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鸦的好哥们陆羽失恋了。
秦鸦听说这消息之后立马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嘲笑。
“不会吧不会吧，这年头不会真有人想不开去谈恋爱吧？”
陆羽闻言抬头看了看秦鸦，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只是托了托鼻梁上的细框眼镜。
老实说秦鸦没办法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失恋的悲伤难过，秦鸦只觉得他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依旧不苟言笑，沉默寡言，身上从头到脚一水儿的黑，看上去倒像是自己名字里的那种鸟。
——乌鸦
秦鸦一直都觉得陆羽特像只特立独行离群索居的乌鸦。
所以他越想越觉得能把陆羽钓到手的姐姐是位牛人。
如果说陆羽是乌鸦，那把陆羽钓到手的姐姐八成就是寓言故事里勾引陆羽这只乌鸦去喝水的水瓶，不然她凭什么能让陆羽心甘情愿地为付出那么多时间，精力，还有那么多钱呢？
秦鸦为陆羽感到不值！
可陆羽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就算被秦鸦嘲笑了，他也只是摇了摇头，看样子似乎是往日不堪回首所以不愿再提。
“陪我去喝酒。”
陆羽只这么说。
秦鸦听他这么说倒吃了一惊。
他站在原地，把自家发小从头到脚又打量一遍，翘起嘴角，说：
“我记得你不是一直都不抽烟也不喝酒？”
陆羽没回答秦鸦的问题。
他忽然看向秦鸦的眼睛，重复了一遍他的请求：
“陪我喝酒。”
“……”
秦鸦和陆羽对视片刻，率先移开视线，在心里叹了口气，表面上却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喝！狠狠地喝！既然羽哥您都要小弟我陪您喝酒了，那小弟我当然万死不辞……就是不知道羽哥您想喝什么酒？啤的白的还是洋的？”
“随便。”陆羽低声说，“能喝醉就行。”
“……”
秦鸦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心说羽哥您老人家今天就要化身无限火力的盖伦是吧，怎么Q还不带冷却的呢？给哥们干沉默了都。
可表面上他还是言听计从地点头，贴心地给出建议：
“得，既然羽哥你把选择权给我，那我建议咱们去酒吧好了，我知道有家还不错的威士忌吧，氛围挺好的，安静，适合喝酒。”
陆羽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迈开脚步，率先推开家门，走了出去。
秦鸦用怜悯的目光盯着自家发小的背影看了会儿，感叹“智者不入爱河，憨批重蹈覆辙”，看，谈恋爱果然只会让人变得不幸。
所以狗都不谈恋爱。
他第三次叹息过后，很细心地帮陆羽关上了家里的灯，又确认了下窗户有没有关好，之后才跟上陆羽的步伐。
毕竟天气预报说今晚要下雨呢。
……
秦鸦和陆羽出门的时候天上开始掉零星雨点，等他们俩到了酒吧，便有倾盆大雨轰然落下，无数雨滴在地面绽碎，迸溅，氤氲出足有大半米高的朦胧水雾。
秦鸦跟陆羽的位置靠窗，等服务员把酒送来的时候，百无聊赖的秦鸦隔着窗往下看，十二楼的高度，暴雨带来的水雾在脚下流淌升腾，宛若要把整座城市给淹没。
“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秦鸦哼着苏打绿《小情歌》的调子，指尖在膝盖上有节奏地起落，打着拍子。
他把视线从窗外挪到陆羽身上。
陆羽从踏进酒吧开始就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在沙发上一窝，开摆，让人唠一辈子，活似只落汤鸡，可身上明明没有丁点湿痕。
过了会儿，服务员把酒端上来了。
秦鸦下意识朝陆羽端起酒杯，可还没等他跟陆羽碰上杯，就看见陆羽仰头，把自己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陆羽那杯酒是极干马天尼，差不多等于纯饮金酒了，金酒的度数大概在三十五度到五十五度之间，对普通人来说已经算是烈酒。
秦鸦盯着陆羽手边那只还覆了层薄薄冰雾的杯子咂了咂嘴，接着转过头看了看自己那杯还没来得及喝的酒。
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
但他没多想。
是兄弟就下……哦不，是兄弟就干了这杯马天尼！
秦鸦也端起手边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不甚分明的，他大口吞咽酒液时似乎听到了模糊的笑声，可在他把杯子放下之后再看，他的好哥们陆羽依旧垮着张批脸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被孙猴子定住的七仙女。
他什么变化都没有，秦鸦自然也不动声色。
倒也没办法。
秦鸦总不能笑嘻嘻地凑过去问，诶羽哥羽哥，刚刚是不是你突然释怀地笑啊？
