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鸦跟着老妈进了房间。
相较于她那色调粉嫩可爱的房间,老妈的房间就显得简单朴素许多,但足够整洁干净,一切都布置得井井有条,家具虽然略显陈旧过时但纤尘不染,洗得有点褪色的床单平整少有褶皱,被子叠得规整,枕头也好好待在该待的地方。
秦鸦自认很爱干净,但跟老妈相比,她的房间乱得简直像二战战场。
这让秦鸦下意识庆幸她没有遗传到老妈的强迫症——虽然她觉得这样的生活态度很认真也很不错,但想想,如果一直坚持这么下去的话,说不定会很累。
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会让她感觉到累的事。
这时老妈在床边坐下了。
她抬起头,看着秦鸦,愣了一愣,似乎是刚注意到她的女儿不知不觉间已经长这么大了,昔日的小豆丁居然已经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漂亮姑娘。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老妈看着俏生生水灵灵的秦鸦,嘴角不自觉翘起一点弧度,但她又不愿意放下身为家长的尊严,因此立刻很好地掩饰住了情绪,严肃地说:
“鸦鸦,你最近……是不是在跟隔壁老陆家那兔崽子谈恋爱?”
“!”
秦鸦略微有点吃惊。
虽然她早就猜到老妈迟早会注意到她跟陆羽之间那堪称诡异的气氛,可她没想到老妈的感觉居然会这样敏锐,她才重生多久,老妈居然就已经开始对她产生怀疑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她该怎么跟老妈解释呢?
倒是没矢口否认的必要,毕竟她跟陆羽在一块的时候看起来确实像在谈恋爱,而人往往更愿意相信自己用眼睛看到的东西,也就是先入为主……
不过秦鸦总不能直截了当对老妈说“嘿,您老先别急,听我说,您老先在这儿坐着,我去给您钓个金龟婿回来”吧?
她开始组织措辞。
老妈却以为她是心虚了,无言以对了,不由着急了些,语气也愈发严厉: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敢承认?还是想说谎骗我——我刚刚可看见了,鸦鸦,你在楼道里,在咱们家门口跟陆羽抱在一块,对不对?”
老妈的眼神锐利,像盯紧了兔子的老鹰。
秦鸦则一脸无辜。
她心说原来如此,好啊好啊,老妈你是懂侦查的,没声没息就把我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后浪把前浪拍在沙滩上——秦鸦虽然只是嫩姜,但却有办法对付老妈这颗老姜。
于是她对老妈微笑。
“老妈你等等哈,我让当事人回答您的问题。”
“???”
老妈被秦鸦这回答搞得一头雾水。
她皱起眉,下意识想问秦鸦是什么意思,可还没等她开口,秦鸦就忽然转过身,当着她的面脚步轻快地走出了房间。
“咔哒,咔哒。”
两下清脆的关门声响起后,秦鸦踏出了家门,向右转九十度,抬起手,笃笃笃敲了敲陆羽家的门。
“来了!”
防盗门被从里面打开了,陆妈亲切和蔼的笑脸出现在秦鸦面前。
“是鸦鸦呀,”她问,“怎么啦,有事吗?”
秦鸦露出甜甜的笑容,回答:
“是这样,陆姨,我妈有点事想问问羽哥,不知道羽哥现在方不方便啊?”
陆妈一愣,但很快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更灿烂了:
“亲……你妈想问小羽问题?好啊,我这就帮你去叫小羽出来!”
秦鸦闻言立刻急急忙忙解释:
“不着急的,阿姨,要是羽哥现在忙的话就算了……等羽哥有空比较好吧,我不想打扰羽哥学习。”
“哎呀,没事的。”陆妈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扶着门框笑盈盈地转过身去,提高嗓门喊陆羽的名字,接着又对秦鸦说,“学习成绩差不多就得了,边际递减效应嘛,到了某个分数线想再往上提就很难了。”
她说着,忽然轻声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单薄许多:
“你羽哥性子闷,脾气怪,从上幼儿园开始就总是独来独往,你们俩认识以前我还担心过他能不能找到朋友……老实说我一直都挺觉得他再这么死读书下去会变成个书呆子。
还好,后来他认识了你。
鸦鸦,你身上有小羽那孩子没有的特质,小羽身上也有你没有的特质,你们俩在某种意义上算是挺互补的,所以我才乐意让你小羽跟你一块玩。”
陆妈忽然伸出手,轻轻揉乱了秦鸦的头发,接着她眯起眼,满脸慈爱地说:
“光闷在屋里学习有什么用?我看呐,就该让你跟今天早上一样,多带小羽那兔崽子出门——我看那兔崽子回来之后精神了不少,连头发都剪了,比之前顺眼太多了——所以啊鸦鸦,你以后一定要多喊你羽哥一块出去玩!”
