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弦急自然是畅快淋漓,春风拂面,得意洋洋。
赵青鹿看着林静训,她那张姣好的面容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寒霜,双拳紧握,然后低着眸,垂着头。
她的脑海仿佛是一张白纸,没有墨,没有字,什么都没有……干净到不切实际。
只是她突然抬起眸子,琥珀般剔透的眸子泛着看不清的神色。
交织着痛苦与愤怒,混杂着悔恨与不甘……
“我不会杀她的,但还是要做些什么的”
她轻声说着,然后又是吩咐外头的那些侍卫控制着林静训,她怕她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哪怕她现在被锁了筋脉与她差着好些距离,可终究不能小觑。
“你要做什么?”他轻轻声问道。
闻言,洛弦急轻轻一笑,那双漂亮精致的手就摸上了他的脸,没有所谓的君臣之礼。
青葱的指尖好似摩挲着软玉,贪婪呼吸着芳香。
“放心,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太女殿下还是活着比较好。”
如此之近地看着她,一览无余地看着她的美丽。
如此美艳动人,比夜还要深邃的五官,比月还要皎洁的五官,比骄阳还要灼烈的气质。
林静训恶狠狠地怒视着洛弦急,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生吞活剥。
而她却是轻声一笑,挥手说道:“关下去。”
赵青鹿看着不断挣扎却依然被带下去的林静训,没人晓得他心中到底是何感受。
“青鹿。”
洛弦急柔声说道。
“怎……”
他正转头,就是这般被她突然吻下……
……
赵青鹿这个皇帝当的很悠闲,闲到无事所做,那些繁琐杂事都是有着洛弦急去处理,他不过就是个摆件。
自那日的爆炸,太女失踪,整个皇宫都是凝重至极,火药味的浓重怕是稍微摩擦就是燃起。
林钰知道消息后更是直接放弃御驾亲征的想法,只是换人去主持大局。
林钰在书房之中不断地摔着东西,嘴里不断骂着什么。
东西破碎声,怒骂声不绝于耳。
不知多久,这些声音便是停息,许是没有东西可以砸了,许是骂人的词汇已经用完了。
林钰的怒气消散了许多,现在只剩着叹息。
那些贴身侍从是大气不敢喘一下,各个拘谨,面色苍白。
……
鹿青陌操持着皇帝的身份,一举一动都是关乎着旧楚风华。
那些群臣不在乎偌大一个国度由着一个男人把持,因为她们知道真正的操控者不是皇帝,而是洛然。
这里的消息被封锁得牢牢的,没有被外人知晓,洛然很气恼,气的是洛弦急不停自己的话一意孤行,恼的是竟然把林静训带了回来,在林钰身边许久,她早就摸清了林钰的心思,她对自己的长女可是疼爱有加,如若不是林静训对于治国理政过于青涩,她巴不得现在就传位于她,如今自己的女儿自作主张把林静训绑来,这是让洛然心惊的,自己的势力虽然坚挺庞大,可真要是对上林钰也是吃不消的,她掌握的是整片天下,自己不过是偏居一偶。
……
穿着皇袍,带着天子头冠的赵青鹿,俊美得像是一件兵器,锋芒毕露,华美又精巧绝伦,但这兵器却是洛弦急的……无人敢觊觎,只敢偷偷念想一会儿。
【主人,你的攻略对象就快死了。】
毛茸茸的猫猫头又上线了,鹿青陌正在他那金雕玉砌的人间富贵地里浅尝着水果,都是洛弦急寻来的,一等一等的好,稀罕之物。
他在这儿,过得很滋润,一时间当真是忘了林静训。
【她在哪?】
【牢里。】
【我当然知道她在牢里,我问的是牢在哪里。】
【已经传输给你了。】
洛弦急他是不敢问的,他怕洛弦急发疯,她有点病态了。
且最近她憔悴了许多,可能是有什么烦心事,但这与他毫无瓜葛,这都是女人们的事情,他一个男人就好好玩就是了。
鹿青陌用手简单抹了抹嘴便是起身走出这奢华至极的宫殿,只是门外的那侍卫却是出声拦住了他。
“陛下,大王说了不许你出宫。”
