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一点一点吃完,油光水滑的嘴唇是那么的诱人。
林静训伸出手,轻抬他的下巴,用着随身携带的帕子为他擦去唇上的油脂。
整座城很亮,犹如白昼。
烟火缭绕,绚丽斑斓。
靡靡之音不绝于耳,久久不弱。
高轩暧春色,邃阁媚朝光。
彤庭飞彩旆,翠幌曜明珰。
楚国皇都的那条长街上张灯结彩,人来人往,都身着彩色的花衣,摩肩擦踵。
赵青鹿没见过这般场面,常年于宫中的他从未见过如此热烈的环境。
寂静夜空绽放一朵朵花火,遮蔽本该明亮的星,黯然了皎洁的月。
护城河里飘荡着河灯,从远处看去,恍惚之间是以为漫天星子落了河。
千百朵花灯的聚集,奢靡极致艳。
万人空巷,千家万户都是走出门来,长街的亮引燃一切,整个京都皇城好似在震动。
一切都是漂亮到了极致,浓墨重彩于此一一呈现,琼楼玉宇高挂彩结红笼,香气袅袅,气氛被烘托到了无法言说的地步。
他见过楚王都过年的样子,可如今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楚国百姓好像忘记了亡国,只顾着欢乐。
月色早已朦胧,被花火氤氲着五颜六色,夜色已深,可这热闹却未有一点消退。
皓月当空,千门万锁其开。
周围的树上挂满彩灯,人群络绎不绝。
散发浓香的宝车随意而过,白昼不夜城里欢快至极。没有一丁点改朝换代的迹象,一切安然无恙。
林静训带着赵青鹿到处逛着,游乐其中。
“你很开心?”他突然问道。
林静训刚想回答,她的确开心,她就没有见过这般的热闹祥和。
一阵爆炸声从远处传来,犹如雷鸣轰爆,瞬间耳鸣。
林静训警惕地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火药味浓重。
而就在这时人潮开始攒动,脸上都是充满慌乱与惶恐不安的情绪,刺耳的叫声污染着环境。
当林静训被人群推动时她才看向某个方向,那是之前赵青鹿所在的位置,而他不见了,好像是顺着人潮被推去了别的地方。
人潮如此汹涌,林静训想着他身子那么弱,如果给推倒了,那后果不堪设想!她想着便是动起来找他,也是大声喊着赵青鹿的名字。
赵青鹿的确是听见了,只是他被人拽着随人潮涌动,而他也喊不出多大的声音。
他看着拽着自己的人,想挣脱她,可换来却是更有力的束缚。
拽了有一阵子,才是脱出拥挤的人潮,而这时他也看清是谁抓住他的手始终不放。
“弦急……”
那是一张充满侵略性的美的脸庞,艳丽色泽的肌肤在月下清照可谓风情万种。
娇嫩精致的容貌有些朦胧,月色照耀下好似绕着模糊不清的光晕。
时隔多日,是意想不到地见着她。
“青鹿。”
她微微一笑,然后紧紧抱着他。
洛弦急得知了母亲的计划后,毅然决然地参与其中,洛然知道她的想法是断然拒绝,不论她怎样说都没有答应,拗不过母亲,洛弦急也未气馁,是自作主张地来了,索性洛然的手下都认得她这个小主,但都有个疑惑,不知洛弦急为何要加入此次的计划中。
……
林静训依然找着赵青鹿,为了他,她根本不在乎为什么发生爆炸,她只想找到他。
在拥挤的人流之中她艰难前行,随着时间 随着那些哭喊声,慢慢地仿若有一圈圈的刺正套牢着心脏,很疼,很痛。
想着赵青鹿的孱弱身躯与那令人心碎的忧郁模样,她不知为何有一种不好的情绪,心中止不住地发酸发涨,这种不适感快速溢满胸口,弄得她喘不过气来。
只是在将要放弃时,她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是自己的青鹿,只是他好些在与什么人说着话。
还未等她叫喊出声,赵青鹿就被那人抓住手跑了,只是他不经意间一个回眸也是对上了林静训的眼睛。
他的眼底里除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意外,就只剩着迟疑之色。
对于林静训而言那不过是无助与迷茫罢了,她急忙追上前去,大声喊着赵青鹿的名字。
只是他没有回头,在他跟不上那人的步伐时,他被抱起了,这一切都是看在眼中,林静训有一种难以克制的愤怒。
洛弦急很快,且灵动,在这混乱的场面也是轻轻松松地穿行。
赵青鹿有些不安分,便是紧紧攥着她的衣服。
“青鹿不要怕,我很稳的。”
洛弦急看着怀中美人紧簇的眉头,笑呵呵地说道,成熟持重的气质于此显露。
但更多的还是那份娴静优雅,哪怕世间纷乱,她依然静默如画。
穿梭于人群之中,好不利索。
“爆炸是你做的么?”
