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很快就过去了。
五门模拟考试的轮番轰炸带来的窒息感,在考完的那一刻得到了短暂的宣泄,但只要到了下周一成绩的公布,就会迎来惨痛的结果,直面悲惨的人生。
高中生活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考前忧虑,考时紧张,考后懊悔挨训或庆幸中度过的。
这一切此时陆清洄完全没有想过,她现在正迈向回家的归途中,叶误了在身后默默地跟随着。
陆清洄今天出奇地没有骑上已经骑了五天的小电驴,而是选择了原始的步行上下学,这给叶误了带来了无数的问号。
“啪!”“啪!”“啪!”
踢石子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陆清洄在走出校门后一直一言不发,逮住了一块幸运小石子,用脚踢着它前进,直到现在。
这很反常,不,是非常反常。
在叶误了的印象里,两人独处时,陆清洄的情绪从来没有过低落到这种地步的,她平时不是锐评一下国际形势或者社会热点,发表一点贫瘠的观点,就是开一些异想天开的脑洞与叶误了分享分享,像如今这样不发一言实在是过于反常。
难道是昨天晚上说的吐槽刺激到她了?
难道是考试考砸了?
还是大姨妈,这个经典桥段真的降临了?
叶误了开始在脑子里有一着没一着地想象能够造成这一局面的原因。
晚上的风吹得路两旁绿化植木的树叶哗哗作响,陆清洄两手插在兜里,脖子微微缩着,体型苗条,走路的姿势比起以往咋咋呼呼的风格,收敛了许多。
叶误了是在变身之后第一次好好看着陆清洄的背影。
比以往瘦弱多了,女性的那丝无法言喻的韵味不自觉地飘散出来。
男性的形象与这个背影完全重合不了,如果不是陆清洄亲口承认了变身这一事实,展示了别样的高科技,叶误了是全然不会往女体化这中梦幻的虚构中联想的。
这比起做变性手术,更像是删号重来了,比某鲨鱼齿金发化为一摊粘液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五天的相处时间给叶误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啪!”
小石子与陆清洄的鞋尖产生亲密的接触,受到碰撞的力量向前不规则的滚动了几圈,还未静止下来,陆清洄一个小碎步快步走近,第二脚就补了上来,小石子又歪歪扭扭向前翻滚几米。
小石子觉得很凎。
周而复始,陆清洄玩得不亦乐乎,甚至貌似想把这块不怎么规整的小石子踢出一条直线来。
为此尝试了多种方法,轻轻地踢,盘带式运球,大力出奇迹临门一脚等等,都无法达成这一目标,气的陆清洄将石子踩在脚下,施加巨大外力,推着前进,让其强制走出直线来。
就,就很玩不起。
叶误了在后边第一观影席看得很是新奇。
“小心!”
由于陆清洄脚下的路面都是砖铺路面,由一块一块红色石砖组成,经过常年的岁月洗礼变得有些高低不平,陆清洄推着石子走的那只脚刚好撞在了凸起的一块石砖上,身体因为惯性一个踉跄,没法保持良好平衡,身体不出意外地向后边倒去。
一时间天旋地转,陆清洄体验到了失重,星辰点缀的夜空纳入视线。
不过她并没有摔倒在地,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胸膛之中。
是叶误了,他察觉到这一异变,一个上前箭步,一个滑铲,展现出出色的反应能力,伸出臂膀将陆清洄紧紧抱住,阻止了她的跌落。
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两个人的体温通过胸膛进行着传递,略显暧昧。
“没事吧?走路不注意安全,这不是该嘛!”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叶误了。
望向叶误了的眼眸,纯粹干净得仅剩下关心,剑眉紧皱,绝世好男人的气息侧漏出来。
陆清洄敢肯定自己身上的某个认知回路被篡改了,虽然还能感受到叶误了够哥们,够义气的品格,但却多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
以女性视角产生的淡淡情愫,很微弱,如一颗种子深埋在心底柔软之处,不知何时将会引爆。
陆清洄不想承认,也不会承认,自从变成女性以来认命了许多东西,防线的崩溃一步一步清晰可见。
“难顶。”陆清洄面对叶误了炽热的目光,吐出了两个字。
“双重意义上,非常难顶。”从叶误了的怀里挣脱出来,特意回退几步,见势蹲了下去,脑袋深埋在膝盖处。
这个莫名的举动让叶误了呆立在那里,连感受余温的念头都没有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本打算将这个任务完全无视的,不论是拖上一年,两年,还是十几年,几十年,可是系统的紧逼来得如此之快,自己身体的适应改变如此迅速,产生了无可理喻的渴求,渴求诉说出来!”
“一切的原因都在于叶误了,不,都在于我自己!”
“所以无所谓了,破罐子破摔,我说出来就是了。”
陆清洄蹲在那里,以一种烫嘴的速度进行着某种激烈的交战,最后像是坚定了什么决心,拿起那颗小石子使劲地扔了出去。
小石子它到底做错了什么!
无畏地站起身来,目视叶误了的脸,伸出右手食指点在了叶误了的鼻尖。
“叶误了,侦探剧的剧末了,明天下午周末放假,来我家一趟,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什么意思?”
“关于我为什么会把自己变身这件事主动告诉你的原因。”
“将这个问题化作谜题,第一重解答你四天前说过的,获得一个劳动力说,这是一个基础解答,很遗憾同时也是个伪解答。
第二重解答就是三天前我的诅咒信说,这是个显而易见的八嘎解答。
那第三重解答,我埋藏的真解,你不想听吗?”
没错,请假三天,那被刻意略过的三天,陆清洄处于何种精神状态,对于变身与今后打算的想法,她已做好准备,在明天,全部的诉说出来。
陆清洄的宣言仿佛藏有巨大的魔力,将叶误了进一步地吸引进去。
月下,寒风,一男一女,被扔远的小石子,穿行的人流,驶行的车流。
“当然,你一定要来,不来我用小拳拳揍你。”
陆清洄沉重的气息维持了不到半刻,就如漏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撅着小嘴警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