对于这样的话已经是习以为常了,一直是大王说,大王说,要不然就是王上说了不许…已经是很烦了,可他也探出了一份道理来,不听就可以了,这些人不敢对自己做什么的。
王宫很陌生,脉络不清晰,洛弦急不让他多逛,除了从寝宫至那大殿的路熟悉以外,其他皆是陌生,不过好在系统给了路线,他只要跟着指示走便是了。
赵青鹿在别人眼中均称、高挑、英气、端庄、明艳,可谓是完美的存在,同时也是高不可攀,犹如天上云,看得见,却难以触及。
那些洛弦急安排的侍卫,正小心翼翼地跟在赵青鹿身后。
他知道,只是他懒得理。
最终是走到牢狱,那些看管大门的狱卒,见是赵青鹿便是要行礼。
“门开了,我要进去。”
对于赵青鹿的命令,狱卒们起初是面面相觑像是商量着对策,可只要赵青鹿再次出声她们就会立即打开大门,不多说不多话,只是点着头,很是恭敬。
里头点着黯然的灯,明晃晃。
潮湿又阴冷,难闻的气息不断窜出。
狱中的狱卒正在无聊发着呆,或是聊天,或是玩着什么有趣的东西,但见到赵青鹿后各个都是拘谨起来了。
哪怕他没有权利,却依然是皇帝,既然是皇帝那就不是她们可以随意相处的。
他寡淡地瞥了一眼狱中的人,但眼神凉薄,好像没有东西可以进入他的眼中。
赵青鹿径直前往关押着林静训的牢房,她被关在尽头。
她是那样的苍白颓靡,富贵沦落,哀怨彷徨。
她依坐在墙壁,满身血污,伤痕累累,那头秀美的长发已经是结成一团一团,那身衣服也不复之前的颜色。
似乎是听到有人走近的步伐,她抬起眼眸,毫无波澜的眼当认出是赵青鹿时终究是起了涟漪。
迷离的眼,泛着淡淡水光。
赵青鹿看着这熟悉的眼,漂亮的桃花瓣。
却发现其中神色没有半点灼热,不复那嫣然视线,只有着漠然,好似看待一个陌生人,这是前所未有的。
自己似乎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只是路边的石子,街边的杂草,没有留恋的必要。
这般淡然,让赵青鹿心中哀叹。
他隔着门,轻声问道:“你被虐待了?”
林静训没有答话,依着墙的她看起来极其的累,寡淡地瞧上赵青鹿一眼,又是低着头去,一副困乏之态。
她的冷漠,没有冷却赵青鹿。
两人不约而同沉默起来,赵青鹿一直瞧着林静训。
而她只是闭着眼,小眯一会。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半晌,她终于是开口,只是她未看赵青鹿一眼。
显然,她被赵青鹿的那一番话伤到内心深处去了,那是久久不能愈合的伤痛。
“没有。”
他摇着头,话语真切,但听起来却是平淡语气。
林静训低声笑了笑,然后站起身,可谓满身泥泞,她走到那被隔阂处,冰冷的铁柱隔绝着两人,林静训就这样打量着赵青鹿。
身着天子华衣的赵青鹿雍容华贵,端庄典雅还不失威仪,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他。
林静训冷笑着,带着嘲弄开口,“陛下不该来这儿,败坏龙体呢。”
听着林静训着阴阳怪气的话,赵青鹿眉头紧蹙,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哀叹。
“看到你我就恶心。”
林静训咬牙切齿地说道,血腥味不经意涌出喉间,她猛烈地咳嗽着,鲜血溢出唇角。
赵青鹿担忧地看着,关心地问道:“你受伤了。”
“你说呢?”林静训把嘴边的鲜血随意一抹,大部分涂到唇上,黯然失色的唇瞬间鲜红起来,浓烈如火,在这黯淡的环境里,她是少有的颜色。
“别假惺惺了。”
鹿青陌顿时无语了,猫猫头更是上线吐槽着,【她生气了捏。】
她冷漠无情地看着赵青鹿,哪怕他脸上挂着担忧的神色,可这不过只是一层虚假罢了。
赵青鹿那深情真切又认真的话语,让她意识到,她无法得到他的真心,似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何必那样柔情,何必那样看重!