赵青鹿问道。
“自然。”
洛弦急回道。
这一切当然是她做的了,她可是专门挑了这个时间给所谓的节日来一点劲爆的戏份。
“为什么这么做?”
洛弦急没有立即回着,只是抽空看了怀中的可人儿,他很平静,清淡如菊,轻雅滋味。
“为什么?当然是救你。”
……
洛弦急抱着他继续跑着,速度很快的同时极其稳当。
她逐渐是跑完半个皇城,林静训依然在后面紧追不舍。
赵青鹿不知道洛弦急跑了多久,跑得多快,他只知道自己在她的怀中很舒服。
洛弦急出城了,没有走城门,而是飞跃出去,好不潇洒。
林静训则是从城门闯了出去,不顾那些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的士卒的恶语相向,抢着旁人的马车,瞧着如流星划过身影直直追去。
洛弦急过于灵动,虽然模样大气。
跑了一阵子后,她停于一片树林之中,这略微有一些熟悉。
洛弦急轻轻放下赵青鹿,垂首于耳说道:“别动。”
“放开他!”
林静训也是放弃马车,徒步追来,脸上蒙上些许灰尘,犹如是蒙了尘的明珠。
她看着洛弦急先是一愣,而后恍然大悟。
她美丽的眸子微眯,显露狭长的危险弧度。
突然间,一张张大网捆住林静训。
这陡然的异变,吓了赵青鹿一大跳,往后退了几步。
“殿下不要挣扎了,这网可不是一般货色,你是挣脱不开的,还不如留下体力做些别的什么事情。”
周围树上落下一堆人,这些都是她的部下。
“弦急……”
他看着此时的她,只觉得不认识她,这么的危险与陌生和那么的高高在上。。
赵青鹿的声音本就柔软,外加微颤的情绪,听得心尖一颤。
洛弦急转过身,收敛起锋芒。
熟悉的清香入侵着赵青鹿的鼻尖,她把他拥入了怀中。
他不喜,便是挣扎着,洛弦急便是放开了他,轻声询问,“怎么了?”
眼前的人儿模样是那么熟悉,可一切都是好陌生,眼眸虽然有着温情,可他依然害怕。
“没什么……”
他偏回头去,轻语着。
“不要碰他!”
林静训虽然困于层层大网里,可她看见洛弦急的动作,心中自然愤怒,不由自主地大声喊着,那浓郁的怒气与不甘仿佛实质。
洛弦急回头寡淡看了一眼林静训,自然是不屑地勾出一抹冷淡笑容。
“青鹿,看着我。”
她微俯着身子,双手温热,轻轻摆正他的视线,她眼里的灼热,是藏不住的,在这寒冷也里独属于他的温暖。
凝视着她无法形容的俊美面容,如此近的距离,他能感受到她呼出的温热兰香,瞧着见根根分明的鸦色长睫,还有那水润的眼瞳里蕴着怎样的情绪,肌肤瓷白细腻,泛着一种赛雪的莹白娇润之光,五官完美无瑕,难以挑剔,宛若是月下的空谷幽兰。
不经意间,吸引着人,想贪婪地对她……
但赵青鹿却没有这心思,他簇着好看的眉头,质问道:“你要做什么?”
