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七天时间,赵一登的私自调动军队一事,被唐润音刻意压了下来。
最终,三位大权臣最后都平安无事,也没有人出来背锅。赵一登生死成迷,没人知道他身处哪里。他的队伍被收编入皇宫禁军,由蒋云杰负责。
唐润音此刻心中苦闷,
赵一登在被压回阳城的第一天,就死了。
忽然,一缕淡淡的香气飘来,胸口处的烦闷忽然消解了许多。
“糖儿,宁神香不是用完了吗?”
唐润音用过一次宁神香之后,便爱上了这种清幽的香气。吕复端本来为她准备了半个月的用量,结果唐润音六天就用完了。
宫女糖儿恭敬地说:“回陛下,前天吕公子派阿婉过来询问宁神香的情况,奴婢如实回报。在昨夜,阿婉带人,抬了整整一箱过来。估摸够用一年半载了”
唐润音听后,只觉心里一暖。
她先前安排好自己和吕复端的婚事之后,就一直在忙着政务。想想,竟然发现已经有七天没有见到吕复端。
她正准备去一趟吕复端的住处时。
下人来报:包蔚求见。她皱了皱眉头,包蔚忽然求见,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快请将军……”唐润音下令道。
等包蔚将情况说完后,唐润音娇眉紧锁:“包爷爷,这一仗有没有办法拖延一下吗?”
包蔚摇了摇头:“窝台汗国已经整合了北面大部分的部族势力,现在力量空前强大。加上冬天刚过不久,他们极度缺粮少用,为了维持内部平稳,他们必定会打我们粮食的主意。就算不打这一仗,我们也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呐!”
“那也不必由包爷爷领兵出征,先不说你年事已高,而且你身上还有旧疾未痊愈。”唐润音担忧地说。
包蔚只有一个女儿名为包颜。他的女婿陈小成是先帝的一名护卫,深受先帝信赖。
陈小成和包颜成为婚后不久,陈小成随先帝出征北上,一举将北方的窝台汗国过境线往北移了100多里。而在胜利凯旋之际,西边的赢国突然派兵偷袭,陈小成带了一队人马舍命阻击敌军,先帝才得以安全撤回,但陈小成却失去音讯,生死不明。
包颜此时已经怀有身孕,听到陈小成失踪的消息后,悲痛欲绝。
但老天又再次向这个可怜的女人开玩笑,她的儿子在两岁时,竟然弄丢了。从此包颜变得浑浑噩噩,精神恍惚。在三年后,她竟然也离家出走,不知所踪。
唐润音自然了解这一些,她看着包蔚那头苍苍白发,心里唏嘘不已。
“臣乃孤家寡人,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念想,虽然不复当年之勇,但尚能斩几个北寇鞑子。请求陛下成全!”包蔚恳请道。
“事关重大,本宫考虑几天再说吧!”唐润音将包蔚请走后,便来到了吕复端住处。
进门后,唐润音看见,阿婉正端坐在院子里,不远处,吕复端架了一个木架,在上面为阿婉作画。
“木头哥,你在做什么呢?”唐润音好奇地问。
唐润音的忽然到来,吓了阿婉一跳,连忙跪下:“恭迎陛下!”
吕复端没有太紧张,他拾起地上的一张红绫,将画中人物盖住。然后才拱手向唐润音行礼:“润音姑娘!”
唐润音心里好奇,再过七天两人成婚后,到时候吕复端会怎样称呼自己呢。她走到吕复端身边,仔细打量那副被遮掩住的画,问:“在画什么,神神秘秘的?”
阿婉跪在地上,沉默不语,神色慌张,一副被人捉奸的样子。
唐润音不理阿婉,她指了指画布,转而问吕复端:“我能掀开看看吗?”
“我怕你看了会失望,最好不看吧。”吕复端平静地回复,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失望?唐润音心里忽然愣了愣,一股醋意翻涌,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明明是她将阿婉安排给吕复端的,现在吕复端给阿婉作画,也不是什么不妥之事,此时自己心境为何动静这么大。
唐润音心里想着自己要冷静,但小手却没有停下来,玉手一扬,掀开了红绫。
呀!唐润音嘴唇嗫嚅了几下,面色便如三月的桃花,脖颈上都染上晕红。画中女子凤冠霞帔,乃倾城绝色,她含情脉脉地端坐着,一双美目,如湖水般清亮。
“这是个我?”唐润音难以置信地看着画中女子,这个分明是自己呀。她看着吕复端那张冷冰冰的脸,她忽然鼓起小脸,举起小粉拳,一拳打在吕复端胸口:“你对着阿婉,画我的样子作甚?”
“你不满意吗?阿婉,你去拿个新的画布过来。我要重新画一张!”吕复端看着唐润音耳腮通红,以为她在生气。
“住手!谁说我不满意。”唐润音慌忙制止,接着说:“阿婉,你让一下。本宫要做那里。”
唐润音照着画中形象,端坐好后,开声道:“木头哥,你继续吧……”
小半个时辰后,唐润音得意洋洋地在吕复端的房间内欣赏着画中的自己:“木头哥,你为什么什么都会!连画画都这么好看!”