秦鸦乖乖地“哎”了一声,权当答应。
事实上不需要陆妈吩咐,以后她也会想办法让陆羽
乖乖听话跟她出门的。
陆羽不出门的话,她缺的乐子这块谁给她补呢?
说陆羽陆羽到。
陆妈跟秦鸦联络感情的时候,受到了陆妈召唤的陆羽以召唤兽的形态登场了。
“妈,怎么了?”
走出房间的他先是下意识喊了陆妈一句,然后就注意到了站在陆妈身旁,脸上带着甜甜笑容的秦鸦。
跟见了瘟神似的,他脸上的肌肉僵住了。
但没关系,他不待见瘟神,瘟神却挺待见他的。
秦鸦一看到他从房间里走出来就眼睛亮闪闪地跟他打招呼:
“羽哥!我来找你了!”
秦鸦旁边的陆妈见陆羽出来了,也朝陆羽招招手,说:
“快快快,鸦鸦找你有事呢,别跟个棒槌似的往那儿一杵,过来。”
陆妈都这么说了,就算陆羽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走了过去,然后被陆妈连拽带推地赶出了家门。
“鸦鸦,”陆妈特亲切地叮嘱秦鸦,“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放心交给小羽,他会想办法给你解决的。”
秦鸦乖巧地点头,说阿姨我知道啦。
陆妈满意地点点头,转过头面对陆羽,却跟川剧变脸似的换了副面孔:
“没给鸦鸦解决完问题,你不许回家,听到没!”
陆羽无奈地叹气,说嗯,我明白了。
然后陆家的门关上了。
陆羽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秦鸦,似乎是想从秦鸦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
秦鸦却只是无辜地与他对视,似乎一点坏心思都没有。
鸦鸦是无辜的,不关鸦鸦的事哦——她装纯装得淋漓尽致,即便是陆羽也没办法从她脸上发现任何破绽。
于是陆羽只好又叹了口气。
“你找我什么事?”
他问。
“不是我找你有事,”秦鸦细心的纠正了陆羽话里的错误,“是我妈妈找你有事。”
“妈妈?”陆羽愣了愣,迅速改口,“秦姨找我有事?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羽哥你几个问题而已。”
“……问题?什么问题?”
“我也不知道呀,”秦鸦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我只负责给妈妈传话,至于妈妈到底想问你什么,那你要当面问我妈妈。”
“……”
陆羽没再提问。
陆羽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最近他跟秦鸦在一块的时候这种预感来的频率似乎越来越高了,甚至有变成常态的趋势,这很不好,可偏偏他没有遏制这趋势的能力。
因为无论是内部因素——指陆家的一家之主陆妈,又或者外部环境——指秦鸦凶猛如洪水般的攻势,这两样他都很难抵挡得住,并且在可预见的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恐怕他都难以逃脱内部因素和外部环境的钳制,所以他现在只能捏着鼻子苟且偷生。
不好的预感就不好的预感吧。
陆羽无奈地想。
反正他已经被秦鸦折磨过不止一回了,吃药吃多了都会有抗药性,那被折磨久了大概也会提高忍耐限度……再说了,秦鸦这次又能给他整出来什么活呢?感觉经过秦鸦这两天的折磨,他已经变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
他什么场面没见过?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直到陆羽见到秦妈之前,他都堪称平静地这么想着。
而在见到秦妈之后,他们两人相顾无言,不知为何都有点紧张。
秦妈是终于知道了自家那古灵精怪的女儿为什么突然说她要给她找个能回答她问题的人然后就离开了房间,所以哭笑不得;陆羽是不知道秦妈想问他点什么,出于对长辈的尊敬和某种奇妙感情的影响,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于是他们两人一起把目光投向了秦鸦。
可秦鸦并不打算对这件事负责,她甚至装出了一副疑惑的样子,问老妈:
“老看我干嘛,我这不是把当事人给您找回来了嘛,有什么问题您直接问他就好了呀。”
“……”
秦妈心想等待会儿送走陆羽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妮子,接着转头看向了陆羽。
陆羽听到“当事人”三个字之后就感觉不妙了——尽管他扪心自问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秦妈和秦鸦的事,但他还是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在发现秦妈向他看来之后立刻低下了头。
然后,他听见秦妈说:
“小羽啊,我刚刚问鸦鸦最近是不是跟你谈恋爱了,鸦鸦就说要把当事人找来回答我的问题,转身出门把你带过来了……那你能不能跟我说一说,你最近是不是在跟鸦鸦谈恋爱啊?”
“……”
陆羽眼前一黑。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