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防空洞改造而成的训练场没有窗户,仅靠室内数量不算多的电灯进行照明,到处都是阴影,两个出入口大开,风呼啸而来,吹拂着训练场中两人的衣服与头发。
不少好热闹的同学想进场观看,但林斯特为了缩小战果的影响,命令自己的家丁将他们都挡在了外面。不能进来的他们无法观战,只能在外面不停地为双方加油鼓劲。这看似加油的举动,反倒给两人造成了巨大的压力,让他们的脸都深深地陷入了阴影之中。
那光照不足的照明,在两人年轻的脸上刻上道道阴影,遮盖住他们眼睛的同时,又让黑暗之中的瞳孔散发着智慧的光芒;在令他们的脸变得有棱有角之余,又为两人增添了一种与年龄段不符的老成与一种深不可测的气质,使得对峙着的两人就如同两个老谋深算的绝世高手,虽剑拔弩张,却依然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试图在其中寻找破绽,以此为自己制造克敌制胜的机会。
林斯特有点不理解,对面这个身体柔弱,动作生疏的人,怎么会在这种时候一点都不慌乱,甚至带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他越想就越紧张,死死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生怕看漏了点小动作从而导致自己被一刀击杀,渐渐地,他甚至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身经百战的智慧。
对林斯特来说,这种略知一二却又哪样都不精通的新手才最可怕的。若是差距遥远的高手,那自己放手一搏,自然可以虽败犹荣,但这种对手,只要自己稍有不慎,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因为他们不懂得套路,会用带有点技巧却又不太成熟的方式,从你意想不到的位置进攻。
袁辰心情上来说是有点紧张的,虽然自己在游戏里面对过无数次BOSS,也见识过无数剑技,在第一人称以及VR模拟之中也实打实地了解到剑的格挡与化解,但毕竟这款新式VR极度地拟真,自己也没正正规规地去武道馆学过什么剑术,他心里是不太有底气的。
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个人虽然看着就有练过,但至少肌肉没到肉眼可见的地步,我至少不会输得很难看,说不定还能赢。
想到这里,袁辰往前跨出一步,然后一个箭步往前冲去,接着俯身继续往前,想以此躲避袭来的斩击。
林斯特不急不躁,没在辰先前冲的时候挥剑,而是等到辰先离自己约莫两米并开始俯身的瞬间高举双手。
“哎哟!”
林斯特手起剑落,朝着预判出来的对方落脚点挥去,不料对方却在剑挥动的瞬间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绊了一下,以狼狈的动作往前摔倒,在躲开他斩击的同时化为一个人形棒槌朝他袭来。
林斯特当机立断,强行收剑转身,继续往辰先的落点挥剑,却被辰先借助惯性而打了前翻滚躲开。
“痛痛痛痛痛……”
袁辰虽然是急中生智,双手撑地来了个翻滚躲开攻击,但他毕竟没经过训练,不懂得这种情况该如何受身,只能直直地舒展身体,以仰躺的动作落地。巨大的冲击袭击敏感过头的屁股,令他像个弹簧似的滚向一边,在躲开袭来的木剑的同时,一头撞上林斯特的脚,令林斯特重心不稳,连跳了几步稳定身子,他也趁机站了起来。
经过这一轮交锋,林斯特是对辰先来了个大改观。
不愧是圣女的养子,居然可以将我玩弄成这样。
在他的眼中,辰先这一系列意外而成的连招,全成了故意而为之的装疯卖傻。他觉得辰先这就像是玩醉拳的人,看着摇摇晃晃,神志不清,破绽百出,实则是故意营造出自己的破绽,以此引诱对手的进攻,然后再紧捉急于进攻对手的弱点,以此消耗对手体力与寻找击败对手的机会。
既然是高手,那我也不用有所保留了。
林斯特的眼中亮起蓝色的光芒,无数的蓝色粒子从他的身上飞出,就如同春蚕吐丝,在辰先的附近包了一层又一层。
布置完成之后,林斯特凌厉地刺出一剑,辰先的思绪发生变动,其右手方向的蓝丝也跟着亮起了白色的光芒。
面对这快如闪电的一剑,袁辰压根就没有时间思考,下意识地重复VR中的肌肉记忆,在接下对方突刺的同时,倾斜剑身将对方的力引向左方,然后乘着对方脚步不稳,踢出一脚。
本应始料不及的一脚,却被林斯特迅速地往后跳开,又来了个突刺,逼得袁辰又化解了一次,然后后跳一步拉开距离。
两次都很漂亮地化解下来,但袁辰的虎口已经痛得发红发烫,连剑都握得不太稳。
林斯特见到他这反应,大概也想到了这娇弱的身体承受不了自己的攻击,往前踏步,又是一记难以闪避的突刺。
袁辰咬着牙关又化解了一剑,然后迅速转身,双手高举挥出从上而下的一剑。
早就读出辰先意图的林斯特轻描淡写地往后退开,却被因为无法捉牢而脱手而出的木剑狠狠地砸了个正,痛得他眼冒金星,捂头后退。
袁辰见对手失去视觉,马上捡起木剑,一跃而起,双手持剑高举。
然而,袁辰并不知道,开启了Wiz视野的林斯特,就算不睁开眼睛,视觉神经依然能接收到信息。
信心满满地凌空跳劈被一闪而空,随即上腹部传来了被重击的痛觉。
“咳!”
喘不过气的他身体往前弯曲,木剑掉落地上,尽管如此,他仍硬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用绝不屈服的眼神盯着对方。
“谢谢禅让!”
林斯特见辰先已经失去战斗能力,也懂得见好就收,一边拱手行礼一边宣告比赛结果。
“我我我……”
袁辰还想说些什么我还没输之类的,但上气不接下气的自己连话都说不好,更不用说继续打下去了。他坚持了一会后,老老实实地坐下休息。
吩咐完下人照顾辰先之后,林斯特昂首挺胸走出训练场,对着在外面等候的人宣告。
“本次比武是我的胜利,但辰先先生选择自己不擅长的木剑与我比武,我这才得以险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