阿婉此时已奉上香茶,柔声说道:“公子说陛下最近烦心事肯定很多,为了让您开心,他可没少费功夫,前几天一直在捣鼓香料,昨天说要送您一副画像。”
唐润人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酒红色的茶汤,娇眉舒展了不少。
“谢谢你,木头哥!我真的好开心!”唐润音笑道。
“润音姑娘无需客气。”吕复端点了点头。
“虽然想多和你聊聊天,但最近事情多,不一会我就要回去了。”唐润音说完,神色稍有暗淡。
“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吕复端问。
“嗯……”唐润音将今天包蔚汇报的情况和他要求亲自出征的事,通通告诉了吕复端。但赵一登的事,却一个字都没有提。
吕复端听后,心里一阵感慨。包大将军为国家付出了全部,这种家国情怀,试问天下何人能比。
“出征的日子定在什么时候?”吕复端问。
“我们大婚后第五天。”唐润音说。
吕复端目光闪动,心里在谋划着什么。
吕复端七岁入被领入顾府,也是那年和岳归人相识。那一段时间,他和岳归人是最好的“兄弟”,感情很好,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两人意识到男女有别,加上顾依恒的关系,开人从“兄弟”变成了“冤家”,一碰面就要斗嘴。
他小时候去过几回大将军府,偌大的将军府内,空空荡荡,下人都没几个。
包蔚老头若在府中,会放下手头的工作,给他和归人讲很多军队故事,大漠孤烟、金戈铁马、铁血荣光和生离死别。包蔚老头几句话啊,他至今印象深刻:“军人成家后,大多不喜战争,他们并是不怕死,而是舍不得这世间太多的牵挂。”
讲话时,那个两鬓霜白的老头神色寂落,哪里有一点盖世大将军的风范。他喃喃地说道:“掌权者,阴谋诡计是工具,心中的大道才是目标!切莫弄反才是!”
到后来,师父禁止他进入包府,加上和岳归人的关系变差,吕复端和包老头、岳归人的联系也疏落了。
“木头哥?你怎么拉。”
唐润音看吕复端一直沉默不语,侧过秀美的小脸看着吕复端。
“润音姑娘,我想替大将军出征!”
吕复端说。
……
阳春四月,桃花渐少,而百花齐放。
顾府的莲池已是一片葱郁,四处都是虫音鸟语,显得十分热闹。顾依恒独坐在莲池的石栏杆上,孤身只影,似乎是三月遗落的唯一瓣桃花,显得特别冷寂。
另一边,在顾府的大门处,张灯结彩,张张笑脸,欢笑声、祝福声络绎不绝。
就在前天,唐润音召见宋拯、包蔚、顾藏锋。她要下嫁吕复端,而非让吕复端入赘皇室。女帝突然的决定,让三人震惊不已!
无论是哪种方式,吕复端其实都能接受,因为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出戏。但天下人可不会这么认为,女帝下嫁,意味着什么?这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吕复端是孤儿,顾藏锋身为师父,要在大堂之上,接受两位新人的跪拜。
唐润音身为未来女帝,自然不用跪拜行礼。但就算如此,顾府依旧要派上大红花轿前往皇宫将女帝迎娶回来,这对顾府来讲也是莫大的光荣了。
顾府中,吕复端此时走出了自己的房间,他已换上了大红喜服,但神色依然平淡冰冷,脸上看不到一丝愉悦的神色。
“师姐!”他看到顾依恒孤零零地坐在莲池边上,心里一痛,忍不住喊了一声。
顾依恒忽然全身一震,香肩颤抖了几下,最后还是回过头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吕复端:“师弟,你怎么跑到这里。”
顾依恒今天也换上了一身大红宫装,红唇白齿,媚眼如丝,丰满的身材俏然挺立,就像一株等待采撷的玫瑰花。她心里多么希望,吕复端突然过来抓住自己的手,带她远走高飞。
此时,阿婉从后面追了过来。拉住吕复端的手,说:“公子,陛下的礼队马上就到顾府了,你可不能乱跑。”
吕复端点了点头,看了顾依恒一眼,默默地转身。
顾依恒踏前一步,正想伸出手……
阿婉忽然回头盯了顾依恒一眼,阿婉那个气愤的眼神使顾依恒定在原地不能动弹,令顾依恒没有勇气多说一句话。
……
“陛下驾到”……
忽然,一声高喊,将顾依恒惊醒。
她咬了咬嘴唇,擦干脸上的泪痕,疾步走向前厅。师弟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她今天绝对不能再让师弟伤心了!
……
唐润音进入顾府后,一切流程进行得十分顺利。接受过众人的祝福后,唐润音此时,安静地独坐在婚房之中。
她还有数月才满十七,没想到,就这样把自己嫁出去了。回想起来,这一切都来得很突然,先是父王离去,使她仓促上位,但又因大权旁落,而打起了吕复端的主意……
说起来,吕复端“认识”她,也就一个多月,时间之短,让她缺乏实感。
忽然,房门被打开。
吕复端进来了:“润音姑娘……”
唐润音噗嗤一笑,道:“我们两人都已经拜过天地,夫君难道还不改口吗?”
吕复端摇了摇头:“你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我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谢谢你,竟然愿意下嫁给我,而不是让我入赘。”
唐润音听后,心里有点难受,解释道:“无论什么原因,润音从今往后都是夫君的人了。希望夫君不要辜负润音。”
吕复端陷入了沉默,此刻他心里也相当难受,尤其是看到顾依恒后,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般。没想到,他到此刻,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师姐。
“夫君,请为润音掀开头纱。”唐润音催促道。
吕复端没有说话,缓缓坐到唐润音身旁,用手轻轻一揭,一张倾城绝色的脸庞,出现在他面前。
美,美极了!但吕复端心中,没有一丝波澜,他冷冷地说了一句:“好美!”
唐润音脸色嫣红,将小脸埋在吕复端胸口,说:“谢夫君。”
吕复端轻轻拍了下唐润音后背,说:“很晚了,明日我们还要一早回宫,早点歇息吧。”
“嗯……”