的。
这么柔弱的音色，除了之前也得过白血病的陈琳娜，恐怕也在无他人了。
林雨朝着漆黑的空间中呐喊道：“小琳娜！是你吗！”
回声回荡在林雨的耳边，他没有得到刚刚那个声音的答复。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就在林雨刚说完这句话之际，没想到刚刚的声音又突然响起来了。
“林雨哥哥！我是陈琳娜！”
林雨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不过在得知真的是陈琳娜后，他感到开心不已地呐喊道：“小琳娜！我帮到你了！我真的做到了啊！”
话音刚落，之前的小女孩突然出现在了林雨的跟前。
这一次林雨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是用一种很平静的眼神看着眼前正注视着他的小女孩。
此时此刻，小女孩的样貌和穿着已经基本上定型了。
她，就是陈琳娜。
“小琳娜……真的……是你吗？”
陈琳娜露出了之前那副天使般地笑容道：“是我哦林雨哥哥，谢谢你帮助我这么多。”
林雨笑着道：“能帮上你就好。而且听到你妈妈说你已经可以回学校上课了，我真的觉得好开心。”
抬起头后，陈琳娜转瞬又露出了一副难过地表情道：“可是，你帮助我得到了理想的自由，可自己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林雨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下一刻他突然走上前，将双手搭在了陈琳娜的肩膀上道：“只要能帮助你得到心里想要的那份自由，我也就明白自己的存在终于是有意义的了。”
这句话和当初于淑婷在走之前说的极其相似，林雨刚刚也是在模仿着于淑婷当时的语气说出了这番话。
听到这里，陈琳娜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她将林雨紧紧抱住，趴在林雨的胸前就开始哭泣起来。
“林雨哥哥……你会因为帮助我死的……你难道……从始至终都不后悔吗……”
林雨轻叹了一口气，他轻轻地抚摸着陈琳娜的头顶道：“这有什么可后悔的，既然是我已经决定的事情，那就这么一鼓作气地做下去吧。我也相信自己的选择不会错的，看到你已经恢复如初，我也就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陈琳娜再次抬起头，她泪眼汪汪地看向林雨，在良心与欲望的互相折磨下，她最后还是忍不住地说出了这句欺瞒许久的话：“林雨哥哥，我想我已经……不能再这么骗你了。”
听到这里的林雨也是突然有点懵，不过在看到陈琳娜这会儿认真的表情后，他瞬间明白了陈琳娜并没有在和自己开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