陆羽刚失恋，现在正emo着呢，没看他一言不发直接闷了杯马天尼么？秦鸦不怕别的，就怕他不小心往陆羽伤口上撒了把盐，把陆羽刺激得真破防了。
他和陆羽小学是同学，初中是同学，高中是同学，就连大学都在一所学校，只是专业不同。
做了十几年的发小，秦鸦不想看到陆羽破防，化身小丑连声质问，涕泗横流那滑稽可笑又悲哀的样子。
在他眼里陆羽老爷一直都是位体面人，所以要是陆羽老爷今天变得不体面了，那就由他这个发小帮陆羽老爷体面好了。
但他没想到陆羽老爷似乎只想喝酒。
从度数偏低的鸡尾酒到度数高一些的经典鸡尾酒，例如教父，古典……中间酒保还开玩笑，问陆羽老爷要不要尝尝所谓的“see you tomorrow”，而陆羽老爷来者不拒，绝不摇头。
还好秦鸦及时按住陆羽老爷的头，强迫陆羽老爷摇了摇他那高贵的头颅。
那么什么是“see you tomorrow”呢？
当然不是金针菇，而是一种鸡尾酒——鸡尾酒有六大基酒的说法：威士忌，白兰地，伏特加，朗姆，龙舌兰，金酒。
把这六种度数一样比一样高的基酒等比例兑在一块，就是一杯“see you tomorrow”。
一口提神醒脑，两口永不疲劳，三口长生不老……
当然，以上纯属扯淡。
事实上这玩意儿人送外号“失身酒”，经常会有渣男骗没喝过酒的小姑娘喝这种酒，等人醉倒了就带去酒店，秦鸦门清得很。
秦鸦印象里陆羽老爷是不怎么喝酒的，想来酒量应该不怎么样，喝几杯鸡尾酒发泄发泄情绪差不多得了，真喝得不省人事那就没意思了。
所以眼看着陆羽老爷脸上腾起不健康的潮红，眼神也开始恍惚之后，他就制止了陆羽老爷再点酒的动作。
“再喝下去就不体面了，羽哥。”
他看着陆羽的眼睛说。
陆羽的眼睛像窗外暴雨下的城市，氤氲着层不分明的雾气，他又低着头，所以秦鸦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
秦鸦只觉得他大概真的很难受。
可就算再难过，又何必为了女人作践自己的身体呢？
秦鸦咂了咂嘴，无奈妥协：
“成，陆羽老爷，你想喝是吧，我陪你喝。”
他喊来服务员，开了瓶酒，又让服务员拿来了两只杯子，然后开始跟陆羽老爷一杯接一杯地喝。
酒的度数不低，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各种酒混着喝总是很容易喝醉的，所以被灌了一肚子各种酒的陆羽老爷很快就喝得有点神志不清了。
但还好，陆羽老爷的酒品很好，就算喝醉了也没有摔杯子砸酒瓶，跟孙猴子似的大闹天宫，相反，他只是安静地倚在了沙发上，微微垂着头，表情安详。
而秦鸦只是微醺。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总之他莫名其妙已经坐到了陆羽老爷旁边，正举着手里的杯子苦口婆心地劝陆羽老爷看开点。
“为什么要谈恋爱呢，老陆，别忘了，咱们都老大不小了，谈恋爱这种事还是让那些学生——甭管是初中高中还是大学生，他们都比咱们更适合谈恋爱，咱们这种社畜还是直接考虑谈婚论嫁吧。”
“要不找个合适的女人奔着结婚相处，要不就跟我似的，随便找个女人玩玩，反正大伙心里都门清，谈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那就各取所需，这多好，至少不用跟你现在这样难受，对吧？”
但其实秦鸦心里明白，他说这些话陆羽虽然会听，但绝对不会照做。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有了各自成型的思想和行为模式，很难再去更改，可能有时细枝末节会变化，但纲要和主干基本已经恒定。
而陆羽老爷除却谈恋爱时有种脑干缺失的美以外，平时绝对算是个靠谱的成年人，所以秦鸦也只是象征式地劝两句，没打算太认真。
不过俗话说得好，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秦鸦没打算认真劝，陆羽老爷却好像认真听了。
在秦鸦的劝说告一段落后，陆羽老爷忽然抬起头，激动得像是垂死病中惊坐起，猛地一支棱，直接就攥住了秦鸦的手腕。
秦鸦抓酒杯的手一抖，里面的酒好悬没洒出来。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陆羽老爷，想问问陆羽老爷干嘛这么一惊一乍的。
可还没等他张嘴，陆羽老爷就没头没脑地吐出一句话来：
“秦鸦，你要是个女孩子多好。”
秦鸦一愣。
他盯着疑似是喝多了的陆羽看了会儿，一边怀疑丫是不是彻底对异性失望开始对同性感兴趣了，一边莫名其妙也开始想象自己如果是个女孩子的话会是个什么情况。
可过了会儿之后他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盯着已经不胜酒力闭上眼沉沉睡去的陆羽，翘起嘴角，低声说：
“我要是个女孩子多好？”
“可相信我，陆羽，你绝不会想遇到身为女孩子的我。”
“因为我呢，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东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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