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必这么夸张……”
廉月尴尬地挠了挠脸颊。
这幅景象，好像廉月在霸凌赵燕一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既然要我隐瞒，总得告诉我为什么要帮你隐瞒吧。”
“是，我会如实回答的。”
赵燕直起上半身，郑重说道。
“都说了不用这么夸张了——你为什么啃馒头？没钱吃饭吗？”
“呃……说来惭愧。”赵燕下半身保持着土下座的鸭子坐姿势，葱段般的纤指对戳，扭扭捏捏
地说道：“我把这个月的生活费花完了。”
“现在才月初就花完了！”廉月汗颜，“你买什么东西了？”
“我只是租了房子，没想到租金这么多。”
“……”
廉月难以想象。
那个房子一个月租金才600元。
在学校附近的房子普遍会贵不少，更别说在贵族女校附近的地段，一个月600元真的很便宜了。
她的生活费，难不成连一千都不到？还得交房租？她怎么活到现在的？
“都这样窘迫了，为什么不找父母要？”
“这个……父亲的钱有更重要的用途，况且我还没能成为能让未来婆家满意的出色淑女，为他争气，实在没有脸去找他要。”
廉月听罢，微微眯起双眸。
这句话，诡异的点太多了。
首先作为父亲，给得起高昂的学费，却给女儿百位数的生活费。有钱却不给，故意让女儿过苦行僧一样的生活，有这样的父亲吗？
还有“让未来婆家满意”。
廉月（何华雨）是结过一次婚的，知道在有的婚姻的含义并不单纯，将女儿嫁过去，并不是为了她的幸福，而是看上了对方的家室和财产。
那位父亲……难不成只是将赵燕作为上升之路的牺牲品吗？
“……”廉月沉默了很久。
“赵燕，你——”
当他下定决心，张开口说道时，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是别人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没资格指指点点吧。
心里第一时间冒出的这个想法，恐怕只是劝说自己放弃的借口。
实际上，他忌惮的是自己插手这件事后，是否会招致麻烦。
他身上的麻烦够复杂、沉重了，没有精力再背负多一个了。
“怎么了？”
赵燕微微歪着头，疑惑地望过来。
“没、没什么。”
廉月偏移视线，躲避与她的对视。
为了掩盖自己胆怯的表现，他转换了话题。
“来龙去脉我大概了解了，可只是缺钱，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什么要瞒着？”
赵燕目瞪口呆，担忧地说道：“廉月同学你太单纯了，金钱就是地位，若是让人知道你的钱没她多，她会打心里看不起你的。”
“啊……这样吗？”
这位少女，到底从小经历了多错误的三观教育啊。
“班级里的同学都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让她们知道的话，我在这个班就生活不下去了，若是让全校都知道了，我恐怕只能转校了。”
说着她心中预想的最坏结果，赵燕的脸色愈发苍白。
赵燕恐怕已经对于金钱至上的理论坚信不疑，廉月觉得就算说：“大家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歧视你的。”也没法说服她，便说道：
“好吧，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但你不怕我知道后歧视你吗？”
“嗯……说来有些神奇，我觉得你不会歧视我，因为……”赵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感觉你很温柔体贴，是个好人。”
“哈？”
廉月十分讶异。
我？温柔？体贴？
回忆前世今生，廉月只觉得自己虚伪又自私。
自父亲患上癌症，他一直都只为了自己而活。
每每遇到那些有困难、有苦衷的人，他只会假惺惺的安慰几句，即便有可能帮助他们解决，也仅仅止步于此，随后作为了无关系的旁观者看着那些人继续挣扎于泥潭。
他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错了，当时的他要养活自己已经拼尽了全力，没有闲暇去帮其他人打理人生。
再说了，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既然大家不认为那是错误的，那就不是错误的，但……绝对称不上正确。
总之，他并不觉得温柔和体贴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竟然会觉得我这种人是好人，嘴上说我单纯，自己反而最单纯的。
廉月回过神来，突然发现赵燕身体前伸，抽动琼鼻，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
“噗！”
虽然这么形容有些侮辱人，但她的样子真的很像觅食的小狗。
“嗅嗅，嗅嗅……”赵燕的视线落在廉月手里的饭盒，“好香，什么饭菜这么香？”
“啊，只是些家常菜而已。”
廉月打开饭盒，里面盛满了淋上有猪肉丁、土豆丁、萝卜丁和少许洋葱的咖喱的米饭，色泽诱人，香气四溢。
“哇！”赵燕双眸放光，嘴角淌出哈喇子，“真丰盛啊，你自己做的吗？”
“嗯。诶！别想着我会分给你。我自己说不定都不够吃。”见赵燕像被香气牵引一样逐渐靠近，廉月立刻把饭盒藏到身后。
“呜……”
赵燕悻悻地坐下。
“那可以坐在这吃吗？”
她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说道。
“可以。”虽然不明所以，但照做对廉月也没坏处。
他坐下，拿出筷子，翻动咖喱盖饭。
底下还热乎那部分被翻上来，腾腾升起的热气将香味向四处飘散。
赵燕深吸一口带着咖喱香味的空气，随后咬了一大口馒头。
“嗯~~！这样能尝到些许咖喱的味道，好下饭。虽然只有一点，但也好过没有吧。”
赵燕两颊像松鼠一样鼓囊，边咀嚼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她的脸上带着些得意和满足，反而让廉月不由得心痛起来。
这个少女，对贫穷的适应程度高到让人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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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结束了，两人回到课室，接着上课。
下午的课，更是重量级。
礼仪练习课。
那节课练习的内容是餐桌礼仪，先是把老师的座位占了，又是从右侧入座（贵族默认从左侧入座才得体，意味不明。），接着在品尝酒品（实际上是各种颜色的果汁）时发出了有些响亮的吸吮声，一番操作下来气得礼仪课老师额头直冒青筋，但看在他是第一次上课的缘故就原谅了。
赵燕情况比廉月稍微好点，但也出了不少丑。
至于贾静，仍然是桀骜不驯，老师叫她做东，她做西。
痛苦地熬过一小时，终于迎来了半小时的下课休息时间。
廉月急速冲出教室，他忍了一节课要憋不住了。
“啊？”
来到厕所前，告示牌赫然贴着女厕的标识。
找到第二个，仍然是女厕。
第三个、第四个……
廉月放弃了，夹紧双腿，以内八的姿势站在第六个厕所前，咬着樱唇，欲哭无泪。
“这里，难道连个男厕所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