他不过就是一个玩物,玩腻了就该扔了那种!
不过后悔无用,已经酿成大错了。
结成的苦果,她自己必须吃下。
林静训有些后悔忤逆母亲了,如果当初听她的话就好了。
她心中懊悔着一切,想着想着便是愈发痛恨赵青鹿。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她克制着心中的那份难捱,不想爆发出,因为那样会显得她过于的卑微低贱,能被他驱使心中的情绪。
“你……”
【我想吼回去怎么办?】
【主人要维持人设哦,赵青鹿可不会吼人的哟。】
赵青鹿被她这套搞得有些难堪,不晓得该怎样继续面对她。
站在这儿,孤寂彷徨。
她神色冰冷,眼里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神色过于冷厉可怖。
“静训……”
他轻声念着她的名字,这是第二次如此亲密地叫着她。
只是这一次的她不再那么的欢快,心中不再有着畅意。
她只觉得听着赵青鹿叫着自己的名字,完全是在嘲笑着自己。
“不要叫我名字。”
她冷声开口,眼神阴森至极。
她死死地看着赵青鹿,甚至可以从他剔透的眸子里瞧见被倒映着自己。
林静训凉薄、冷漠、陌生。
身着锦袍,头戴金冠的赵青鹿好不富贵,他有着林静训从未探寻到的那份皇家威严,也有这一国之君的气度,或许是他明艳大气的缘故。
她眉目间隐隐有着肃杀秋意,整张脸有着寒冰一般的冷冽之色,让赵青鹿只觉得那份热情冷去了一大半。
逐渐,逐渐。
如此的林静训让赵青鹿待不下去了,但他依然没有说什么狠话,面上也没有什么不悦的神情,只是嘴边挂着勉强地笑,柔声道:“抱歉。”
说完便是走了,现在的她,过于的偏执暴戾。
让人无法理解,让赵青鹿难堪。
赵青鹿径直走过,彻底走出,那些狱卒不敢说什么,也不敢直视赵青鹿,林静训的声音很大,她们虽然听不清赵青鹿这个皇帝说了什么,但可以从林静训的话语推测。
赵青鹿走了,林静训依然冷笑着,只是这份笑有些过于勉强,她行尸走肉般地靠回原来的位置,靠着墙坐着。
林静训越惨便越能衬托赵青鹿的高贵,她越是肮脏,他越是干净不染尘。
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或许已经产生了隔阂,难以挑开。
林静训的怒意已经散去了,狰狞神色也依然褪去,换上的是不耐烦,她很压抑,似乎又在克制着什么。
她只感觉好疼,不只是心,还有别的地方……
他是解药,也是毒药,令她难耐的毒。
不知为何,他落寞地走了,让她更加难受。
明明……已经不想爱他了……为什么还会这样?
为什么?她不断自嘲着,赵青鹿那样的贱人不值得去爱,他不配自己的真心,他就是个俵子,是个贱婢……
之前对他多好,现在便要是对他多坏。
只是根本无用,她觉得心口不停地疼,越想越疼,她伸出手捂着胸口,似乎会好过一点。
在这牢狱里一个多月,已经改变了许多。
渐渐地,疼痛消失,林静训不舒服地睡去了。
不知多久,林静训那平静如死灰的面容瞬间凝重起来,眉头紧簇,于睡梦中惊醒,于现实中痛苦,她双手抱着头难受地坐起身,紧咬着牙,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然后流到面颊上,汇聚下巴处跌落。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令她心惊胆颤的梦,只是她记不住了大致内容,她只记着有赵青鹿,还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