这是赵青鹿第一次冷声问道,他看得出洛弦急有着非分之想,他不喜欢被迫,他打心里抵触,他不不允许。
“没什么?”
她笑着说道,对于赵青鹿的不悦,不喜,并不放在心上,只觉得赵青鹿就算是生气也是那么让人迷醉。
只是在赵青鹿松了一口气时 她那香气侵袭。
洛弦急不顾赵青鹿眼中的浮现出的挣扎之色,不在乎他那份绝望的窒息感。
贴上了他的唇,湿热的舌尖扫着冰冷的唇瓣。
柔软的触感,可谓是甜腻。
她没有深入,只是浅淡且尝。
赵青鹿推开洛弦急,一脸难过地看着她,那双盈盈的眸子好似被挑逗起欲望,一副春意盎然之色。
洛弦急只是淡然一笑,随后转身看着怒目圆睁的林静训,轻笑道:“太女殿下可真是蠢呢,这么明显的陷阱都看不出来,看起来太女点下还是个痴情种呢。”
语气轻佻,饱含嘲弄。
说完后,她便是吩咐道:“把她弄晕,要不然不好弄走。”
她在月色之下,华丽富贵,周身锦绣,璀璨星光拢于身上,可谓是怀中抱月,脚踏冷雪,不经意流露出的高贵又迷人的气质。
……
自那爆炸发生后的第十日,赵青鹿才是知道洛弦急的大胆行为是出自谁的指使,洛然,那个总让人揣测不出行为的异姓王,也更是明白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救自己。
洛然要造反,她是兵强马壮,可她不满足,她还想有别的,要一个非常正义的名号,利用十四国的皇室,如今有了个现成的,她的大业完成了一部分了。
洛然屈尊,奉赵青鹿为主,叫他陛下,而她是摄政王,她用楚国的名头招纳更多对林家不满的人,更多不想与异族蛮子同吃同住的人。
楚国的名头很好,曾经富裕丰硕从来不是什么虚名是实打实的事实。令人的向往至今也有名头。
……
坐在华丽的马车,轻轻移动着,帘子轻晃,车内桌上檀香袅袅。
赵青鹿对当皇帝不感兴趣,他只想自由一点,不受任何的拘束与束缚,不用关在精致的笼子。
林静训去哪了?他不知道。
被迫穿上了宽大厚实的龙袍,带着天子头冠,端着得体礼仪,轻移莲步,缓缓走上阶梯,向着宝座而去,而洛弦急就是在一旁陪着他,也是扶着他。洛然则是玩上了垂帘听政,所有人都知道赵青鹿只是个摆设,只是一个吉祥物,真正的话事人一直都是洛然,那个被她们叫作王上的女人,而不是称作陛下的他。
坐在宝位上,赵青鹿居高临下地看着站着两排的官员,在他疑惑的目光里,洛弦急用着两人才可以听到的声音教他怎么应对。
这是洛然让洛弦急跟在赵青鹿身边,教他些该做的事情。
但这更像是,她说一句,然后他复述一句。
赵青鹿了解到这些人都是十四国的苟活下来的人,被洛然整合在一起,现在奉她为主。
鹿青陌有些感叹,莫名其妙就做了皇帝,虽然这做不了多久的。
他又不是赵青陌那傻憨美人,洛弦急和洛然母女两个人虽然说的比唱的好听,可一切都是对她有益,自己只是冠冕堂皇的一个幌子罢了,皇帝不过是傀儡,而她是操纵傀儡的人。
借着楚国嫡子噱头造反可是绝对正义,比起林家,更多人还是认为赵家才是帝国正统,究其原因就在其祖先在帝国之前,就当过中原这片大地的皇帝,而不是单纯的楚王朝之主。
相比于林家出自帝国边陲之流放囚徒的荒漠,赵家这阳春白雪,诗情画意的还是能让更多人认同的。
刚得的天下,可不稳当啊。
洛然算盘打得极好,讨好自己,又能拉拢天下的有心人。
这国家暂且叫楚姓赵,但以后必然是姓洛的。
洛然的心思谁都明了,可谁也不会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